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的伤势并不严重,早就已经大好了,只是陛下爱子,四殿下也到了该择婚的年纪,所以陛下最近常让四殿下住在宫里,也是想挑挑有什么好的青年才俊。”福禄暗示着又提了一句,“听说胥家的公子要跟护国公结亲了,金童玉女叫艳羡。” 姜景旭脚步微不可见一滞,看来皇帝是打算拿薛祈年的婚事做文章,自古驸马不可任高职,夫郎皇子的婚配毅然。 皇帝是想借薛祈年的婚事打压门阀子弟吗?这也说不过去。 “站住!站住!”几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从拐角冲出,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按倒在地。 福禄被吓了一跳,转头查看姜景旭有没有被惊到,看到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要是惊着吓着,他的脑袋可没法安家。 福禄疾言厉色道:“在宫里大呼小叫,都不想要脑袋了吗!?还不快给李公子赔罪!” “无妨。”姜景旭摆手,示意他们不必下跪,看着侍卫把人架走,他思虑了一番还是把疑问说出了口,“这是何人?” 福禄领着他往西苑赶,听到问话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这是…先帝的怡嫔,当年假孕被打入冷宫,又一直不被太后所喜,一直疯疯癫癫。” 姜景旭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女人被拖走的地方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他好像没问过,薛祈年想要的是怎样的一个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 又开始摸我的大纲,不能摆了我接下来会好好写,努力,努力。 第24章 风雨欲来 “来了啊。”皇帝止住姜景旭想要行礼的动作,和气道:“今日家宴,不必拘泥,这样倒显得不亲近,来到朕身边来。” 内侍将椅子搬至皇帝身边。 姜景旭也不怯场,直接一屁股坐下,坐下没多久长公主那边便唤,“这便是旭儿吧,来,过来让外祖母瞧瞧。” 姜景旭又从皇帝身边挪到了长公主身边。 长公主盯着他瞧,不出声只是笑,何禾见状偷偷伸出脚踢了一脚姜景旭。 “外祖母。”姜景旭领会赶紧喊人。 “嗯。”长公主这才满意的应了,“你母亲跟我夸了一整日的你,听说国学成绩很不错。” 何禾:“中举了。” 长公主:“多大年岁了?” 何禾:“及冠了。” 长公主督了她一眼,“武学方面如何?” 何禾骄傲,“箭术非凡。” 长公主斜了她一眼,“我问他还是问你?” “母亲对我上心。”姜景旭打圆场。 长公主问了几句,没聊多久皇帝就吩咐御膳房传膳,期间皇帝一直试图跟姜景旭搭话,却屡遭长公主打断。 直到整顿膳用完,皇帝一句有用的都没说上。 长公主送何禾与姜景旭至宫门口,她许久不进宫接下来要住在宫里陪伴太后。 “当真想清楚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在何禾盖上马车门的前一刻长公主突然发问,她的目光中带着审视,神情也格外认真。 “母亲。”何禾也认真回视,“您忘记阿蔺了吗。” 何禾的语气中不带疑问,她知道母亲不会忘记。 长公主沉默下来,阿蔺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何禾的弟弟,如今已经去世了十七年。 十七年了,整整十七年未有人提起阿蔺了。 当年朝局初定,反叛军掳走了几个世家公子,后躲避至山林,为了威慑朝廷,他们杀了当中唯一个哥儿,也只因他哥儿,所以既能起到震慑世家,又能最大程度减少他们损失的谈判的筹码。 阿蔺出生时便很机灵,三岁时便精通诗书能说会道,可外人每每提起长公主之子,感叹的都不是他的天资聪颖,而是他哥儿的身份。 众人都在遗憾,遗憾这么聪慧的人是个哥儿,却没有一个人感叹他的离去,甚至觉得这份天资给哥儿甚是可惜。 何禾曾经以一首伯论成为京中赫赫有名的才女,但哪怕如此,哪怕是长公主的嫡女,所有人提起的只会是她的样貌,她的出生,她能给将来婚配家族带来的荣耀。 只因她是个女子。 薛祈年当年找上的其实是她并非李中城,何禾本以为她会拒绝,但李中城对她说,她等候多年的时机如今来临,她才发觉李中城一直将她的不愤,将她的恨记在眼里。 因为她,李中城甘愿为棋,卷入这朝堂斗争。 “是这世道不公。”何禾淡然道:“阿蔺生来就该死吗?女子生来就该安于后宅?是您错了母亲。” 何禾眼里散发着野心的光芒,声音铿锵有力,“我会赢。” 长公主反问:“你拿什么赢?” “母亲,夫子的策论我还没有头绪,您上次给我看的插秧机小模型回去教教我呗。”姜景旭突然开口。 “木鱼脑袋,明日就要交了,我看你今晚怎么熬。” 长公主看了何禾良久,最后拂袖离去,“祝你好运。” 声音很轻散在风中,但何禾还是听见了。 —— 在一番鸡飞狗跳的母爱教导下,姜景旭完成了策论。 翌日,国学中来了个大人物,陛下亲临考察策论,一向没规矩的众人忙慌慌行礼。 “平身。” 皇帝翻着他们交上来的策论,边看边饮着茶,面色平静不显,令底下众人着实捏了一把汗。 谁不知道太子的策论再一次被批,这种时候出挑也不是不出挑也不是,但真是难为死人。 为了公平以上呈给皇帝的策论皆隐去了名字,在翻到其中一页时,皇帝停下了喝茶的动作,将其抽出查看。 一刻钟后,无夸无贬,皇帝将它放置一旁,随后又有几张被抽出,被分为三堆。 福禄喊来夫子辨认,被点到名字的几人留下,未被点到的换了另一个地方学习。 “苏泊。” “徐免。” “李景旭。” “魏之晋。” “李森。” 胥凌风跟着夫子离去,魏之晋满脸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姜景旭也忍不住瞧了他一眼。 胥凌风的策论竟然没被看中,这种概率简直比天上下鸡蛋还低。 皇帝沉吟了一会,“魏之晋,你的策论中为何还有提到,夏季江南水患一事?” 点到自己了,魏之晋放下细究为什么胥凌风没有被看中,起身回话,“回陛下,学生曾与家父一同去过江南富饶之地,哪里的景色甚美十分富饶,而江南的耕种的难点不在于技术或是土地,而是连年的水患不绝,每年夏季总有百姓流离失所,所以学生认为理应先解决江南水患。” “好想法,朕没有看错你,初见此卷便觉是你。”皇帝笑着隔空点了点他。 “陛下夸奖,学生愧不敢当。” 皇帝摆摆手,“当之无愧”。 接着,他拿起姜景旭的一张,“景旭,你这篇策论里的插秧机是母亲的想法吧?” 姜景旭是真的愣住了,站起身回话,“是,陛下慧眼,学生愚笨还得母亲来教导。” “不是慧眼,只是看你文章中提到的插秧机,想起她以前给朕看过的…”皇帝说到这顿住了话头,好像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摆摆手,“这个想法很好,当奖,朕届时让工部来拿图纸。” 皇帝:“徐免,你进步不错,今日才听你兄长提起你,应当勉励。” “是,陛下。”听到兄长二字,徐勉本被夸奖的脸由晴转阴。 剩下两位皇帝也一一给了夸奖,点出了不足之处,结束后皇帝明显露出了疲惫之色,福禄连忙喊来随行御医。 学子们被屏退,唯有姜景旭被开口留下。 御医神色凝重收回把脉的手,欲言又止。 皇帝揉着太阳穴,好像就这一会儿精气神就被抽干了似的,“说吧,朕恕你无罪。” “陛下,上次龙体亏损至今没有完全补回,陛下应当多注意休息,少用荤腥,不可劳动心神,否则…”御医吞吞吐吐。 “说。”皇帝沉声。 御医吓得跪地,整个人贴着地板,颤颤巍巍道:“恐就在朝夕!” 屋内只有福禄御医姜景旭三人,姜景旭瞳孔紧缩跟着跪地,老皇帝的身体竟然已经差到这种地步,而且看他的神态分明是有所了解,将他留下做什么? 御医出去煎药。 阴影斜落在姜景旭身上,视线内出现一双明黄色的鞋,姜景旭缓缓抬头。 皇帝捂着嘴,偏过头轻咳牵动着胸膛起伏,太缓了一会儿平稳了呼吸,“景旭,你觉得朕是一位什么样的帝王?” 姜景旭没有做声,帝王好坏的判定界限向来不是从一个人的角度出发。 “朕一直觉得你与旁人不同。”福禄扶着皇帝坐下,“李侍郎说他故交是乡野之人,你为何会这么聪慧?” “那朕换个问题,你觉得太子是一位怎样的太子?” “回陛下。”姜景旭挺直了腰,“我觉得,太子不配为未来天子。” 呦,福禄赶紧朝姜景旭狂使眼色。 “好大的胆子。”皇帝不咸不淡的评价了一句。 “陛下不也是这么想的。”姜景旭垂着眼,心里生出一股怪异之感。 皇帝不像传闻中的不明事理,只不过还达不到一个君王的容忍之度,看他的样子,是知道太子不行,那为何执拗扶着太子稳坐储君之位? 大胆的狂言吓得在场唯一的外人福禄腿都软了。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如若不然不会这么问,大病一场竟让这位年过半百的帝王生出许多感触。 他这一生有功绩亦有败名,自认作为君王没有愧对百姓之处,可偏偏在子女上落了败。 他也曾想向太子扶持成一国名君,可现实击溃了他,一个为了逃避责骂连课业假手于人的太子,有何能具备成为一国之君,担起这设计大业的责任。 “那你认为,谁能担起大任?”皇帝问。 姜景旭同他打太极,“陛下是一国之君,心中有朝局,有百姓,自有定论。” “滑头。” 御医端来药,皇帝一饮而尽,嘴里酸涩的苦味令人舌根发麻,这样的药自他大病以后喝了不少,初喝时苦不下咽,如今味觉已经钝了不行了。 姜景旭按住端着碗就要走的御医,“烦请您给我开一张安神的方子,再把今天的药渣处理好。” 皇帝看了他一眼,对福禄道:“他倒是来抢你的活了。” 福禄呵呵一笑。 —— 午一推开书房的门,单膝跪地回话,“殿下,皇上今日去了国学,点了李景旭、徐免、苏泊、魏之晋、李森五人殿内问话,大约三刻钟后,只留下了李景旭一人,随后福禄唤了随行御医进去伺候,药渣被带走了,李景旭带了张安神的方子离开。” 薛祈年停下手中的笔,“皇帝身体如何?”
29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