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都要结婚了还要找柠柠妹子的麻烦? 他那眼神实在太过明显,蒋姗姗不耐烦了。 她也不想理他了,冲他点点头就越过他往程柠的房间去了。 廖盛心里狐疑,可他一个男同志也不能直接伸手扯住她不让她去啊。 他眼睛追着蒋姗姗追了好一会儿,决定还是把这事交给韩东塬去处理,所以快速冲回了自己和韩东塬的房间跟韩东塬说了声,道:“塬哥,你说她跟柠柠妹子不会打起来吧?她身高马大的,真打起来柠柠妹子肯定要吃亏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韩东塬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神经病”就又继续干自己的活去了。 廖盛:“……” 那是谁的妹子啊?! 且说回蒋姗姗。 蒋姗姗敲了敲门,进了程柠的房间。 程柠见到蒋姗姗也有些意外。 自从那次这位跟自己道歉之后两人见到都是互看一眼,然后径直走的。 “你找我有事?” 程柠问。 “是,” 蒋姗姗把手上的信往程柠桌上推了推,道,“程知青,你能帮我看看这封信,这上面是谁的笔迹吗?” 程柠瞅了一眼那封信,再看蒋姗姗,小手敲了敲桌子,道:“我们关系是互相帮忙的关系吗?” 蒋姗姗:“……” “你帮我,我欠你一个人情。” 她道。 “我要你的人情干嘛?” 程柠好奇看她。 蒋姗姗几乎是绝倒。 她就想,从廖盛,到程柠,再到韩东塬,没一个是正常的。 她深吸了口气,伸手把信拿回去,转身就要走。 “成了吧,” 程柠挑了挑眉,笑道,“好歹明天是你婚礼,我就帮你看看,当是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了,随份子的钱就省了。” 蒋姗姗:“……” 程柠拿了她那信先看了看信封,再看蒋姗姗。 蒋姗姗就鼓着脸道:“我跟我父母不和,结婚的事我没跟他们说,今天他们突然找了过来,说是刘丽娜写信告诉他们的,我不信,所以想过来找你帮忙对一下这个笔迹。上次厂办公室助理招考,除了我,其他人应该都有参加考试,有留下笔迹。” 程柠“哦”了一声,道“这样”,然后就转身从一个抽屉里抽出了一沓答卷出来,翻了翻,翻出了几份答卷,有刘丽娜的,赵枝的,还有沈青的。 蒋姗姗拿了几份答卷,目光扫过,最后就定在了赵枝的答卷上。 笔迹不尽相同。 信上的笔迹故意倾斜略带了几分潦草,但哪怕再特意掩饰,一打眼看过去,仍是有七八分的相似,很明显能看出,那是一个人写的。 蒋姗姗捏着那答卷气得差点把那答卷捏成碎片,骂道:“贱人,早晚有一天我让她把她放的毒都给吞下去。” 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却被那姓赵的坑了一次又一次。 程柠从她手里把答卷抢救回来,道:“不至于,不至于,你有气就跟那赵枝撒去,犯不着跟这答卷过不去,这些都是厂子记录在册的文件。” 蒋姗姗看程柠这样子就没好气道:“你倒是好性子!” 程柠抬眼扫她一眼,然后一边把赵枝的答卷放回那一沓答卷里面去,一面道:“是啊,我可不是好性子,我要是脾气差,就你第一天就莫名其妙跳到我面前说我追着个男人跑还不被那男人待见,隔上几天又在背后说这说那,我要是脾气差,早把你撵出厂子了,还在这里给你帮忙查什么笔迹。” 蒋姗姗:“……” 好气! 可是竟然无言以对! 她咬牙咬了好一阵,却也知道不能就这么离开,要不然,她就真的自己都看不上自己了。 她道:“抱歉。” 程柠挑眉,又来? 她道:“干嘛?” 上次不是已经道歉过了吗? 蒋姗姗冷笑了一下,道:“我竟然信这么个东西的挑拨,几次三番被她带阴沟里,我真是活该。” 程柠觉得是有一点。 但她觉着自己比较厚道,就没说出口了。 蒋姗姗也不需要程柠对她的道歉做出什么反应,说完就又说了一句“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然后就虎着脸转身出去了。 程柠:“……” 这脾气可真是。 她过去反锁了门,再回到炕桌上就着煤油灯低头继续干自己的活,是前两天她才找大队长要的沿着山溪村民住户的家庭信息。 这才翻了两下,又有敲门声。 “又回来了?” 程柠嘀咕了句,跳下炕桌去开门,问,“谁啊?” “是我。” 韩东塬的声音。 咦? 程柠拉开了门,道:“你找我有事?” 自从搬过来这边后,他经常过来找她,一开始是帮她整屋子,添装家具,后来也常来这边一起工作,所以习惯了,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就也不理他,径直回了炕上继续看自己的资料。 韩东塬能有什么事? 不就是听廖盛说了一嘴,嘴上骂着“神经病”,但坐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坐不住,看到窗外蒋姗姗离开了,就过来了。 他关上门,走过去问她:“在看什么?” “沿着东山溪居住的村民资料。” 她随手把旁边的两份推给他看,道,“我问过纪旸,他说只要雨季雨势稍微大一些,这些村民的屋子就有水浸的风险,再大些,要是有山洪过来的话,就十分危险。” 韩东塬伸手拿过那资料,看了一眼再看程柠。 他没记错的话,住进职工宿舍和知青院的所有村民,都是那些房子是沿着东山溪地势较低的位置而建的村民。 其实在所有申请宿舍的村民中,这些村民的家庭住房条件并不一定是最差的。 但她选择了他们。 为什么? 从她一开始来这里,一直都是在为一个目标努力着。 一开始他可能看不出来。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有这么多异常,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热情的自荐帮他办厂,笑眯眯地求他,特地找建筑工程师来建厂房,职工宿舍和学校,纪旸一来,就跟他讨论山洪的问题,厂房职工宿舍选址也是特意考量过山洪风险之后的选址,接着是把住在沿着东山溪地势较低的位置的村民安置到职工宿舍里面去,对了,还要专门请个医生过来。 其实她原本的性子是那种乖巧,至少表面乖巧,不爱惹事的那种。 不是那种风风火火喜欢扑这个扑那个张罗事情的人。 她做这么多,如果他再看不出问题,抓不到重点,那他也就不是韩东塬了。 他用大拇指慢慢摩挲她推过来的资料,道:“你想做些什么?” 程柠没有听出韩东塬的试探,只当他是字面上的意思,听他问自己,就很高兴道:“我想了一些,但还不全面,等回头我一条一条列出来。” “先说说看。” 他道。 程柠就道:“我想做一个应急方案,就是万一雨季有洪水或者山洪,村民们应该怎么做,例如暴雨的时候,大家应该立即回室内,特别大暴雨的时候,尤其是几天之内连续暴雨,情况不对的时候,学校那边就停课,沿着山溪居住的村民可以避到地势较高的村民家中,或者学校里,然后等医生来了之后,咱们跟医生商量,购置一批药物,还有粮食……” 程柠几乎是掰着手指一条一条说着,这些东西,显然不是一时起意能说出来的。 而是时时刻刻放在心头,不知道查了多少资料,又在脑子里一条一条过虑,不知道想了多少遍才想出来的。 “喂,你有没有在听?” 韩东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就出了神,然后就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挥着手,冲着自己“喂”。 他还没缓过神来,注意力就全在面前晃着的小手上,然后就伸手一把握住了。 程柠没想到他会突然抓住自己的手,一抽,一开始没抽动,他握得很紧,她再用力,就一下子抽出来了。 “你有没有在听啊?” 她生气道。 “嗯,有。” 韩东塬这会儿是彻底反应了过来。 然后心底就莫名其妙升起了一层恐慌。 一开始只是一点点,但却慢慢的,越来越扩散,就像是平静水面上一点小小的涟漪,慢慢扩散开来,并不是很大的波动,却范围越来越广。 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对面的那个,不是他从小看着,欺负着长大的程柠。 而是另外一个,好像在完成什么任务,完成任务之后就会彻底离开的程柠。 他又想去握刚刚握着的那只手。 温软滑润,柔弱无骨,触感那么真实。 好像抓住,她也就不会离开一样,可是理智到底克制住了那股冲动。 “山洪,” 他垂了眼,看着炕桌上的资料,低声慢慢道,“程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程柠一愣。 刚刚她太集中在说山洪的事,而且这段时间,这段时间怎么说呢,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不知不觉中已经转换了很多,虽然他有时候还是冷脸,不爱说话,有时候还是脾气不好,但因为要一直一起工作,又不管怎么样,总是在一个屋檐下一起长大的关系,所以现在其实已经挺熟悉,甚至可以说,是很亲近的关系。 这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因为她曾经在他的宅子里,就那样看着他几十年呢。 谁还能比她要更熟悉他呢? 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她可以把自己再世为人的事直接告诉他吗? 不,她摇头,怪力乱神的事情,她再世为人的事情,她不想告诉任何人。 说出去了,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等他这边的这件事了了之后,她不想再背负前世去生活。 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再世为人的秘密,她可以毫无负担,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过,或许可以给一点点小小的提示? 程柠怔怔地挣扎着。 韩东塬已经抬头看她。 他看着灯影下的她,长长的睫毛印在眼下的倒影微微晃动中,静寂中,他看到了她满满的纠结和挣扎。 这样的纠结和挣扎几乎让他心疼了。 他的眸色深黑,看着她的目光深不见底,坚硬却又温柔。 这个目光让程柠想到后世的他。 那个对外好像建筑了层层铜墙铁壁,没有什么能攻破他的韩东塬,但在那个宅子里,她无数次看到的,不过是冷寂的一个身影。 有时候她也好像看到过这样坚硬又温柔的眼神…… 是啊,他不是别人啊。 是前世她一直看着,在一起几十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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