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来的时候,那幅画已经成了碎纸屑。 徐耀祖则靠在椅子上大喘着粗气,那原本泛着书卷气的眉眼变得阴郁,一双黑眸密不透风的,让人瞧着窒息。 柳玉竹给他洗完脚,给他擦脚,刚想离开,被徐耀祖抓住了手腕。 柳玉竹抬眼看着他,徐耀祖惨白地脸,黑眸静静看着他,扶上那柳玉竹清俊的眉眼,低声道:“玉竹,我们是不是很久没同房了。” 柳玉竹感觉那双冰冷的手在眉眼间流转,他淡淡呼出一口气,想拒绝:“夫君,你身体......” 徐耀祖握着柳玉竹手腕的手骤然缩紧,柳玉竹感觉他眼底的青色越发浓郁了,他妥协地垂眼,道:“我先将洗脚水倒了,夫君稍等我一下。” 徐耀祖这才松开他的手,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月色净空,烛影摇曳,窗棱糊着的丝绵纸上倒影着两个黑色的影子,一上一下,一坐一躺...... 柳玉竹望着躺在床上的徐耀祖,他脸颊上难得浮动着两团不正常的红晕,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脖颈间青筋渐粗。 徐耀祖掐着柳玉竹的腰,见他红唇低吟着,似大汗淋漓之状,这才满意地笑了。 柳玉竹的汗其实是急出来的,徐耀祖身体不好,东西也软绵,若不是浑身解数,根本无法行周公之礼。 但若是不如了徐耀祖的意,他便会找别的东西折磨他,柳玉竹不愿造遭那罪,便只能依着徐耀祖的心思来。 两人“情谊正浓”,却听见外间发出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骇人,吓得两人纷纷一激灵,徐耀祖露出一抹怔愣的神情,喘息声戛然而止。 随即便听见一声猫叫。 柳玉竹见状,顿了几息,从床上爬起来,给他清洗身体,徐耀祖深深地望着那张清丽脱俗的脸,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我是个废人。” 柳玉竹遮掩下眼底的神色,只是凑过去和他亲了一下嘴,目光平静柔和:“夫君别这么说,能来徐家,嫁给夫君,于我而言,已是天大的幸运。” 徐耀祖伸手抱住柳玉竹,蹭了蹭他的脸,低声允诺道:“玉竹放心,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嗯......”柳玉竹虽应道,脸上表情却是不以为然淡漠。 而就在一墙之隔的王小柱家,王小柱死死地抓着王武的胳膊,捂着他的嘴,低声道:“我的好哥哥,你可千万别冲动啊,这人家是夫妻同床多稀罕啊?虽然你喜欢人家,也不能去人家家里抢人不是?” 刚刚的声响是王武发出来的,他原本趴在墙上偷偷瞧着柳玉竹,谁曾想看到那窗纸上的剪影,险些就要爬过墙去,将人按在自己床上,好好弄弄。 王武手劲大,一把将王小柱推开了,无所谓的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王小柱捂着脑袋,道:“你这是想逼死柳玉竹嘛?” 王武看了他一眼,他没有将徐家人看在眼里。 “您虽有本事,但是在我们安溪村,若是被晓得妇人偷人,是要浸猪笼的!并且徐家也不会放过柳玉竹的。”王小柱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忙不迭劝道。 “况且,这种事儿,不就在一个偷偷摸摸才更加刺激吗?” 王武静静想了一下,从前他那些相好,都是闻着味来的,根本不存在什么不愿意,或者浸猪笼。 但是他又想到,曾经听说的一些贞洁烈女的事件,也有寻死觅活的。 啧。 王武不想还没尝着味儿,人就没了。 见他冷静下来,王小柱擦了擦汗,若是里正知道他帮王武干这档子龌龊事,非得打断他的腿。 但是王武给得太多了......
第61章 寡夫4 昨日的同房动静不算大, 也不算小,住在这个小院子里的人大多清楚发生了什么。 起初柳玉竹还觉得有些羞耻,后来被责骂惯了,也就没有感觉了。 好在徐耀祖并没有出事, 第二天仍旧能安安稳稳的出来吃饭, 徐氏便把那些责怪的话忍了下去。 她虽然觉得男子怀子很荒谬, 可是还是心存一点点希望若是让柳玉竹怀上孩子就好了。 那人牙子也说了,柳玉竹是能怀的。 别说徐氏了, 就是徐耀祖也想着能让柳玉竹怀上就好了, 那他便有了子嗣,又能给众人证明他不是个窝囊废。 . 农历六月初七,宜嫁娶。 安溪村的里正家娶儿媳妇,儿媳妇是旁边青山村里正的女儿,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了。 李家算是安溪村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他家娶媳妇自然是热闹非凡、排场不小的。 村里大多数手艺好点的妇人都被请着去准备酒宴的吃食了,这天不光安溪村的人来了,还有隔壁村或者远方亲戚都来了。 李家桌宴都摆不下,摆到大坪院里去了,张灯结彩的, 屋檐上还挂上了两个镇上买的红灯笼,还贴着两个红赤赤的对联儿。 有送土豆的、有提肉的、也有挂银子的。 王武也来了酒席, 准备了一份厚礼,里正这一家子, 也算和他们家沾亲带故了, 若是算起来, 里正还要叫他一句叔叔。 里正叫李正风,安溪村人士。 “小叔叔这太客气了, 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礼物。”李正风常年笑眯眯的、和和气气的,但眼底闪烁着精光。 他整个人都很精神抖擞,他儿子成亲似乎比他成亲还高兴。 王武拍了拍他的肩膀,扫了一眼他黑色带着红领的长衫,勾唇笑了一下:“呦,穿得还挺喜庆哈。一点小礼物,贺新婚的。” 李正风是不敢得罪他的。 要知道他这个里正的位置还沾了王武他爹不少光呢。 “叔叔您上座,有任何招待不周还望海涵。”李正风抬手想让他坐到主桌去。 王武站着没动,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颇为客气地说道:“大喜的日子,不必管我,就当我是个普通吃酒的村民。” 王武这么说,但李正风没有当真,只是叫来了旁边的王小柱,低声道:“你跟着我叔叔,若是有任何需要,你来告诉我,好好伺候他。” 王小柱当然是笑盈盈地应下了。 王武大剌剌坐在椅子上,前面还在放着爆竹,噼里啪啦地吵得人心烦意乱的,他表情便渐渐阴沉下来。 “武哥,这些日子那徐家媳妇......怎么样了?”王小柱见他心情欠佳,便替他斟好酒,才笑眯眯地问道。 说到这个王武便更心烦了,眉头死死皱着:“他在躲我,人都瞧不见,还能怎么着?” “见不着人?今天不就要见到了。”王小柱眯斜眼看向外面。 王武抬眼朝着那处看去,只见一对中年夫妻后面跟着柳玉竹呢,他一身水青色布衣,脚上也穿着布鞋,仿佛一根长在山林间清清冷冷的竹子。 这身衣服是徐氏特意给柳玉竹定做的,便是在这种场合穿得,别让他丢了徐家的脸面。 柳玉竹唇角挂着小小的弧度,那淡淡的笑仿佛点缀在脸上的,没有什么温度。 王武慢慢地将杯子放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看着柳玉竹,眉眼间的烦躁都褪去不少,耳边喧闹声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王小柱时刻观察着王武的反应,见状,凑到王武耳边说道:“武哥暂且缓缓,等我将那徐家夫妻俩弄走,您再过去。” 王武斜眼看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低声笑道:“你小子不错啊。” 王小柱被打得弯了腰,捂着被拍疼的背,疼得龇牙咧嘴,道:“您动作轻点,谁能受得了你两巴掌咯,您别把人吓跑了。” 他扔下这句话便跑了,王武拿着桌上准备的花生米,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视线跟随在柳玉竹身上。 他跟着公婆挂礼,完事后,去了外面坐,动作中规中矩挑不出错处。 他们坐在大坪院里头,摆着不少桌椅板凳,都是问别家借的。 小孩子们围着在不远处放爆竹,玩游戏,吵得不行。旁边那颗巨大的红杉树,正围着那棵树在转圈圈。 王武这个位置刚好可以从人缝中看见柳玉竹。 只见他微微侧着头,正看着那些在玩泥巴的小朋友,视线有些恍惚,更像是在发呆,而徐家公公婆婆则在和乡亲邻里说话,表情隐隐透着一股矜持。 没多久,便看见王小柱带着厨房的人去找徐氏公婆了,他们似乎有些为难,随后徐氏低头和柳玉竹说了一句什么,柳玉竹点了点头。 他们便跟着厨房的人离开了,大概是想让他们帮忙的意思吧。 王武见人走了,便起身朝着柳玉竹那桌走去,结果不承想自己还没走到那桌呢,便有以花大腿和李二狗为首的那群人走了过去。 他脸上微沉,脚步生风,等他到的时候,柳玉竹正好要起身走人,被李二狗按着肩膀,用力按了下去。 “走什么走啊,坐着!新娘子还没来,还没吃酒席呢......”李二狗威胁地捏了捏他纤细的肩膀。 他身形肥圆,胳膊比柳玉竹大腿都粗,力气也不小,抓疼了柳玉竹,他脸色像是渡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下颌紧绷着,目光冰刀似的。 柳玉竹攥紧了拳头,抬眼刚想说什么,便看见站在李二狗身后阴沉着脸的王武,嘴唇蠕动了一瞬,又闭上了,唇抿成了一根直线。 李二狗心里正得意他的听话呢,结果,下一瞬,连人带椅子便飞了出去。 “他娘的,谁......”李二狗还没起身,张嘴就要嚎,一转身便看见正抱胸看着他的王武,那嚎叫声便呜咽在了嘴里,其他人朝着这边看过来。 李二狗已经麻溜的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嘻嘻一笑地凑过来,嬉皮笑脸地说道:“武哥,您这是生什么气啊。来来来,您坐您坐。” 王武便坐到了柳玉竹旁边,拉耸着眼皮说道:“老子就是看不惯在别人成亲时候闹事的傻蛋,这席能吃就吃,不能吃去死。” 李二狗像是鹌鹑似的缩着脖子,找了一个凳子桌上,绽出比新郎官还高兴的笑容,还鼓着掌:“能吃能吃,不闹事,不闹。” 王武视线又轻飘飘看向其他人,只见这桌流里流气的无赖都乖乖地缩着脑袋,转头看着前面搭起的简陋戏台,上面几个人正在唱戏,他们手掌都要拍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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