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势力从来都弱肉强食,就这么离开的话,保不准会有野心勃勃又实力不错的门派会抓住这次机会想要从碎雪楼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对于陆尘远的疑虑,楚怜卿显得十分果决:“施楚兰是碎雪楼的老人,经验丰富,冯婷实力极强,放眼江湖都鲜少有人是她的对手,碎雪楼交给她们,不会有问题的。相比 ЙàΝf 之下,奕鸿勾结东瀛祸乱武林,若放任不管,恐会酿成大患。我收到隐阁的消息,青山剑派齐朝阳、凌霄剑派周晨旭、丐帮李长顺和云中山庄云北易都已经带人去往杨柳坡设伏,此等大事,我碎雪楼绝不会缺席。” 陆尘远抱拳一礼:“楚楼主高义。” 确实,像奕鸿这样有能力有决心有毅力还有脑子的人,如果真的放着不管,天知道第二天的太阳还能不能照常升起。 世界一旦破碎,依托于世界而存在的所有人都会丢掉性命,同残破的世界一起归于虚无, 相比于世界破碎的危机,碎雪楼眼下遇到的问题倒也算不上什么。 杨柳坡。 这本是个十分普通的山野之地,景色秀丽,每到春天,斜缓的山坡上会长出连绵的绿草,碧水蓝天,景色秀丽。依照这里的地势,有三个村落分布在周围,村民们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烦恼的最多的也不过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江湖风浪再凶再险,也不曾触及此地分毫。 而今,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大年之后,元宵的喜气还未散去,这本该是一年之中最喜庆最热闹的时候,村子里却家家户户门窗紧锁,窗帘压实,竟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阿娘快看,外面来了好奇怪的人……”紧紧拉上的窗帘被拉开一条一指宽的细缝,露出一双满是好奇的大眼睛。 很快,有人一把拉走藏在窗户边上的孩子,掩实那条缝隙,压低声音,紧张小声呵斥,“小点声,别挨这么近,外面有吃人的怪物!” “呀!” 短暂的惊呼之后,抖动的窗帘恢复沉寂,安静地分割开窗里窗外的两个世界。 相近的事情不止在一处上演,害怕一不小心招惹上灾祸的村民们小心的隐藏起自己,暗自祈祷着外面的凶神早日离去。 当黑衣人闯入宁静的杨柳坡,刀剑的撞击和受伤的哀嚎传来,再没有村民敢揭开缝隙往外偷看上哪怕一眼。 三川离上饶有些距离,陆尘远、莫影寒、楚怜卿以及碎月楼的诸多弟子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也足足用了一天半才赶到地方。 在场都是内力高深的高手,隔着七八里地就能听到杨柳坡方向传来的那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有跟随在楚怜卿身侧的碎月楼弟子脸色一变,“难道我们来迟了?” “不,我们来的刚刚好,”陆尘远抬眼望向昏沉的天空, 层层叠叠的阴云遮蔽了天空和太阳,他却能够看到高天之上那颗闪烁的星辰,为他指引前进的道路, “不过得加快速度了。” 说罢,陆尘远一马当先, 一行人策马扬鞭,快速向杨柳坡靠近。 忽然,陆尘远感觉胯下骏马前蹄失利,后蹄来不及收力,随即悲鸣一声,整匹马向前飞了出去。 绊马绳! 陆尘远用力一踩脚蹬,腾身而起,甩开失控的坐骑。 只是,有人在这里设了绊马绳,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他们过去。 身在半空的陆尘远耳边忽地掠过几声轻啸,闪着银光的暗器从两旁飞射而出,直直朝他飞了过来。 “雕虫小技、” 陆尘远冷哼一声,内力运至掌心,抬掌接连拍出几道掌风。 暗器被打落的同时,他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埋伏在此地的黑衣人从暗器射出的方向冲了出来。 陆尘远脸色一沉。 这几个喽喽当然不是他的对手,可这些人会严重拖慢他们这些人的速度, 等到奕鸿把他要做的事都做完,那就全完了! 这时,一条赤色长绸擦过他的身体,如同一条火焰巨蟒,狠狠拍在黑衣人的身上,把他们击飞出去。 “陆侠士先行一步,这些人交给碎月楼来对付!”楚怜卿喝道。 碎月楼弟子中分出一部分人来拦下黑衣人,另有弟子分出一匹马送给陆尘远。 “多谢!” 陆尘远跃上马背,一拉缰绳,继续前进。 这一路上,不断有黑衣人袭击,不断有碎月楼弟子留下殿后, 越是接近杨柳坡,出现的黑衣人数量越多、越是难缠, 陆尘远还看到了先一步来此的丐帮、凌霄剑派等门派的弟子,其中亦不乏熟人。 到后来,莫影寒也不得不离开他的身边,加入这场大战。 陆尘远马不停蹄,驱马越过混乱的战局,沿着星辰的指引不断向前,最后,在一处山坡上,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不同于摘星阁那一晚,眼前之人背负双手,立于荒凉的大地上,略略仰头,遥遥望着阴沉昏暗的天空,一身似雪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远处的喧嚣,那些拼上性命的搏杀,那些生死之际的哀嚎,无法触及此地分毫, 这里只有风呼啸漫过山野, 昔有谪仙人, 遗世而独立。 陆尘远的目光向下,落在那人缠绕在腕上的一串莹白的腕珠上, 只要能触碰到那腕珠,他就能收回最后一份散落在外的愿力, 那时,这个残破的世界将得以补全。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他看到白衣的谪仙转过身来,露出一个一如既往温和的微笑,对他说道, “你来啦,陆尘远。”
第103章 虚假 陆尘远怔了一下。 奕鸿对他的态度, 就好像元宵之夜摘星阁上的对峙从未发生过,两人还是意气相投的朋友。 不,不对, 所谓的“朋友”,或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从最初算是, 天寒山相遇的时候他们两个就一直都只是敌人。 可这是为什么? 曾经,自诩对方友人的陆尘远自以为懂这个人,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拔剑只为铲除不平。 而现在, 他却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奕鸿, 他所看到、知晓的,都只来源于“江湖”之中对这个人浅薄的了解, 和枉自猜测, 奕鸿有什么样的过往,有哪些经历和遭遇, 走过怎样的人生轨迹, 他只寻到一星半点的残片,就想凭借这只鳞片爪拼凑起这个人的整个人生, 于是, 连奕鸿为什么要这么做都没能想明白, 是为了倒转时空复活双亲? 是为了溯行时间寻回师父? 又或者想要回到过去救下重阳子? 千般疑惑万般思绪在陆尘远的胸口翻涌, 落到嘴边,就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话:“收手吧, 奕鸿,四大门派再加上云中山庄, 东瀛的忍者抵挡不了多久,你的那些手下会死,你赢不了……” 四大顶尖门派联手,整个江湖找不出能够与之匹敌的力量,更别提区区几个东瀛来的忍者。 奕鸿诧异地看了一眼陆尘远,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你说,那些忍者是我的手下?” 他忍俊不禁,低低笑出声来。 见状,陆尘远问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奕鸿挑了挑眉毛,理所当然地反问,“不过是区区蛮夷,也配当我的手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柔和,神色没有分毫波动,仿佛说得不是在他的指示下四处挑起纷乱的黑衣人,而是路边的小猫小狗。 这样出乎意料的答案和奕鸿轻飘飘的态度让陆尘远沉默了下去。 对陆尘远的了解让陆尘远看出了些什么 喃風 ,他好心地为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解释起来:“说起来,当初还是这群东瀛的忍者先找到我的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 陆尘远神色稍动,抬眼望向奕鸿。 奕鸿略作回忆,将记忆中的故事娓娓道来。 最开始,他不过是察觉到惯来佩戴在腕上的念珠似乎产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这腕珠没有名字,不知出处,是他的师祖,也就是重阳子,赠给了他的师父玄清,再由师父赠给了他,再往前追溯,说这是天衍宗的门派信物也不为过,奕鸿一直将其随身携带,对腕珠再熟悉不过。 眼下珠子有了些许不同,他总要一探其中的究竟。 只是还没等他试出个所以然来,便有东瀛的忍者忽然找上了门,扬言要买下珠子。 奕鸿当然不肯。 那些黑衣人眼看好言相劝不管用,竟是放下了狠话,仗着人多势众想要强抢! 奕鸿简直要被这群黑衣人的蠢笨给气笑了。 在江湖纵横多年,从来都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大声说话,更别提像这些东瀛的忍者一样大放厥词,想从他手里抢东西。 这场冲突最后的结局自是不言而喻。 实力相差太多,唯一的优点就是人多和不要命,奕鸿对这群连二流高手都比不上的蛮夷之辈根本没放在心上。 在那之后不久,发生了一点意外,他偶然得知腕珠背后的隐秘, 而想要利用蕴藏在珠子里的力量,他需要集齐散落在外的愿力, 为此,他需要人手。 这些人实力不能太弱,不能还没干正事就被武林中人吊起来锤, 这些人的行动要足够隐蔽,不能在计划未成之时就引来太多的目光, 这些人的身份还得足够特殊,能够成为一个靶子,帮助他弱化自身存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能吸引到足够的仇恨和注意,以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综合考量,东瀛的忍者简直是再趁手不过的一件工具。 而在他展示过足够强大的实力之后,和东瀛的“合作”进行的简直不要太顺利。 他只不过扔出内功炼体的心法作为甜头,就换来黑衣人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或许东瀛在背后有他们的考量和算盘, 但他不在乎。 绝对的实力会让所有的阴谋都成为一场笑话, 正如他们双方第一次相遇之时,他对那些忍者无可辩驳的绝对碾压, 只要能够达成他的目的, 他可以容忍这群蛮夷暗地里的小动作。 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在计划开始的第一步,他就遇到了一个天大的意外,有人先他一步杀了御影门的门主鬼亦哭,让他辅一出师就碰了个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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