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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蔓延开来，彩鸡抽动两下没了气息，要是姜景旭方才没避开，现在被穿透喉咙的就是他了。 他缓缓转过头，脸上一贯常挂的笑意消失殆尽。 果然是李鹏。 大概是分头寻找猎物，李鹏是孤身一人。 李鹏得意一笑，“原来是你啊，跑得倒是比畜牲快。” 李鹏一行人是受另外一家酒楼相邀上山猎彩鸡，对方是个新酒楼，处处模仿探春楼想要打擂台。 李鹏本来没打算接，近来听闻姜景旭的事，嫉妒的发狂，不知从哪听说他今日会上山，这才一口应下。 “让开，这是我的猎物。”李鹏仰着头，像只得胜的公鸡。 姜景旭没吭声，退到一旁，拱手示意他请。 李鹏近段时间都快听腻旁人对姜景旭的夸赞了，这不还是同之前一样，见了他就畏畏缩缩。 “贱骨头。”李鹏嘟囔了两声，伸手想要拿走猎物。 头上突然感觉一松，李鹏的视线被发丝遮挡住，他一顿，摸上后脑，用来束发的发带不翼而飞。 扭头一看，姜景旭的下一支箭都搭好了，看见他扭头脸上绽放出兴奋灿烂的笑容:“surprised！” 姜景旭抬腿狠狠踹上李鹏胸口，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松开手。 李鹏双眼瞳孔发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冷汗瞬间冒满额头。 预想中的却疼痛没有到来，姜景旭那一箭只是将他的衣袖一边钉在了树上。 趁他还没回过神，姜景旭好心的把他另一边衣袖也钉了个对称。 李鹏使劲拽了拽，就像被胶沾住了一般，动弹不了分毫。 李鹏怒道:“姜景旭！你做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不想活了吗？” 姜景旭掏掏耳朵，不耐烦道:“聒噪。” 他最烦这种逼王，跟跳蚤一样打都打不死，这阵子没空腾出手来，还自己送上门求打。 他往背后一捞，箭桶里还剩下一支箭，另外一个满箭的箭桶在宋淳他们那儿。 李鹏见他再次搭上弓，瞄准上他的额头，当即吓得哭嚎起来，“姜哥，不不不，姜爷，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我错了，我给你磕头，别杀我！别杀我！” 姜景旭可没打算干违法的事情，恶人自有恶人，贱人自有他来磨，沾上这种血太不值得。 欣赏了一会李鹏的丑态，姜景旭才慢悠悠道，“我平时射鸡也是用这种法子，这样能最大程度减少伤口，可是你把我的鸡射死了，我现下很不爽，该怎么办呢？” “我赔！我赔！”李鹏忙不迭道。 “就你啊。”姜景旭漫不经心把玩着箭，“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李鹏眼神飘忽起来，支支吾吾，“碰巧遇上了。” “哦。”姜景旭作势要搭弓，“那我也碰巧射你个对穿。” “我说！我说！”李鹏干咽了一下，“是，煊赫酒楼雇我们上山，听说你们今天要上山猎彩鸡，他让我们跟在你们身后抢。” 名字很耳熟，好像最近听唐窈抱怨过，能得到上山的消息，看来有内奸啊。 姜景旭抬眼，“听说，听谁说？” 再问李鹏就不肯开口了，他好像也看出来姜景旭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心下放松了许多。 今天跟着的人都是跟了唐窈三四年的老伙计了，楼里很多伙计都是孤儿，唐窈收养他们，给了一份安稳的工作，一个遮风挡雨的避所，却没想到换来这种“福报”。 姜景旭收敛情绪，伸了个懒腰，“作为诚实的奖励，最后一支箭也送你了。” “等等！不是说好不杀我了吗？”李鹏扭动起来想要脱身。 “我可没答应，放心啦，我可是党员，怎么会干出杀人的事。”姜景旭瞄准他的下三路，吹了声口哨，“我数三二一，命运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哦。” “一。” 李鹏神经紧绷，双脚一蹬凌空跳起，箭头整个没入树干中，正对他先前站立的地方，要是刚刚没跳起来，恐怕已经废了。 “反应很灵活嘛，在这挂着吧，等什么时候有人发现了，你就能下来了。”姜景旭背起弓转身回去找宋淳他们。 李鹏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划过怨毒，今天的羞辱来日一定要姜景旭拿命来偿。 “喂。”姜景旭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之前差点忘了你，之后我会常联系，我们，后会有期。” 他逆着光，一半样貌模糊进阴影当中，语气没什么起伏，却无端让李鹏感受前所未有的压迫，现下他才深刻意识到，姜景旭是真的变了。 第4章 你自己没夫郎吗？ “姜哥。” 宋淳见姜景旭回来，站起身晃了晃篮子，“这些够吗？” 姜景旭“嗯”了一声，眼神根本没看篮子，粗粗扫了一眼带来的人，不动声色分析起来。 大家都很正常，见他回来也没什么异样反应，一时间倒是看不出是谁来。 “诶？”宋淳这时才注意到姜景旭的手上没有猎物，背后的箭桶却空了，迟疑道:“姜哥今天猎空了吗？” 不应该啊。 姜景旭的箭术他见识过不少次，可以说的上是神箭手也不为过，所以他才那么崇拜。 “啊。”姜景旭耸了耸肩，“被人抢了。” “被抢了！” “谁抢的！姜哥我们揍他丫去。” 众人纷纷嚷出声。 “谁敢抢探春楼的东西！”宋淳到底是个半大孩子，听到这话气的菌子都抖掉了。 他突然灵光一闪，“是不是，前面山脚下那个窝瓜？” 姜景旭点点头，“那个窝瓜不算什么，算了，先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这怎么行！”宋淳不高兴的嘟囔，眼睛溜溜一转，“要不我们套篮子打他一顿吧！” ……这群小子都跟谁学的流里流气。 想到李鹏现在的模样，姜景旭毫不心虚，一脸正气的教导，“我们是文明人，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做人最重要的是讲理，动手就不好了。”末了又语重心长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 “哦哦。”宋淳似懂非懂地点头。 “得了，走吧。”姜景旭说。 一群人浩浩荡荡边走边骂下了山，姜景旭跟在队伍的最末端一言不发，直到快接近出山口时才突然发问，像是闲谈家常一般的口吻。 “小鹤，鞋子上怎么一脚泥？” 唐鹤顿住脚步，低头望了望鞋，淡淡道:“不小心踩哪儿了吧。”说罢，从身上掏出帕子，仔细擦了起来。 唐鹤的名字是唐窈给取的，他是唐窈十年前捡的第一个孩子。 彼时她也才十五、六岁，刚刚接手探春楼，一路的艰苦风雨二人一起相伴过来，感情更胜楼里其他人。 这双鞋子，是唐窈送给他的生辰礼，上面还绣有一只仙鹤，是唐窈亲自学了两个月绣的。 虽然不大好看，可唐鹤珍视非常，刚拿到手时根本不舍得穿，唐窈威逼利诱都没用，最后唐窈答应每年生辰都给他绣一双，这才肯拿出来穿。 但次数也不多，而且十分注意磕碰，就像现代男孩子新买的白球鞋，谁踩跟谁急。 “你今日怎么这么大意，你看我脚上都没有。”宋淳精准补刀，唐鹤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姜景旭笑了笑，“瞧你这嘴，都多大人了，以后怎么追人家小姑娘？张嘴就把人气跑了。” 宋淳嘿嘿一笑，“我才不追小姑娘，我就留在探春楼，给窈姐做一辈子工，永远跟大家在一块，等姜哥有孩子了，我还给姜哥带孩子。” 姜景旭被逗得哭笑不得，“就这么点出息？话说起来，小鹤也不小了，唐窈怕也是要为你着急了。” “那怕是有得急了，他跟木头似的，谁家姑娘能看上他。”宋淳说。 唐鹤没反驳，顺从应了一声，“我同你一样。” 众人：“……” 唐鹤板着张脸，说这话的时候情绪甚至没有丝毫起伏，他的五官偏冷，本身又不太爱笑，都能到小儿止啼的地步了。 宋淳回想起自己方才说的，再把它想象是从唐鹤的口中说出，浑身打了寒颤。 真是见鬼了！ * 到了探春楼门口，预想中唐窈摔算盘的声音没有传来，倒是听到一阵阵的笑声传来，隐约还透着模糊不清的男声。 下一刻，她的大胆示爱清晰传入众人耳内。 “我真是爱死你了！”唐窈的声音又惊又喜，比起他们走时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这群小子最是爱听八卦，立刻蜂蛹着推门想看看未来姐夫是谁，只有唐鹤，听到后像被人定住了一般立在门外。 “我靠，这么好看！” “别挤我！让我也看看！” “都让开，都让开！我替姜哥先看！” 宋淳一马当先挤到最前头，结果忘记了门槛，一下就被绊的扑倒在地，还不忘顽强抬起头跟桌案上的两人对视。 三人相对，静默无言。 门外，姜景旭挑眉望向唐鹤，“不进去？” 唐鹤盯着自己的鞋尖，良久才哑着嗓子回道:“太挤了。” 宋淳的身后还不断催促，“淳儿，长什么样快说啊！”“起开，起开，不要踩踏。”“是个超级帅的姐夫！我们有面了，哈哈！！” “窈姐！还没成亲呢！不许让他占便宜！！” 不知道哪个小鬼，声音撕心裂肺的叫喊。 也难怪他误会，唐窈手拿着笔，头发稍微有些凌乱，呼吸也不太稳，似笑非笑地斜了眼他们，“探春楼明儿个改做戏班了？怎么养出你们这一伙猴子。” 没人注意到，平日里最咋乎的宋淳还趴在地上一言不发，目光神情逐渐惊恐起来。 其他人没见过他可是见过的，这哪里是姐夫，这是房子要起火了啊！ 救命！有没有人救救他！ “地上不凉啊？还不起来。” 姜景旭被他们挤得什么也看不见。 又爱看热闹又不敢进屋，全都堆在开门，只能看见趴在地上，腿一节露在外面的宋淳。 大家见他来了纷纷让路，姜景旭弯腰抓住宋淳的领子，一把把他拎了起来，顺手拍去衣上的灰。 “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激动这样。”他边说边抬头。 入眼的男子一身月白长袍，款式十分眼熟，前一晚姜景旭还亲自跑了一趟布庄拿回。 薛祈年脸颊上被贱上了墨汁都不知道，还提着笔专注写着手下的账本，听到他的声音才抬起头，“收获怎么样，今日有遇上蛇虫吗？” 唐窈的账一直算不对，跟个炮仗一样在楼里乱炸，正巧薛祈年来看姜景旭回来没，实在忍不住出手相助，还帮忙把之前的也捋顺了。 他们要是再晚回来一点，唐窈就要找人把薛祈年写进族谱了。 姜景旭疾步走到他身边，手臂一展揽上他的腰，温热的腹指贴上脸颊，来回轻蹭擦去墨汁，“是我回来晚了，叫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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