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柳玉竹说的很对。 “你真是......”王武心底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仿佛这才意识到,其实柳玉竹从来都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 他选择了柳玉竹,所以他没有选择。 当柳玉竹和他好上之后,便也没有了退路。 王武垂眼看着模糊的眉眼,用下巴蹭了蹭他,微微叹道:“你真是瞧得通透分明啊,我都糊弄不了你了。” 柳玉竹唇角勾起一抹极其浅淡的笑,他又贴着王武的胸膛,听着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他低声道:“那就别糊弄我,这般也挺好的,你小心些,别被人瞧见了,那我便还有一条活路。” 王武不喜欢这种压抑的感觉,仿佛自己心上压上了一块极大的石头,他纵然有巨力也无可奈何那块石头。 “好,李大宝的事情便交给爷,爷断断不会让你有了除我的种以外的孩子。”王武转移了话题。 柳玉竹只是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 王武想到什么,倏地从床上爬起来,落地去放在桌子上的衣服里面翻找着什么。 柳玉竹坐在床上,一脸懵,旋即以为他要走了,便又自顾自地躺了回去。谁知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半晌,床榻上又一重,身后贴回温热的身体。 王武手上攥着那个青色的荷包,将他塞进柳玉竹手上,重新抱住那截腰身,道:“你摸摸这是什么?” 柳玉竹有些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手指捏了捏很快给出答案:“荷包。” “知道是谁送我的吗?”王武神秘兮兮地在他耳边说道。 柳玉竹阖着眸子,淡淡敷衍:“谁?” “徐春花。”王武期待着柳玉竹的惊讶,却只听见柳玉竹哦了一声。 柳玉竹早就知道徐春花对王武的心思。 “你给我绣一个,我便将这个还给她。”王武低声蛊惑似的说道,说完还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背。 “你好好收着吧,别还了,人家的一片心意。”柳玉竹将荷包还给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对于给他做荷包这件事毫无兴趣。 王武抿着唇,表情有些不悦了,他有些纳闷地说道:“你不吃醋?” 在霄州的时候,那些小倌们都可会拈酸吃醋了。 “......”柳玉竹将他环在他腰上的手扒拉开,耐着性子说道:“我明日还要干活,着实没有时间吃醋,您今日早些回去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王武望着外面漆黑的天,完全没有一丝亮光,离天亮还早得很。 “我今晚不走了。”王武抿唇说着,此刻他的脚还是曲着的,根本无法伸直。 柳玉竹不想说话了。 王武便迂回战术:“我今晚不弄你了,你早些睡,明日给爷绣荷包?” 他越是不给,王武便越想要。 柳玉竹脾气都要被他磨没了,松口了:“好,我给你绣。” 他想着王武许是心血来潮,过两日便忘了,此刻没必要和他争论。 王武唇角勾了一下,将柳玉竹抬手翻了过来,嘴对嘴亲了一下,真不打算走了,还说着:“你抱着爷睡......暖和。” 柳玉竹便只能双手抱着他的腰,眼前是一团冒着热气似的胸肌,好在他实在困倦,不想再做任何的挣扎,脸颊贴在他胸肌上。 王武则是精神不错,他白天无事,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现在正是劲头足的时候,虽依言没再打扰柳玉竹,却也没有睡意。 柳玉竹的呼吸就在他旁边,尤为明显,从前王武不是没和人睡过,不过那都是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也都是喝得烂醉,懒得动了,便抱着一起睡了。 像这般,在脚都伸不直的破床上,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王武望着那褪色的红色床幔,有几分呆愣的感觉,耳边的呼吸声轻轻的,又显得乖巧。 王武想,若是没有柳玉竹,他应该在安溪村待不了这么久,尽管他宅子里不少护卫都是他爹派来的,但是他如果要逃,他们也是拦不住的...... 他正在发呆,直到胸口传来一点疼,他轻嘶了一下,低头看,只见柳玉竹正在砸吧着嘴,咬着什么东西。 王武忍耐着没动,直到柳玉竹松嘴,他才轻手轻脚地去穿里衣,他摸到了一圈细小的牙印! 他原本想走的,最终还是只穿着里衣回到了床上,重新将柳玉竹抱住。 . 第二日王武睡到了傍晚,便没有赴徐春花的约了。 没两天,便有外村的人来跟徐家提亲,说是想娶徐春花为正妻。 徐氏好好招待着,顺便打听了一下对方的条件,说是有房有田,还勤快能干,上一任媳妇病死的。 而且上一任媳妇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彩礼给得也不少。 徐氏这一打听是越来越满意,只是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徐春花却不怎么乐意,之前王小柱说王武要和她见面,虽然没见着,她却有些少女怀春的旖旎。 “娘,那人长得和野猪似的,丑又黑,壮如牛,我不嫁!”徐春花撅着嘴,眼底带着两泡泪。 那人她是认识的,和她早死的前夫一个村的。 徐氏却对她没了什么耐心,强势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嫁不嫁。到时候你嫁过去,李大宝留在徐家。” 徐春花委屈得要命,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么冷漠的娘亲,她去求爹爹,爹爹根本不管,只说听她娘的。 她双眼通红,生出一丝怨恨,李大宝是她九死一生才得到的宝贝儿子,凭什么留给不管她死活的徐家? 徐春花直接冲到王武宅子外,随后被小厮拦住,通报了才被允许进去。 她心中忐忑无比,望着这红漆雕木,回廊楼阁,一砖一瓦都是她不曾见过的富贵,她越发激动起来。 徐春花被带到了一处院子里,有一只色彩斑斓的鹦鹉放在桌上的鸟笼里,桌上摆放着两盏未喝完的茶和未吃完的点心。 王武从屋内走了出来,他轻轻扯了一下衣襟,脸颊上浮动着一丝热意。 王武站在和徐春花不近不远的距离,他客气地说道:“徐姑娘,有何贵干?可是徐伯有事交代?” 徐春花看着王武俊朗的脸庞,心像是要跳到嗓子眼,她轻柔说道:“武哥,之前王小柱说您找我......” 王武疑惑地看着她,道:“并无此事啊。” “徐姑娘应该是误会了吧,明儿我问问王小柱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春花咬了咬唇,心一横,极快地说道:“武哥,有件事我一直想说的,我心悦你,能不能收下我,做妾也行......” 她眼底闪烁着希冀。 但是注定要落空。 王武惊讶了一瞬,他缓缓道:“我将你弟当手足,自然将你也视作姊妹,这事便莫要再提了,坏了两家的关系。” 徐春花眼泪刷地流下来,今日之事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胆决定了。 她不再纠缠,回了家。 “心肝儿......”刚刚还道貌岸然、振振有词的王武,此刻便抱着躲在屋里的柳玉竹,在他耳畔低声唤着。 柳玉竹原本今日是上山去查看猎物的,结果被他哄了来,说是会安排人给他取来猎物。 柳玉竹有些难耐地仰着下巴,语气淡淡:“不是将徐耀祖视作兄弟吗?” 王武如何不知道柳玉竹话的讽刺,他将人裹挟上美人榻,撑开一点窗户,撩开他的衣带,低声道:“是啊,这不是在照顾他的遗孀吗?” 柳玉竹自知无赖耍不过他,便放弃了,用力攥紧了他的头发,将他原本束好的发全数弄乱了,克制着喉间的呼吸。 “阿竹,此刻不是在徐家,你不必如此忍耐。”王武贴着他的唇亲了亲,又凑近他耳畔说道:“瞧,阿竹可要多讨好我一些,爷在外面还是颇受人追捧的。” 柳玉竹牙关微松,溢出甜腻发软的声响,闻言只是竭力冷笑一声,紧紧抓着他的头发,让王武对上他清冷水雾的眸子,一字一句断断续续:“若是你这混球能瞧上别人,便也不会缠我一个寡夫缠得这般紧了,夜夜惦记还不够,白天还要将我......” 王武喉结滚动着,只觉得柳玉竹脸上那霎那闪烁着流光溢彩的光,夺目得厉害,他似信誓旦旦般笃定着一个事实……王武瞧不上别人。 “心肝儿......”王武声音越发哑了,额头抵住柳玉竹的额头,脸上俊朗之色尽数没见了,只剩下对柳玉竹的觊觎。 “阿竹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我最喜爱的人,阿竹可怜可怜我,多疼疼我啊。不要让我尝到伤心的滋味好不好,我好爱阿竹啊。” “好爱你,爱得想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下地狱都要带着阿竹才好。” 柳玉竹视线逐渐痴迷,他缓缓迷失在王武专注又疯狂的眼神和放低姿态的诱哄声音中。
第72章 寡夫15 秋天的斜晖, 毫无保留地展示着落日最后一丝的瑰丽,落在窗户纸上射影出橘黄的霞光,倦鸟归巢,人影攒动。 柳玉竹自顾自地坐起身穿衣, 他清冷的眉目间浸透着一股淡淡的情潮, 似还未褪尽的潮水, 眼波流转间对着大剌剌坐在床榻上的王武。 他墨色的黑发全数披散,垂在眉角的发丝还打着卷儿, 他年纪不过双十, 年轻又英俊,正大敞着衣裳屈腿坐在榻上直勾勾瞧着他。 浪荡又俊美,桀骜且放肆...... 王武狭长凤眼惬意地眯着,见柳玉竹看着他出神,唇角扬起颇为自得的笑容,赤脚下榻,伸手将柳玉竹重新卷入怀中,他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 柳玉竹回神,下意识就要推开他,却又被攥住了手腕, 只能抬头看向王武,轻轻蹙眉, “该回去了。” 王武轻轻挑眉,拆穿他:“你刚刚是不是盯着我看呆了, 如今是不是知道爷的好了?” “......”柳玉竹没作声。 王武俯身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 “你给我绣的荷包呢?” “......”柳玉竹将这事早抛之脑后了。 “三日了, 你不会忘记了吧?”王武狐疑地看着他,表情有些不乐意了。 柳玉竹便出声哄道:“怎么会?只是你也晓得我每日都要忙内忙外, 夜里......且不说你会来我屋里,我也没有灯给你绣,所以耽搁了。” 王武依旧很是不爽,摆着一张臭脸,抱着柳玉竹不撒手,脸上写满了—— “爷不开心,爷很生气,爷要闹了。” 柳玉竹觉得头疼,便主动踮起脚尖,手也环住他的脖颈,贴了贴他的唇,商量道:“不如荷包这事就此作罢......你也知道徐家贫,我手上没有好的料子,而且我绣工极差,不如......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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