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临无法原谅闵绍礼,不是因为抢走了原本他的大学名额,而是闵绍礼居然那么怕他知道去读大学的事,明明约定好见面,却让他苦苦等一个晚上,在他最需要他的日子,闵绍礼那么绝情,只要一想到跟这个人恩爱的日子就觉得像是一场笑话。 “闵绍礼,你轻看我沈从临了。”沈从临看着闵绍礼说:“如果那天晚上你来见我,告诉我你被推荐读大学,我只会替你高兴,为你鼓掌,并开心的送你去车站。” “我知道,我所遭遇的这一切,你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可那时候你……”在我心里却占据很大一部分,但后头的话沈从临没说,已经没必要说了。 “我还知道,我父母以及我的冤屈是你帮忙洗刷的,我该说什么,你该要我怎么谢你……” “从临,我从没想过要你谢我。”闵绍礼出声,他愧疚、他自责、他后悔,他更心疼眼前这个有些苍老的男人,“我知道时间不能倒流,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如今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个……” 沈从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那么沉默的听着。 闵绍礼又说:“从临,这么些年,你受苦了。”他声音里带了哽咽,“现在你自由了,跟我一块下山,我们住在一起,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沈从临沉默着,风吹过他的容颜,他的眼中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但发红的眼眶是他强忍着的泪水。 或许,沈从临哭的不是闵绍礼的种种,也不是他父母的种种,而是自己,仅仅只是自己。 毕竟,人活在世上,欢喜的、快乐的、悲伤的、愁苦的,种种情绪,种种感悟,种种经历,都只有自己确确实实的感受着承受着,没人可以代替。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沈从临有时候会想,为什么他要过得这么辛苦,为什么他要遭受这一切的不公不义以及背叛,但有时候又会自暴自弃麻木的想,这一切都是命啊。 如今,他没了父母,没了家,没了青春,命运却再次跟他开了个玩笑,他们一家被洗脱冤屈了,他自由了,可以下山了。 但是,谁来告诉他,他下山去哪,他下山做什么。 沈从临从兜里掏出眼叼嘴里,点火的时候他的手是抖着的,他抽着烟,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喉咙处哽噎着,还有微微颤抖着的手指以及那双更迷茫暗淡的眼睛。 那天,沈从临说完,再抽了两根烟后,他把那张证明烧了。 闵绍礼惊愕,他想冲上去抢的,但却不知为什么,双脚却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 他看着沈从临的眼睛,知道,从前那个意气风发有梦想有追求的青年人再也找不回了,而他跟沈从临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而杨絮和姜颂在听完沈从临的故事,久久说不出话来,当看到沈从临烧掉那张证明,两人也都错愕又心疼。 这世上,有些人活着就让人心酸难受。 杨絮失眠了,他坐在窗边吹着风抽烟,姜颂坐在旁边陪着他,两人相继无言许久。 等一包烟快抽没,姜颂才说:“别抽了。”又说:“该睡了。”他伸手去揽杨絮。 杨絮掐灭手上的烟,靠在姜颂怀里,抱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膛,闷闷地说:“姜颂,以后你要是想离开我,记得跟我说一声。” 话音落地,腰就给姜颂捏了一下,姜颂说:“这样的话,我不想听第二遍。” 他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他告诉杨絮,人的誓言都不可信,再相爱的两个人也有吵架生气甚至日子久了某个时刻恨不得打对方一顿的冲动,但是爱情是两个人一起努力,才能走得更远更幸福。 杨絮从他怀里出来,笑,“不愧是写情歌的,这么会说话。” 姜颂也笑了,抬手轻轻抚摸杨絮的脸,温柔地说:“我们一定要白头到老。” 他说完不等杨絮说话,就贴//上了他的双//唇,杨絮没有闪躲,攀上他的脖子,与他炙热的拥//吻。 山下的知青们跟村民一块割麦子,天气预报说后天有大雨,所以这两天,大家伙连睡觉的时间都用在抢收麦子上。 李修文他们开玩笑,说早知道上山不用遭这份罪,他们也上山看林子。 张明远问他们是不是真这么想,要是真的,他这就让杨絮他们下山来,说完他还不忘提醒一句,前几天杨絮他们遇见狼了。 “真的?”夏旺山凑上来,“那狼没把他们吃了啊?” “你这人不会说话就别说,”张明远眉头一拧,“假的,你上山不?” 夏旺山摇头,“我还是比较喜欢割麦子。” 他去了一旁继续割麦子,张明远站到蒋成功跟前,“成功,下完雨咱去山上看看小水他们呗。” 蒋成功停下割麦子的动作,擦把汗,“成。” 邱建国听见了,也停下手上的活,凑过来,“我跟你们一块去。”他是惦记他那些鸡羊和兔子。 张明远现在心里头有点烦邱建国,他觉得这小子自私,如意算盘打的怪响,没考虑杨絮的处境。 “惦记你那些东西啊,你放心,”张明远说着压低声音,“你的鸡下一个蛋,小水都会给你留着,他不是那种贪人便宜的自私人。” 邱建国不恼张明远的话,他尝到了甜头,而且他跟杨絮是合作关系,他擦把汗,笑着,“明远,那肯定,我就是因为信小水才跟他搞合作。” 张明远撇下嘴,回了句,“就逮着老实人欺负。”说完叫上蒋成功去一旁割麦子。 管哩+鹅酒妻妻鹿似妻酒山鹅 一场大雨如约而至,杨絮坐在门口看书,感叹可算是凉快了,姜颂洗了几个昨儿巡山摘的野果子,杨絮咬了一口,差点把自己送走。 “酸死我了。”他一张脸皱成一团。 姜颂乐的肩膀直颤,“我还挑了个红的给你。”说着他也咬了一口,也是差点送走,“这么酸,沈从临是怎么吃下肚的。” 杨絮也纳闷,“大概沈大哥的味觉跟我们不一样。” “他应该是没味觉了。” “下着这么大雨,你们俩背后说别人坏话,也不怕老天爷打雷啊。”沈从临穿着蓑衣走了过来,“别光看书,跟我一块去看看鸡窝去。” “我去,你在这等着。”姜颂按住要站起来的杨絮。 “一块。”杨絮放下书,站起身,“我一人在这害怕。” 沈从临受不了他俩这腻歪劲,先一步去了后院。 大雨磅礴,冲刷着这院里的一切,从后院回来,到了午饭饭点,沈从临难得来了兴致,说要给杨絮他们做顿丰盛的味觉大餐。 “味觉大餐?”杨絮一副不太好预感的表情。 “很快就做好,你们在这等着就是了。”沈从临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带着难得的轻松。 “那我们就在这等着了。”姜颂说着催促。 也就十分钟左右,沈从临就回来了,一盘子煮好的臭鸡蛋和一盘子煮的毛蛋以及一碟子花生米和两瓶高粱酒。 杨絮和姜颂目光相接,然后齐齐看向沈从临。 “这就是味觉大餐?”杨絮闻见了臭鸡蛋的味儿,又腥又臭,不由皱皱鼻子。 “你看,你这不就闻见味了。”沈从临乐呵呵笑着,“来,赶紧尝尝,毛蛋,这玩意可香了。”说着往杨絮和姜颂手里各塞了两个,然后问,“吃过吗?”他自己手上拿着一个在桌上敲敲,开始剥皮,“我可不是拿你鸡窝的,是野鸡蛋,味更好。”说完一口吞了那毛鸡蛋,一脸幸福的说:“下酒好菜,倒酒倒酒。” 杨絮知道毛蛋,也见过,但从来没吃过,他觉得有点重口味,吃不下。 姜颂跟他一样,把毛蛋放下,说:“你口味真重。” 沈从临一口毛蛋一口酒,笑着说:“我发现你俩不太一样,就好像吃过很多好东西,对这些看不上眼。”他拿起一个臭鸡蛋,又说:“要是二十年前,连臭鸡蛋都吃不上,你们俩还在这挑三拣四的。”叹一口气,“你们赶上好时候啊。” “这叫什么好时候,”姜颂顺口接道:“好时候还在后头呢。” 沈从临看他,赞同的点点头,“没错,就冲你小子这句话我得跟你喝一杯。” 姜颂切了一声,还是举起碗跟沈从临喝了。 杨絮对腥味非常敏感,这顿饭他肯定吃不下,不过也懒得动,索性就坐在旁边吃花生米。 “你也来喝。”沈从临冲杨絮打个响指。 “他酒量不行,我替他喝。” 姜颂说完伸手去拿杨絮的碗,被沈从临摁住手腕,“你小子充什么好男人,今儿我就跟你们俩都喝,谁也别替谁。”说着问杨絮,“是个爷们不?你要说不是,我不难为你。” 杨絮说:“劝酒属于缺德行为。” “……”沈从临呆了呆,然后笑了,好一会他说闵绍礼说没错,你真的很特别。 “那当然,我看上的,差不了。”姜颂骄傲地说。 沈从临笑笑,继续喝酒,某个时刻他问杨絮他们觉得好时候得有多好。 杨絮说了高楼大厦,说了手机电脑,说了飞机导弹,还说了人造卫星,把人类飞太空也说了。 沈从临听得惊讶又激动,他看着杨絮,“你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太让人震撼了。”他是真的激动,“你们必须得下山,走出这个小山村,去读大学,去北京。” “嗯,所以现在好好复习,等着高考。”杨絮说完让沈从临跟他们一起复习下山参加高考。 沈从临笑笑,没说话。 “沈大哥,你真的不想下山?”杨絮问出了口。 沈从临脸上的笑容褪去,他看向杨絮。沉默,让人心中没底的沉默。 沈从临面无表情,那双深邃的眸子也平静如水,杨絮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下山吧,你还年轻。”杨絮打破沉默。 “下山?”沈从临喃喃,“下山回哪?我没家了。” “回闵绍礼那。”姜颂接话。 沈从临眉头一皱,脸上浮现些不悦。 “回去找他算账,他小日子过得那么舒坦,你凭什么要这么遭罪?”姜颂继续说:“你也太不爱自己了,现在闵绍礼有钱有势,你不找他找谁,让他养你后半生,最好能把他所有财产弄到你名下,然后让他身败名裂千夫所指,最后,一脚把他踹开,让他该滚哪滚哪。” 沈从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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