他沉下脸:“温辞述,吃饭要用银筷,喝茶只喝贡品,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句质问好像迫切地需要验证什么,就差直言不讳地问“你到底是不是穿越来的”。 出乎他意料,温辞述倏地勃然大怒。 他用力甩开庄泽野的手,震声道:“岂有此理,你个阉人也敢碰本王?” 庄泽野一愣,咬紧牙关难以置信:“你说谁是阉人?” 他从小到大放纵惯了,这几天自觉已经处处忍让,没想到还是被当成那个太监——他总觉得,温辞述说的那个“太监”和他不是同一个人,登时怒火中烧失去理智。 他反手抓住温辞述的手,往下带去,语气蛮横:“来,摸摸看,我是不是阉人。” 温辞述的头皮瞬时炸了,竭力挣扎起来,可庄泽野的力气比他大,手像烙铁似的牢牢抓住他的手腕。 或许是这几天积压了太多情绪,又或许是得知自己回不去后无比沮丧,这些心情堵塞在胸口,终于在此时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温辞述气得涨红了脸,不惜翻出新学的词骂他:“你个傻逼!” 庄泽野愣住:“你说什么?” 温辞述冷着脸,声音铿锵有力:“Damn it,傻逼,给本王放手!” 庄泽野:“……” 作者有话要说: 述述学习新语言,首先学会了脏话。
第5章 假发套 温辞述的英文发音不太标准,“i”的音格外着重,使得音调听起来和说中文时很不一样。 就像是。 小孩子刚开始学说话,怒气冲冲时所发出的声音。 换了任何一个人,敢当面这么骂庄泽野,早被他一拳锤进墙上抠都抠不下来了,然而温辞述这句蹩脚的英文,却像泼凉水似的瞬间将怒火给浇灭了。 甚至,还有点想笑。 温辞述趁机把他的手甩开,满脸冷酷地夺门而去。 门框砰的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动静,庄泽野逐渐平静下来,不由“啧”了一声。 脾气真是不小。 他摇摇头,调转视线看向电脑屏幕,身体忽然僵住了。 当天晚上,庄泽野心事重重地去了练习室。 Flora在星耀有间专属练习室,面积不算大,墙面被漆成奇特的青色,上面胡乱涂鸦了一些黑点,刚好对应他们的应援色。 庄泽野和顾鸣赫每次拉筋都得去半条命,两人是偷懒好手,趁老师不在时坐下聊天。 庄泽野说:“你有没有觉得,温辞述和以前像是两个人?” 他们坐在墙角,向晚和林南之正对着镜子练舞,林南之长了张阳光开朗小暖男的脸,流海扎了个揪揪,呼哧呼哧地蹦蹦跳跳,完全没注意到角落。 顾鸣赫笑道:“你才发现啊,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庄泽野紧张起来,低声问:“你知道什么?” 顾鸣赫一脸理所当然:“他失忆后性格也变了呗,这其实很正常,我十岁跟十五岁性格还不一样呢,医生也说了这是心理原因。” 庄泽野差点翻白眼:“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像古代人吗?” 顾鸣赫噗嗤笑喷:“你也被他传染了?什么古代人现代人的,等等,你告诉我这是几。” 他竖起一根手指在庄泽野面前晃,被没好气地一把挥开。 “一边儿去。”庄泽野还是烦闷:“我觉得这事有蹊跷,我跟你说,他那个发套一直没摘下来过,我都怀疑那是他自己的头发。如果是真头发的话,会不会温辞述被掉包了?” 顾鸣赫笑得更猖獗:“神他妈自己的头发,还掉包,你拍电视剧呢!他只是沉浸在臆想里不愿意摘罢了,你直接上手给他摘了不行吗。阿野,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别把我乐死。” 庄泽野心道,我要是上手可能会当场打起来。 顾鸣赫说:“行了行了,你也别疑心太重,我看你就是恐怖片看多了。明天欣姐不是让我们去你那边吗,我帮你看看那头套是不是真的,哎哟喂,想想就好笑,还掉包呢。” 林南之跳完舞,好奇巴巴凑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头套?” 顾鸣赫嫌弃地推了推他的脑袋:“汗滴我手上了,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林南之不服气,一个劲儿把头上的揪揪往他手上蹭,顾鸣赫怪叫一声起身去揍他,庄泽野依旧眉头紧皱地坐在原地,像是思索着什么。 向晚说:“阿野,我妈听说辞述受伤,给他煲了份鸡汤,我明天给你们带过去。” 闻言,庄泽野收敛神色:“谢谢阿姨了,我们那里有做饭的人,她不用特地煲汤的。” 向晚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当年上汉东音乐学院的钱都是自己去酒吧驻唱赚的,中途又因为外婆生病去世而辍学了。后来听说当练习生有签约费,便带上母亲背着包一路北上,来到了燕中。 他母亲有耳疾,并且还不太会说话,常年戴着助听器。她经常来练习室给他们送吃的,庄泽野每次看见她提着塑料袋站在后门口,都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 向晚笑笑:“不碍事。” 庄泽野练完舞回去已经快到十二点,他看见温辞述房间的灯熄了,于是想着明天再试探试探。 第二天一早,他刚醒来,就听见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 出去一看,钟可欣已经到了,正在帮阿姨摆餐盘,看见他招呼道:“过来吃东西,我给你们打包了西街那家brunch,他们几个等会儿到,吃完我们开个短会。” 开会一般是总结之前的行程,安排后面几天的行程计划,地点通常定在庄泽野家或者练习室,今天练习室刚好被占了。 庄泽野坐下问:“温辞述呢?” 阿姨满脸高兴地操着□□说:“那个娃儿一早就起来了,比我还早嗦,说是出去锻炼身体,你这个朋友长得可真俊。” 钟可欣忍不住笑道:“这个新阿姨嘴够甜的,嬢嬢,帮我拿一下那个调料谢谢。” 庄泽野没空管她怎么夸温辞述,皱了皱眉:“他不会迷路吧?” “就这么几米远,能迷什么路啊,你怎么比我还操心。”钟可欣边撒盐边回道。 * 温辞述确实出门了,不过不是去晨练的。 昨晚过来的路上,他留意到两条街外有个摆摊剃头的大妈。 这种街边修剪头发的职业,大靖也有不少。 温辞述来到现代后,发现这里的男子都是清一色短发,所谓入乡随俗,他也不该再抱残守缺而显得格格不入。 既然不得不留下,就得从改变装束开始。 温辞述出现在大妈面前的时候,她两只眼睛都发光了。 “好帅的小哥,来理发吗?”大妈惊叹地看了看他的一头长发:“你这是真头发还是假头发?这么长!” 温辞述镇定地回答:“真的。” “哟,那能卖不少钱,你先跟我进店里洗个头吧,想剪什么样儿的?”大妈热情地招呼,带他往摊位后面去,那是个仅几平方米的小理发店。 温辞述闷声说:“符合你们审美的。” 大妈笑了起来:“那就给你剪短呗,这头发留很多年吧,剪掉心疼不?” 当然心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轻易损毁。 他想起从小受到的训诫,站在原地不说话了,不进去也不出去,内心世界陷入挣扎。 大妈以为他担心自己的手艺,拍拍胸脯道:“小帅哥,你放心,这周围所有大娘大爷都是我剪的头,你看外面那群跳广场舞的老妖精,哪个不是我的客人,保管给你剪的精神又帅气。” 温辞述慢慢呼出一口气,心镜一片荒芜沧桑—— 罢了,他一大早过来不就是为了改变自己,融入现代社会吗,要是连这些身外之物都舍不得,谈何融入。 他破釜沉舟地迈进去:“这位大娘,还请仔细下剪,有劳了。” 大妈觉得他说话怪怪的,但架不住这孩子太漂亮,让她忽视了这些奇怪。 她欢天喜地操起剪刀问:“你还是学生吧?喜欢什么样的发型,跟大娘说。” 温辞述:“我仆人说我是爱豆,发型您看着来就行。” “爱豆?!”大妈是个喜欢网上冲浪的,闻言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哎呀妈呀,我还能有幸给爱豆剪头发呢,既然你是爱豆,那咱整个潮色?这小皮肤白白嫩嫩的,染个亮色那不得咔咔迷人,啧啧啧。” 温辞述听的一知半解,还是选择相信她:“您随意。” 大妈在这一带干了几十年,平时面对的不是老头就是老太,老太们喜欢染花花绿绿的颜色,因此她店里什么样的染色膏都有。 她骄傲地说:“前段时间我儿子去淞南学艺,教会了我漂染,我一定给你整个回头率超高的发型,走,咱先洗头。” 大妈卷起袖子大干一场,剪刀随着窗外的阳光上下翻飞,光是冼剪吹就搞了快一个小时。 温辞述坐着打瞌睡,没一会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几个小时后,他被推醒了。 大妈的声音充满得意:“小帅哥,看看你的新发型,不是我吹,这颜色绝对能迷死一堆小姑娘。” 温辞述往镜子里一看,差点被里面的妖怪吓得跳起来。 只见他顶了一头橙色短发,面白如纸两眼愣神,像极了钦天监那帮人口中的妖物。 ——说是橙色也不尽然,大妈还给贴心地调了点棕调,使得他的脑袋看上去不那么像芬达包装纸。 温辞述一口气没喘上来,捂住心口抽搐了两下。 大妈愈发高兴:“被美晕了吧!我从来不知道小男娃也能这么美,连我看着都要心动了,真好看啊,你等下出门肯定一群人排队加微信。” 温辞述:“……” 大妈夸完,笑眯眯地说:“我就不多收你钱了,这些头发能卖钱,给个五百就行。” “什么?”温辞述捂着胸喘气,然后反应过来:“银子吗,我身上没带银子,您能否稍等片刻我回去拿?” 虽然很惊悚,但他也不会吃霸王餐。 大妈莫名其妙:“直接用手机扫码不就好了,你不会用支付宝吗?” 两人正周旋,钟可欣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婶婶,外面的大爷说有个长头发的男孩子过来了……”她说到一半,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温辞述,顿感目瞪口呆、天崩地裂。 …… 回去的路上,钟可欣疯狂念叨:“你这几天千万别去公司,瞿总看见你这头发会晕过去的!得亏现在你们没有代言,不然金`主爸爸肯定要炸。你还是个高中生你知道吗,青少年的表率!追星er的模范!怎么能一言不合就去染得跟鸡毛掸子一样,而且还是找这种路边摊!” 她气不打一处来:“那大婶也真是的,没有金刚钻就别吹牛,这染得什么跟什么呀!我回去肯定要被你爸念叨,你从小到大就没染过这么叛逆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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