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邀侧头瞥向解听免,难得见到他如此没有形象,不由得笑了,解听免没好气道:“笑什么笑,你的狼狈不比我少。” 徐邀没有否认,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道:“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吧。” “你带我?”解听免满脸的不信任,“靠谱吗?” “靠不靠谱你跟过来不就知道了,”徐邀不废话,率先往前行,“放心吧,不会让你中毒的,我带你去的可是我以前在一中时期经常光顾的店面。” 因为就在一中附近,所以很快就到了,是一家面馆。 解听免神色一动,问道:“你以前在这里经常吃?伯母会允许你吃外面的食物?” 徐邀猝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居然忘了披马甲,不过这段时间的疯狂找借口早让他驾轻就熟了,能镇定自若地应付任何场合。 “我骗我妈说晚自习前的晚饭在食堂吃,让她别送饭了,其实是偷偷出来吃外面的野食。” 解听免懂了,以前看俞西客畏畏缩缩成那样,没想到居然还是装的,背地里阳奉阴违。 店里有空位,徐邀打量了一圈找了个靠墙壁的。他知道解听免没有洁癖,但是这种小面馆确实不太干净,就先将解听免拉到他身后,抽出几张餐巾纸,将桌椅来回擦两遍再示意他入座。 解听免挑眉,问:“你有洁癖?” 徐邀好心当作驴肝肺,还被倒打一耙,不情愿了,曲起手指用骨节敲了敲桌子,道:“还不是怕你这个老总嫌弃吗?好歹是我推荐过来的,起码得把你伺候周到了吧。” 解听免拿出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问道:“你想吃什么?” 徐邀笑道:“怎么?你请客吗?这多不好意思啊。” 解听免闻言,抬首仔细观察,愣是没从他脸上瞧出“不好意思”这四个字,说:“你也少惺惺作态的,想吃什么就说。” 徐邀坐在对面,不方便看,遂起身改为坐在了他身侧,凑近了滑动屏幕两下,道:“还是他家的招牌馄饨吧。不过说来也好笑,一家面馆居然销量最好的是馄饨。” 解听免便给自己点了一分虾仁烩面。 店里客人不多,很快就做好了。徐邀早就翘首以盼了,以前他读书的时候,母亲忙着没时间做饭,他食堂吃腻了就喜欢来这里吃馄饨。 他吹了好几口,总算不烫了才送入口中,咽下去后顿时不满了:“什么呀,竟然换厨师了,一点都没以前那个味道了。” 解听免慢慢挑着碗里的香菜,将其拣出来丢在脚边的垃圾桶,道:“都十一年过去了,你怎么就能指望它一成不变呢?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无非就是大小的区别,就像这碗面——” 他用筷子指了指:“我记得以前是默认不加香菜的,现在是默认放了,我要是知道肯定会提前备注的。” 徐邀小声嘀咕:“就你变化最大,还好意思指摘别人。” 他强忍不适吃了四五个,实在是忍不下去,将勺子丢进碗里,道:“就这样也好意思说是招牌?他家怎么没倒闭?难吃就算了,我居然还吃出来一股刷锅水的味道,真的卫生吗?他家以前也不这样啊,不想干了也别自毁名誉。” 解听免筷子一顿,吃不下去了:“你不想吃也别这么恶心别人。” 徐邀道:“我这是在帮你,要是真不干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解听免皱眉:“这就是你说的靠谱?” 徐邀连连拱手求饶:“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提前踩点过来打听的,委屈解总陪我一起受苦了。” 解听免抽了纸巾擦擦嘴,说:“算了,我带你去吃别的吧,你坐我的车。” 徐邀听着似乎还能免费蹭一顿饭,便殷勤地跟上前,道:“劳解总亲自开车了,鄙人没有驾照,怕把你的车扣在交警大队,我……” 骤然,话语停止,解听免疑惑地转过头,结果就看见徐邀猛地蹲了下去,白皙修长的手紧紧抓住桌角,显得瘦骨嶙峋的,同时还能听到溢出的几声痛哼。 解听免赶紧跟着弯下身去查看,发现就这一会儿徐邀已经出了冷汗,嘴唇煞白,眼睛紧闭,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肚子,且蹲不住了一只膝盖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吓得立刻搀扶起徐邀,问道:“你怎么了?这家店真是不干净?你食物中毒了?” 徐邀哪里能知道,他疼得腹部如有一柄利刃在搅弄,根本说不出话来,也压根站不住,解听免见徐邀连连要滑倒,只好打横抱起。 徐邀身上没几两肉,骨头硌得他手臂疼,他都不敢抱紧,生怕一个用力就将他嘎嘣捏断了。 店里的老板瞧见情况赶紧小跑出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解听免急着救人根本来不及和他算账,丢下一句:“你这破店还是趁早关门吧。” 说完就奔向了自己的车子,将徐邀轻轻放入后座,脚下猛踩油门手上狠转方向盘,疾速赶往了医院。 徐邀已经疼晕了过去,解听免听到一句呓语:“我的车……” 你自己都性命不保了还好意思顾及你那破电动车?!放在学校谁稀罕偷啊!
第15章 N—不祥预兆 短短几天,徐邀再次进入医院。 夜幕已经落下,医院里灯火通明,病房外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声音不断,徐邀缓缓睁开了眼睛。 昏迷让他意识模糊,他闻到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院。 右手麻麻的,还有凉意,他微微偏头抬首,果然发现了点滴。已经挂完了两瓶,第三瓶正滴滴答答地顺着透明管流入他的身体。 身侧传来啪啪哒哒敲击键盘的声音,动静不是很大,猜测应该是垫了键盘膜。 徐邀望过去,果不其然看见解听免正对着笔记本在处理工作,也不知从哪里扒拉出来的银丝眼镜,反射出屏幕的光芒。 解听免还没有察觉出徐邀已经醒了,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徐邀盯了一会儿,渐渐红了眼眶。 因为这一幕好生熟悉。 如果把笔记本电脑换做课本作业什么的,再将解听免这一身大衣换成蓝白校服,那就仿佛是十一年前的重现。 他住院治病,时而醒来的时候手背上也在挂着水,解听免就坐在一旁的桌边完成作业。 等他醒来会露出微笑,不会向他倾诉等了多久,而是贴心地询问他饿不饿、想吃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想他。 仿佛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他能醒来,便能看得见曙光似的,不用去惶惶面对一切不好的可能。 解听免习惯性地时不时朝病床上瞥一眼,见徐邀醒了赶紧起身,他坐在床沿,说:“醒了?怎么不出声?” 徐邀将哽咽和回忆统统掩藏起来,解听免不笑他就擎着笑意说道:“见你工作认真,不便打扰。” 解听免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向他陈述:“馄饨的猪肉变质了,所以你才腹痛,还真被你说中了,他家不太卫生。也是我幸运,点的是虾仁烩面,没挨上猪肉,否则就要和你一起躺板板了。” 徐邀逗笑了,这回是发自内心的,道:“我饿了。” “还敢吃啊,不怕再出事?”解听免也笑了,但还是问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徐邀乐道:“这么好的待遇啊?那我一定不能浪费了,我要吃满汉全席!” “还满汉全席,你也真敢想,”解听免从桌上勾过来手机,“想得挺美,我点外卖,你凑合着吃吧。” 徐邀也是打趣,当然不指望解听免还真亲自帮他买饭,道:“我想吃麻辣香锅。” 实在是太久没碰辣的了,平日在家里莫水意为着他的身体做的俱是些清淡的,嘴里一直没什么味,早就对辣味心痒痒了,正好有机会开小灶。 “不行,”解听免皱眉,肃容道,“你可还有点病人的自觉?知道你的胃刚受过虐待吗,换点清淡的。” 又是“清淡的”这三个字,徐邀简直要听吐了,与他打着商量:“那备注微辣行么?就一点点,我嘴里苦的很,想吃点有味道的。” 解听免寸步不让:“想都不要想,你要是实在不想吃了,等这最后一瓶结束我就赶紧送你回家,让伯母给你做点适宜的吃食。” 莫水意连油和盐都恨不得让刘姐用秤量,回去吃更受罪,徐邀只好妥协:“那你觉得什么合适呢?” 解听免听出他这是让步了,便在手机上戳戳戳,说:“我觉得白粥就挺合适的,你要是实在觉得味道淡,我可以备注多配一点小菜,这样你就吃得下去了。” “那你呢?你打算吃什么?”徐邀投来幽怨的眼神,仿佛只要他说出让他羡慕嫉妒恨的内容,就立刻跳起来掐死他。 解听免还没那么无情,安慰道:“我和你一起喝粥,行了吧?” 徐邀没意见了,他见解听免还在外卖的界面上浏览,没忍住舔了舔唇角,讨价还价道:“我能不能再加个饮品?” 解听免瞧他可怜,不忍再拒绝,可是非要怼一句:“粥还不够你喝啊?也不怕晚上跑厕所,”说完点进附近一家奶茶店,问道,“想喝什么?” 徐邀笑着说:“我想喝百……”话语急急刹住,“百香果”三个字在唇边滚了一圈,仿佛烫嘴似的。 “白什么?”解听免没有听清。 徐邀险些吓死,改口道:“白桃乌龙茶。” 解听免“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好险好险,徐邀缓缓舒出一口气。差点就要说漏嘴了,果然捂马甲维持人设这种事情马虎不得,得时时刻刻牢记于心。 虽然有可能是他过于小题大做了,喝百香果柠檬茶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世界上又不会只有“徐邀”这一个人喜欢,但他还是要尽可能地规避一切有机会暴露身份的风险。 半个小时之后电话铃声响了,意味着外卖到了,解听免下去拿了。 这时候徐邀的手机也响起微信提示音,他打开一看发现是莫水意发的,问他怎么还没回家,以及一个多小时以前俞雪东也发来消息,向他打听老师的反应。 徐邀冷笑,想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便没有回复俞雪东的,让她再急一急。然后给莫水意回了,没有告诉她他又进了医院,只是说还在外面吃饭,过一会儿才能回去。 这时候解听免也上来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面若冰霜的。 徐邀不理解怎么拿个外卖的功夫这人又被点着了,他现在是炮仗吗,遂挑衅道:“你又怎么了?手机被外卖员顺走了?” 解听免没有回复他,并且难得没有同他呛声,只是将属于他那一份的粥和乌龙茶递过去,淡淡地道:“赶紧吃吧,吃完就回去了。” 徐邀皱眉,感觉这态度不对劲,但是也不敢多问,生怕触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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