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二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楼砚北双手垫着身后的青年稳步朝校外走去。
背上的青年跟他分享今天上课遇到的事，或是学生犯蠢，或是学生闹笑话，或是学生之间的小矛盾，都被青年记在心里，跟他一一诉说。
脚下的影子里，青年手里属于他的教鞭时不时挥舞着，带着活力满满的声音，在这一刻让楼老师感受到了生活的乐趣。
这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校门外，总算敢冒头的学生们纷纷在宿舍里开小会。
花睿在光脑上下单的宵夜早就到了，殷榭带着人偷摸翻墙去拿，盛禾跑去保育院把班恬几个小孩偷出来，一起聚到了宿舍里。
盛禾把便携燃气的火打上，肉片扔进咕嘟冒泡的火锅里，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怎么季哥突然跑来宿舍楼？”
他带着班恬几个小家伙蹲在宿舍楼后面，愣是不敢冒头，生怕就在走廊的季阁发现他们大晚上不睡觉要在宿舍里用火。
殷榭眼疾手快把烫好的肉片夹起来，“快点吃吧，吃完收拾干净。”
要说惨他才是真惨，带着关源几个人端着几口味道浓重的火锅汤，手上挂着各种食材，结果收到花睿消息后愣是不敢从墙外翻进来。
花睿边吃边赖掉打扫任务：“反正我点了宵夜，我不收拾。”
都觉得自己惨，谁能比得过他？宿舍就他一个人，花睿都怕季阁突发奇想要进宿舍点人头。
按理说他们几个都大学了，不至于这么害怕老师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敢违反纪律，生怕季阁生气，也是令人费解。
带着小姐妹在另一桌吃得热火朝天的金崎道：“行了行了，一会我们翻墙出去扔行了吧。”
班上很多事男生能干的话就不会劳烦她们女生，如今全班躲班长宿舍吃宵夜，她也要做点什么。
总不能让比自己小的那些学生也去干活吧？
此时的金崎压根不知道，看似回家的青年带着男人去市区夜市买了一堆吃的，正站在学校墙外蹲守到底是谁带头在学校吃火锅的。
那股鲜香麻辣的味道隔着半个操场都能闻到。
“我估计肯定是盛禾和关源这两个皮猴子，花睿是班长肯定不会同流合污，殷榭和金崎几个做事稳重，也不会故意触犯校规。”
季老师一边撸串一边把竹签扔到楼砚北手中的塑料袋里。
楼砚北笑了笑，意味不明道：“嗯，那就等等看好了。”
六班的学生看来还不知道他们的班主任如今的体质可比异化者强太多了，还美滋滋以为这次躲过去了。
也不知道明天操场上，六班又有多少个人要被季老师罚跑步喽。 ----
第109章 春暖秋凉
某天，因为带的年纪最小的学生也毕业了，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的季老师拉着楼老师去喝了点小酒。
不知道是真的不胜酒力还是装的，反正在回来的路上，楼老师就把季老师拉到小树林里啃了一口，两人差点就在幕天席地之下擦枪走火。
气喘吁吁的青年一把推开男人：“够了啊楼老师，还在外面呢就这么放肆？”
男人拇指擦去唇边的血液，意味不明地舔掉，“原来季老师魅力这么大，连学生都被你迷住了。”
今晚赵泾和苏佳的毕业典礼上，六班早已毕业的人都回来了，他们有的成了学校里的老师，有的成了始源星某一处的管理者，还有的被联邦那边挖了过去。
如今大家齐聚一堂，自然感慨万千，不少人都打趣赵泾和苏佳，因为年纪小能被季阁教导那么久。
单凭这个，在外人眼里两人就是季阁最出色的学生。
而已经入职联邦军，前不久刚刚在清剿异化体中升至少校军衔的殷榭也难得感性，避着同学们单独感谢季阁。
当初的少年人褪去了冲动和稚气，变得成熟内敛，早已把曾经的心动变成了仰慕，却在言语间露出一星半点的端倪。
也只是为了让季阁知道，曾经有个冲动又克制的少年曾经爱慕于他。
季阁笑着点头说知道，算是全了殷榭对这段感情的留白。也让殷榭知道曾经他的喜欢不是一个人的固执，是季阁给他留的体面与缓和。
冲动的感情就像一颗埋在土里的种子，慢慢长大后才知道自己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在岁月流逝里看清了自己的想法，殷榭这才算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地放下了，这次也是觉得随着六班最后的学生毕业，他们能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能见到季阁的机会或许也会变少。
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在战斗和鲜血中磨砺许久的殷少校就是有这个直觉。
所以他忍不住，悄悄地，隐晦地在感谢中，把那段感情露出零星半点。
他知道是无用功，知道既然已经放下，不提才是最好的。
或许是年少的固执一直藏在心里，自己的感情总是藏不住地想让对方知道，就好像对方知道了，无论是否有结果，都才能算得上是最好的结局。
所幸季老师知道，也没有否定他年少的心动。
殷少校圆满了，来接季老师的楼老师吃醋了。
喝了点酒就发疯了，比如现在。
青年闭着双眼仰头靠在树干上，神情难耐中带这些微不可查的欢愉，身体里泛起如梦似幻的错觉，眼尾被刺激得泛起一抹红，在月色下尤为艳丽。
“楼……唔！”
颈动脉里的犬齿又深了一寸，似是安抚，柔软湿润的舌轻轻舔了舔伤口，引起一片颤栗。
在季阁看不到的地方，楼砚北的双眼泛着隐隐的血色，从瞳孔边缘一点一点蔓延。
“爸？弟弟，爸爸在哪里啊？”
“在那里！我闻到爸爸的血味了！爸爸受伤了！”
“啊？！爸爸！你在哪里！我和弟弟来救你！”
寂静的树林里，一阵簌簌的声音伴随少年的声音猛然响起，已经长大的楼星御和弟弟楼遇亭冲咋咋跑过来。
孩子的声音让季阁在被欲望拉进深渊之前猛然回神，侧头拉开了一点距离。
犬齿被抽离的一瞬，男人难耐地咬了一口青年的脖子，又轻轻舔舐掉伤口的血迹，刺激得季阁闷哼一声。
“哥哥那边！我听到爸爸的声音了！”
“好！我们快点过去！”
楼砚北埋首在爱人颈侧，无奈叹了口气：“我当初就不该让那些人拿到我的血液，就不该放你去主星。”
这俩孩子一天天的，净给他找事，就没有安分一段时间的自觉！
季阁平复着身体的躁动，闻言笑道：“这谁又能料到？谁让这俩孩子光长个子不长脑子呢？”
根据星龙兽的特性来说，应该跟小乖一样，在星际中因为没有其他星兽的围杀，所以幼年期十分漫长。
而小儿子作为人类和吸血鬼的产物，在季阁转变成吸血鬼的那一刻，好像基因赋予了联系一般，身体里属于季阁的血脉也从人类转为吸血鬼。
几乎所有吸血鬼都是被初拥后，属于人类的一部分基因会在身体里共存，只有楼砚北这个非正常方式转变的吸血鬼不一样。
得益于初拥者的特殊，季阁这个被初拥者也在各种意义上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所以两人血脉孕育出的楼遇亭未来如何谁也无法估量，毕竟纯种吸血鬼的生长不被定义，也没人知道他的上限。
不过唯一一点不太好的就是，小家伙即使没有步入成年期，没有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生理与思想的成熟，也能凭借基因赋予的能力，精准找到两位父亲。
尤其是楼砚北和季阁想用毒素玩点刺激的时候，只有楼砚北忘记张开领域，小家伙一准能察觉到。
然后就会以为爸爸出事了，拉着哥哥一路找来，就算夫夫两人躲得再远，只要还在始源星上，楼遇亭就能找到。
“这小兔崽子！”楼老师暗骂一声，难耐地站直身体。
夫夫二人稍稍等了一会，一直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才随着主人出现在视野里，这大概就是听觉太灵敏的坏处吧。
即使人还在很远的地方，都没办法无视。
“爸！”
“爸爸！”
两个样貌出众的少年看到隐匿在树影里的身影，焦急地跑过来，一瞬间出现在夫夫二人面前。
此时的兄弟俩也看到了靠在树干上的爸爸，还有爸爸身边，抱臂而立的父亲。
看到父亲眉眼间熟悉的不耐烦，两个少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小心翼翼挪到季阁身边。
楼遇亭隔着爸爸探头去看父亲，讨好笑道：“爸，你和爸爸怎么不回家啊？”
看到爱人一副笑着好戏的模样，楼砚北吐出一口郁气，叹道：“正准备回去。”
“走了走了，回家吧。”季阁动了动，身体里还残留着那股余韵未尽的酥麻。
两个大人并肩前行，两个少年仿佛犯了错一样缩头缩脑走在后面，走着走着又记吃不记打，嘻嘻哈哈玩闹了起来。
季阁往后瞥了一眼，看到两兄弟脸上的笑意，才算放下心来。
大概是他出事的那一夜给小孩的印象太深，这么多年过去，两个小孩对于他的血液气味还是特别敏感。
他转变成吸血鬼后，小儿子更是在他第一次流血的时候，从寡淡近无的气味里分辨出了他，接着和大儿子一路翻山越岭找过来——那个时候季阁正北荒林里在锻炼自己，提高对于新的速度力量的掌控性。
楼砚北也知道，所以才会屡次被打扰“进食”还选择原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父子四人回到宅子后，一身火气的楼老师抓着两个少年去书房检查功课，没一会就传来哥哥毛笔字写不好，弟弟功课又让哥哥代写的处罚声。
听到俩孩子对于课业增加的哀嚎，季阁事不关己笑了起来，笑完了又溜去厨房找吃的。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庆幸楼砚北的与众不同，因为他问过舍尔曼他们，对方都说自从他们转变成吸血鬼之后，吃其他东西味同嚼蜡，也只有喝点血液才能尝出味道。
而众多血液里，也只有精气最足的人血能在满足他们味蕾的同时还可以满足身体的需求。
对此季阁很难评，并想回家给楼砚北磕一个。
虽然每次的结果都是被男人摁到床榻上，但这丝毫打消不了季老师“感恩戴德”的热情，投怀送抱不外如是。
等楼砚北循着声音找过来的时候，季阁正端着一碗芙蓉蛋坐在外边的小凉亭里挖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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