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见他醒了便自己动了,迈步逐渐朝他走近,徐邀喉结微微滑动,咽了口唾沫,握刀的手更加用力。 陡然“不速之客”自己说话了:“一楼不是有个房间吗?睡在沙发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抱你过去睡?” ——是解听免。 徐邀猛地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自主地埋怨道:“你吓死我了。” 一楼是落地窗,屋外的景色能很清晰地投射进屋内,解听免乘着月光来到了他的面前,垂首看他:“你有亏心事吗?吓成这样。” 不仅仅是因为一醒来就发现一个人正幽幽地盯着他,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曾被解听免说过偶有梦呓,他不知道解听免站着注视他多久了,害怕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徐邀将抱枕下面的刀拿出来,道:“你这栋房子实在是太森寒了,一楼居然还是落地窗,要是有人从屋外凑近岂不看得一清二楚,我不怕不行。” 解听免瞥了一眼刀,感到一阵无语,半晌,说:“赶紧睡吧,明早我们早点出发回去。” 徐邀问道:“怎么回去?你的车不是已经没油了吗?” “我已经联系了薛临,”解听免转身走向二楼,“让他天亮了来接我们,车子会有专人来拉走,你不用操心。” “哦。”徐邀应了一声,便拎着毯子去房间睡了。 他定了个五点的闹钟,早早就起来了,此时解听免还没有下来,他便将冰箱里最后的食材做了两个煎蛋以及两碗青菜粥,仅剩的几片吐司被他抹上蓝莓酱,刚将它们摆上桌子,解听免也踏着阶梯下楼了。 他见状脚步微微一顿,拉开椅子后入座,道:“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俞西客这个少爷当然不会,不过徐邀会,他打着哈哈想敷衍过去:“一年前复健在家里很无聊,就学了做饭,估计味道也不咋地。” 解听免喝了一口粥,又尝了一下煎蛋,没什么表情,评价:“还凑合。” 徐邀自己也吃了一口,觉得似乎有点像他以前的手艺。他在做饭的时候有点走神,便忘了要捂马甲这件事了,暗暗祈祷解听免早就忘记了十三年前的味道。 不料解听免来了一句:“感觉味道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吃过。” 徐邀顿时紧张,手捏紧了筷子,但是面色未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道:“我跟着我妈学的,是不是同我妈做得比较像啊?” 莫水意会做饭,只是平时要忙于公司上的事情,所以做得少。俞家和解家交往甚笃,两家人应该逢年过节什么的经常走动,而来客人的时候莫水意就会跟着下厨,因此解听免应该有尝过莫水意的手艺。 解听免咬着吐司没有说话。 徐邀拿不准这是什么意思了,只好逼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 吃完后徐邀准备去洗餐具,可是没想到解听免居然主动包揽了这活,他目瞪口呆,连忙去拦:“解总你要折煞我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解听免微微侧身避开了,道:“你做饭、我洗碗,公平得很。” 是很公平,但是也不看看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就是普通的上下属,又不是情侣,哪来的资格敢让老板洗碗的。 徐邀夺下他手中的餐具,假意摆起恶狠狠的表情:“我怕你做不来这么细致的活,洗不干净,别在这里碍我的事,快走开。” 解听免也不强求了,将盘子搁下走了。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别说洗碗了,就算是做饭解听免也是做得来的,毕竟当年就是为了他才学会的。 只是他必须要阻隔在他看来是暧昧的一切举动,无论是不是他多想,都不可以。 半个小时后薛临开着车来了,因为车子驶不进山上,所以他们俩提前下去等他的。 解听免进了后座,徐邀正准备绕到车子另一侧也往后座坐,只是当他走到车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改为坐入了副驾驶。 他差点忘了,他和薛临一样是秘书,哪有老板和一个助理坐后座、另一个助理开车的道理,也忒不像话了,还好反应及时。 薛临在开车前给他丢了一个充电宝,道:“猜到你手机估计坚持不下去了,看我多周到。” 徐邀笑了,附和道:“是,你考虑周全,太贴心了。” 薛临也笑了,摇头晃脑地驱车开往了公司。 解听免全程坐在后面,一言不发。 三人一起上了楼顶,发现解听免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人,看样子是等很久了——是张南阅。 她听到动静转过了身,朝解听免望了过去。 徐邀微微一怔,从她的眼下看到了淡淡的青色,以及浓浓的担忧,似乎挂心了很久。 薛临知趣地准备溜走,侧目一瞧徐邀居然还傻站着,拉着他赶紧回了秘书室,并且机智地将门带上了。 解听免勾着钥匙,向张南阅走近,问道:“等了多久?” “没多久。”张南阅笑笑。 解听免推开门,道:“进来坐一会儿吧。” 张南阅坐在窗子下的小沙发上,回头一瞥发现窗台上竟然还插有两朵百合,她笑道:“难怪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原来是有花啊,不过你怎么会想到养百合?不是不打算侍弄花花草草吗?” 解听免闻言投过去目光,不由得怔然了几秒。随后他皱了眉,觉得这事应该是俞西客做的,因为之前窗台花瓶上的植物就是他让薛临扔掉的。 他转回了头,敛了眼睑,侧颜轮廓似乎都淡了几分,避重就轻地回答:“累了看看花,心情也好一些。” 他将钥匙挂回钉子上,旋即坐下,问道:“忽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张南阅抿了抿唇,犹豫道,“不太放心你,想来看看你,昨天……” 解听免打断了这个话题:“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哦,那就好,”张南阅听出他不愿被打探的意味,便识趣地不再揪着这件事,将自己来此的另一个目的道出,“你这周周末有空吗?伯母和我妈打算商讨婚礼流程了,想让我们回去,询问我们的意见。” 解听免蹙了眉头,手指点在桌面上,没有说话。 张南阅连忙说道:“你要是不想这么早就结婚,我回去就和她们说……” “不用了,”解听免展开眉心,身子往椅背靠去,“就明年结婚吧,我们也交往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该成婚了。我周六有空,我们一起回去。” 张南阅展颜一笑,又说了点无关紧要的,没坐多久就离开了。 门咔哒一声合上了,解听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桌面的一个相框上,相片的内容其实很简单。 阳光正好,簇拥在其中一人的头顶,将发丝染成了金色,勾起的笑容都显得明亮了几分。 四个人并肩站在一起,都比起剪刀手,迎着镜头笑得很欢快,仿佛再无烦恼、忧虑,更无生离死别。 ——是解听免、裴遇生、裴些,还有徐邀。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年没错,徐邀给解听免做过饭,是在高一的时候,我一直写十一年前是以“高三”为基准的,所以高一就是十三年前。 PS:预告:下一章进入下卷,下卷是过去时。
第19章 P—开学考试 2015年8月31日,晴。 高中第一天,徐邀就被罚了,要求站在教室后门旁边整个上午,也就是将近五个小时。 原因是他开学第一天就迟到了,虽然只晚了短短两分钟,但是铃声毕竟已经响过了,所以铁面无私的班长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拎到了教室后面,并宣布了他的刑期。 徐邀目瞪口呆,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迟到两分钟要罚站那么长时间,他正准备开口询问,班长就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他看了看班长的位置,就在他座位的斜后方,不由得暗骂一声晦气,再叹一句冤家路窄。 八月末虽然按照日历而言已经算得上是秋天了,但还是和盛夏一样的热,除了缺少蝉鸣声以外,该有的灼浪一点都不少。 刺眼无情的阳光顺着透明的窗子扫射进来,不遗余力地包裹住大半个教室,包括后门逼仄的那片方位,将徐邀浅色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色,使得俊秀的侧颜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徐邀被照得眯了眯眼,挪动了几步,站在了墙角,借由后门阻挡住了烈日。 虽然只是开学的第一天,但一中毕竟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所以学生们已经自觉地预习起课程。早读读书朗朗,中英混杂,听得人昏昏欲睡,就算是站着的徐邀都不例外。 可是他手上一本书都没有,甚至都不方便借着书的掩盖而闭眼小憩一会儿,所以强打着精神,无所事事地盯着黑板报旁边的告示栏看。 上届高三在公示栏贴了自己的愿望,基本皆是想考上的院校和专业,一个暑假过去,一中居然都没找人清理掉,也是懒得没边了。 徐邀大致扫了一下,顿时就有点迷茫。他一直都没有准确的目标,而且他的家庭环境比较复杂,他就更不知所云了。 他六岁那年本来按照惯例要去上一年级的,但那年夏天他父亲意外去世,这对于一个本来连小康都够不上的家庭,不啻于是天翻地覆。 从此他家变得异常举步维艰,他母亲一个人艰难地撑起了一整个家庭。徐邀经过此劫,一夜之间就忽然长大变得懂事了,从小能节省的尽量节省,尽最大努力给母亲分担压力,并且在十六岁之后就开始打零工为家里补贴。 因为六岁那年的巨变,所以导致他比同龄人晚了一年念书,可是这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中考一毕业就早过十六了,因此他一整个暑假都在打工。 昨晚他还在奶茶店工作,夏季奶茶店的生意一向很好,他快凌晨了才回家,等沐浴完毕都已经快一点了,早上六点起床的闹钟不出意外地没把他叫起来。 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手机是母亲用旧的给他的,是市面上的老型号,并且经过多年的摧残早就不堪大用,闹钟时灵时不灵,全凭运气,今早就正好押中了非酋。 徐邀已经很努力地在往学校赶了,但还是晚了两分钟。 他本欲和班长解释,但想了想他又不可能将自家的复杂情况主动说出,而且别人还不一定乐意听。 就算愿意洗耳恭听,毕竟不是自己身上亲历的事情,怕是也不能共情。而且迟到是不争的事实,于是他便放弃了辩解,任由班长将他带到了后门。 班主任周容整理出一个她自认为最和煦的笑容,从办公室赶来。 这次分班是按中考成绩分的,高一上学期还不分文理,下学期才分,所以一班就是最好的班级。虽然没有明面上把重点两个字挂在一班门口,但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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