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沈故握着断霄的手抖的厉害,死死盯着程策。 “怎么?你这个煞星害死了这么多人,还不许我说了?” 程策嘴角高高扬起,笑得恶毒:“你害死我了我父母,害死了江雪师妹,如今又害死了魏子林,你怎么还不去死?!” “最该死的明明是你啊!” ——嗡! 断霄铮鸣不止,沈故双眸蓦地染上了一层血色。 “那也要你先死!” 剑光闪过,直朝程策胸口刺去。 “阿故!” 身后,桑卿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道赤光闪过,断霄被一条赤焰锁链死死缠住,他的手腕也被桑卿紧紧握住了。 “放开!” 沈故咬紧了牙,瞪着身后的人:“是他杀了魏子林!” “我知道。”桑卿脸色冷的骇人,强迫他将断霄放了下来,“但这种事,不该由你来做。” 话音落下,一道火光闪过,烈焰灼烧的长剑上路,径直刺进了程策的胸口。 作者有话说: 獬豸者,一角之羊也,性知有罪。皋陶治狱,其罪疑者,令羊触之,有罪则触,无罪则不触。斯盖天生一角圣兽,助狱为验,故皋陶敬羊,起坐事之。——《论衡·是应》
第99章 纸皮人偶 “桑卿!”严摩失声喊道,“你疯了?!” 赤金色的火焰穿透了程策的身体,他的脸上扬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会……结束的,永远……不会!” “闭嘴!” 沈故死死咬着牙关,颈间的青筋爆出:“闭嘴闭嘴闭嘴!” 他发了疯般的朝着程策大喊,悲戚的哭喊响彻天地。 “哈哈哈哈!” 火焰点燃了程策的身体,他大笑着向后仰倒了下去,终于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沈故拼命挣扎着,但桑卿圈住他的手臂像玄铁一般,无论他如何发疯的捶打都纹丝不动。 “放开我!”少年红着眼睛狠狠瞪着身后的人,“放开!” “阿故,他已经死了。”桑卿声音平静无波,淡泊的像一潭死水。 像是终于被拉回现实,沈故突然安静下来,他抓住桑卿的衣襟,充血的双眼撅住面前的人。 “所以,我们又失败了,是不是?” 桑卿没有回答,他紧紧抿着唇,垂在袖中的手攥着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到底……到底要怎么做?” 沈故发着抖,死死抓着桑卿的衣服,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桑卿,其实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对不对?” “是不是真的会像他说的一样?只要是我身边的人,就都会死。” 少年眼中是深深的绝望:“前世,是江雪师妹和江姝烟;这一世,是江雪师妹和魏子林,那之后呢?又会是谁?” “我累了,”他突然舒了口气,“师尊,用我的魂魄是不是可以修复枉死树的根系?我想去试试。” “那我呢?”桑卿用手指拨开他额角的碎发,“你去修复枉死树,留我一个人继续查下去么?” “也行。”他淡淡勾了勾嘴角,“那我自己去查背后之人,你就老老实实给枉死树做肥料。 只要我不死,就每年清明都去洞渊看看你。你爱吃什么?花雕鸡还是棋子烧饼?我给你带。” 沈故紧咬着嘴唇,怔忪的看着他。 桑卿伸手擦去了他唇边的血迹:“你魏师兄刚刚还嘱咐你,要继续走下去。你倒好,转头就打退堂鼓。” 唇瓣上传来烫贴的温度,沈故垂下了眸子:“我……刚刚胡说的。” “这才对嘛,”桑卿拍了拍他的肩,“让我不要走,不要丢下你一个人,我这次做到了,你可不许自己反悔。” “嗯。”沈故吸了吸鼻子。 “眼泪擦一擦,男子汉哭的梨花带雨,像什么样子?”桑卿嘴角噙着笑,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 “师,师尊!”周垣的喊声突然响起,“程策,程策他……” 他的声音太过惊恐,桑卿和沈故被拉回了思绪。 严摩沉着脸大步走过去,两人也跟了上去。 几人在程策的尸体面前蹲下,俱是白了脸色。 “怎……怎么会这样?”严摩不敢相信的瞪圆了眼睛。 只见程策被上路刺穿的胸口处,伤口边缘的血迹已经干涸,而伤处的皮肉,却根本就不是人的皮肉而是纸张参差不齐的毛边。 “纸……纸人?!”迟迟赶来的周景目瞪口呆。 “是纸皮人偶。”桑卿道,“和净尘长老陈元景一样,这个程策是假的,就是个替身。” “那真的呢?”沈故问。 桑卿摇摇头:“或许还待在清风观,或许已经死了。” 一抬头,正瞧见清风道长带着一众道观弟子匆匆赶来,说道:“喏,人来了,问问看吧。” 清风道长落后两人一些,才进城又遇到几只大妖围攻,这才姗姗来迟。 “出什么事了?”他快步上前,一眼望见被周景安放在墙边的魏子林的尸体,吓了一跳。 一回头又瞧见身上满是血迹,身形庞大的夔,惊道:“你们遇上的是这东西?其他人可有伤亡?” 桑卿和严摩都没有说话,几人从纸皮人偶程策的身边站起来。 “这是?”清风道长看着地上浑身染血的纸皮人偶程策,面上难掩诧异,“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了?” 严摩眉头紧皱着:“你不知道?他不是同你们一起来的?” 清风道长摇摇头:“他在清风观不过是个管洒扫的小道童,又没了修为,也就是个普通人,我怎么会带他?” “果然。”桑卿道,“能否劳烦道长一件事?” 清风道长虽然还懵着,还是点了点头:“请兮芜长老吩咐。” “劳烦您往清风观传一封飞书,确认一下程策是否还在观中。” “他不是在这?而且已经……”死了啊。 清风道长不明所以。 严摩道:“你这老眼昏花的,凑近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顶着一头雾水,清风道长俯身凑近了过去。 这一看,骇的睁大了眼:“怎……怎么回事?怎么是纸人?!” 还是这么逼真的纸人! “所以要麻烦你确认一下。”桑卿道。 “好。”清风道长赶紧点头。 他从袖里摸出一张符纸,用手指在上面画了几笔,符纸自动折叠了起来,向空中飘去。 见他送完了飞书,桑卿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致和他说了一遍,隐去了沈故真身的部分。 清风道长一阵唏嘘:“这种制作纸皮人偶的方法是禁术,修仙界之中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最早研究这种方法的,据说好像是个散修,因独自一人在山中修炼寂寞难捱,便养了一只小鹿。 但是那小鹿寿命不过几十年,而那散修已经突破了元婴境界,后来那小鹿老死了。散修伤心欲绝,又从山中捉了一只鹿来养,但怎么也找不回养第一只小鹿时的那种感觉。 于是他放弃了修炼,一心钻研禁术,终于找到了炼制方法,于是就把第二只捉来的鹿做成了第一只小鹿的替身。” 清风道长的话音落下,周景惊的嘴巴大张,能吞下一整颗鹅蛋:“就……就为了一只鹿?!” “唉,”清风道长叹了口气,“我也是从坊间话本中看来的,不知这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桑卿一直低头沉思着,开口道:“道长,不知你可曾注意过程策,他在清风观这么多年来,可有什么异样,或者奇怪的事发生?” 清风道长“嘶”了一声:“他被送进清风观后,就一直待在道观外院中,有专门的师兄安排他每日的洒扫工作,他只负责外院的打扫和守门。至于异样或奇怪的事……” “他好像夜里很少点灯,观中每晚亥时休息,他一般用过晚膳不久就直接睡下,屋里的总是黑的。” “还有么?”桑卿问。 清风道长摇摇头:“我只是偶然间晚上经过外院看到过几次,又从管理外院的弟子口中听说过几次。旁的就没有了。” 桑卿点点头。 而就在这时,方才清风道长送出去的飞书飞了回来,飘飘忽忽径直撞在他身上,被他抬手捏住。 清风道长将飞书打开,眼神逐渐暗沉下来。 “兮芜长老担忧的没错,程策不见了。” “看来一直待在清风观的程策就是这个纸人了。”沈故冷冷道。 桑卿:“嗯。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有可能被送到清风道观的那个程策就是假的。” 沈故一惊:“那真的……” 桑卿眼神暗了暗:“或许死了,或许是被有心人偷梁换柱救了出去。” 他这话一出口,严摩连忙摆手:“兮芜,这可不关我的事!” “当然不是。”桑卿叹息。 且不说严摩向来是只认是非对错的死脑子,若真是严摩,想要解决掉沈故也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大劲,拖上这么久。 不过,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判断,只等找个机会去验证了。 “先回去吧。也不知花阁主那边情况如何了。” 清风道长听完刚才的事,整个人都慌得一批,生怕严摩或者桑卿、沈故怪他没有看好程策,拿他是问。 一听桑卿这话,立刻附和道:“对,还是先安顿伤亡要紧,这座城内的妖物我刚刚也带着弟子们清理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动身。” 严摩也点了点头,刚刚归墟烧信传书,说拂渊阁那边情况不佳,天封阵还没补好,伤亡惨重,他就带着林长何他们先赶过去了。 “回玄尘派。”他叹道。 拂渊阁有归墟他们去了,他现在没有心情再管旁的事,荒城妖族肆虐,弟子伤亡众多,他只想先回去安顿伤者,厚葬死者。 桑卿和沈故也跟着他一起回了玄尘派,要安葬魏子林,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他需要向严摩确认。 魏子林的坟就在韩江雪旁边,在小静峰后山上一处风景俱佳的地方。 两座坟前都摆着供果,点着香,沈故蹲在两座坟前烧纸。 少年身形还有些单薄,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衫,双眼都是红的,白细的腕子露出袖口,手指捏着纸钱放在火堆里点燃,显得孤单而易碎。 桑卿和严摩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两人眺望着不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又沉默的望着两座小小的坟包,和坟包前那道单薄的身影。 “桑卿,”严摩捋了把胡须,一双眼睛没征兆的红了,“你说,倘若不是我一直放不下那道心结,或许我们和玄尘派也走不到今天。” “没有你,程华还会有别的办法。”桑卿声音淡泊的无波无澜,“事情走到这一步,不是光靠你一个推动的。与其自责,不如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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