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到底是几点起来准备的?”听着就很费功夫的样子。 他没回,只是夹了点野菜放她碗里。 “等安顿下来,我去弄些蛋回来腌上,这样以后吃粥就有咸蛋了。” “!!!”竟然还会腌咸蛋!还有他不会的吗?! “我一定快点把小屋的炕修好,你放心,我做饭不行,但是这种简单的活我会做,我实习的时候还在工地打过灰呢。”陈卿卿觉得,她目前最好报答人家好小伙的方式,就是赶紧把炕修好搬出去。 要不他白天要给她忙活着做饭,晚上还要忍受她奇葩的睡姿,庄户养的驴子都没有这么累的! “那个不急,我们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商议,关于于家沟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娘子?” “咳噗!”陈卿卿呛到了,娘,娘子?!
第16章 不要迷信前世今生 “现在大家都觉得我们是夫妇,称呼上如果不装得仔细点,被发现身份就麻烦了......你不会怪我唐突吧?” “你当着外人这么喊还行,私下里就不能叫我名字吗?” 叫娘子,也太肉麻了! “细节决定成败,我观察过,这个村没有直呼其名的,我这身份是秀才,喊娘子,文绉绉的更合适。” “那就先这么叫吧,称谓毕竟是小事,我们现在还是得商量下眼下的问题。” 陈卿卿做事不拘小节,这正中他的下怀。 于不离垂眸掩去眼里浅浅的喜悦,她的小事,或许就是他要奋斗一生的大事,这谁又说得准呢。 “我昨晚衡量过利弊,按着我们目前的处境来看,留下来虽然会面临一点小困难,但整体风险比走出去要小。” 陈卿卿放下碗,给他分析。 “根据咱俩目前得出来的信息,刚建国,秩序还有待稳定,这种动荡时局下,跟郝家村那样礼崩乐坏的地方肯定挺多。” 时局不稳,百姓温饱都难以解决,就更谈不上秩序了,加上各地宗族抱团,俩异乡人受排挤欺负在所难免,郝四敢拎着镰刀企图灭口,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我们在于家沟身份特殊,祖宗这个身份还是挺有威望的。虽然于家沟现在有困难,但如果我们能把这个困难解决,这里就是最适合我们养精蓄锐积攒实力的地方,顺便帮他们个忙,毕竟我们借用了于秀才的身份,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最后这条她说的很淡,仿佛就是捎带着说了一嘴,但于不离知道,最后一条一定是影响她决策的重要原因,卿卿是个有温度不冷血的人。 昨晚那一顿饭,已经让二人感受到这个村的困难。 这些人命都不怕丢,就指望着于秀才能回来传宗接代,别让家族断了香火,可这是不可能的。 于秀才已经被狼咬死了,他们期待的祖宗,是俩冒牌货。 “咱们借用了于秀才的身份,没办法让死人复活,但我们完全有能力保住这一村人,开枝散叶的事儿咱俩是帮不上他们,让他们自己生去倒是能做得到。他们现在的困境是交不上粮税,我现在有俩思路。” 陈卿卿拿出她作为甲方的大局观,以更高维度的视角看待于家沟的问题。 “第一种思路,咱们在短时间内凑够钱抵粮,交上去。根据满山的说法,赋税是一亩地2斗,算下来,就是粮食收成的俩成。你看过这边的斗多大了吗,相当于咱们那多少斤?”陈卿卿问。 她知道依于不离的心细,今早肯定都看过这些。 “一斗接近20斤左右。” “那就是2成的税收,只是2成税收,农民的温饱应该是没问题的,即便是遇到今年这样的旱年,收成有所减少,大家紧一紧裤袋,起码饿不死。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土地分配上了。” 满山说,于家沟每户都能分到50亩地,可这里面,好多都是没开过荒的。 如果没有战乱征兵,家里壮劳力还能去开荒垦地,可壮劳力不够,能种的地就有限,就剩下这十几户,一家能种的地能有20亩都不错了,生产力跟不上,温饱都很勉强,偏偏上面收粮还按着50亩的份量收。 “50亩应缴粮税120斗,可他们实际产出,没有灾年满打满算的,一户200斗,今年收成不好,还要折损,全收上来也不够缴税的,全家都得饿死。” 这笔血淋淋的账算下来,陈卿卿的脸绷紧。 “我听说,现在的朝廷是农民起义推翻了旧政权,不离,你信一个农民出身的皇帝,上位后会这么变本加厉的剥削农民吗?” 于不离摇头。 “这未必是皇帝的意思,于家沟天高皇帝远,现在又是百废待兴,动荡之时,上面顾不上这么远的地方,这种疯狂纳税敛财的手段,更像是地方所为,更甚者,就是底层小官做的。” 陈卿卿点头,他的观察力很敏锐,正是这样。 “昨天我们去过郝家村,同样是干旱,他们那边的情况就没有于家沟这么严重,所以我大胆的开一个上帝视角,有没有可能,于家沟当前困境,是有人只手遮天,就是想弄掉这个村子?从中得利?” 于家沟整体实力偏弱,很容易受到欺负,满山也提过一嘴,说村里好几家地都分得远离水源,跟隔壁村为了争夺水源,也发生过争执,无一例外的被人压着揍,全村的气质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窝囊。 “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第一种思路,想办法凑钱交粮就不适用了。” 陈卿卿勾起嘴角,所以,她还有第二种方案。 “查下是谁在负责征粮,以他作为突破口。” 于不离挑眉,她分明就是要抓底层小官的把柄,可做过甲方的人,说话怎么会那么low,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俩人交换了个眼神,这就是定下方向了。 “不离,我为什么有种错觉,好像我们曾经是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陈卿卿脑子里又浮现了那诡异的既视感。 他与她的配合度实在是太高了,她带的项目组没有一个人如他这般懂她的心思,就像是配合过很多次一样。 “可能我们前世就是一对——” “姐弟!我觉得是这样的。”她在努力的给俩人之间的诡异默契找理由。 “过好眼前事,把握当下就行。”他站起身,冷冷地对她说,“不要迷信前世今生。” 陈卿卿看他背影,他是闹别扭吗? 男人心海底针啊,太难懂了。 满山领着俩男孩过来问安,陈卿卿问了他许多征粮的细节。 族奶奶这个身份是真好用,如果陈卿卿只是普通妇人,满山哪儿会跟她说这么多,避嫌还来不及。 但既然是祖宗辈的,就没这么多顾忌,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 陈卿卿从他嘴里得到个重要信息,负责征粮的是里长,这里长还是个熟悉的名字。 郝三。 陈卿卿恍然大悟,这逻辑就对得上了。
第17章 族奶奶的虎狼之词 郝三就是俩人刚穿来时,遇到的那个活人祭祀的主谋。 他亲弟弟郝四,还企图用镰刀袭击陈卿卿二人。 110户一里,设里长一人,负责赋税和户籍,郝三就是这一片的里长。 这一片几个村子加起来,已经超过了110户,但这些年一直乱糟糟的,就让郝三代管这一片。 郝氏一族是大族,郝三被狼咬后,他娘轻松拿出一两银子买狼,足可见家境殷实,这里面又不知有多少是从于家沟这样的小村盘剥来的。 郝三想要当族长,少不了要上下打点,如果没有陈卿卿俩人穿来搅局,族长的身份是不能满足他的,否则他也不会绞尽脑汁琢磨于家沟这样的小村子。 陈卿卿猜,于家沟仅剩的几个男丁服徭役的事儿,也是郝三从中斡旋,用这几个人头送了礼,换些好处,知道方向就好办了。 “提起里长,我听说郝家沟出事了,我让二毛打听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满山话音未落,院外跑进来个年轻人,看着十五六的样子,跑得呼哧带踹的。 “二毛,你怎么这么没规矩,当着长辈的面横冲直撞的,冲撞了祖太爷!”满山斥责,这个二毛是他的孙子。 “祖太爷,祖太奶,我打听到了,郝家沟中邪了!全村病倒了好几个,里长郝三被狼咬后,整日精神萎靡,他弟弟郝四前撞了邪,头发让鬼削走了,说是头顶秃了一圈,闭门不见人呢。” 二毛一脸痛快,“可真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这俩恶霸不出门,咱这一片能太平好久,真盼着他们一直病着——” “休要胡说!”满山赶紧斥责,朝着外面看去,唯恐让旁人听到。 “童言无忌,我问你,这个郝家兄弟,平日为非作歹吗?”陈卿卿问。 “上次来我家还翻我们院子呢,知道的这是收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大王进村了,他们一来,咱们村的姑娘们就都得躲起来,上次大丫——”二毛越说越气。 满山厉色制止。 “别胡说八道,还不退下!” 二毛面露慌色,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敢再说,转身灰溜溜的出门。 陈卿卿看这屋子里其他几人的神色,提到大丫表情都不大对,心里便已明白几分,看来这郝家兄弟平日里作恶多端,欺男霸女的,坏事没少做。 “你们俩先出去!”满山把他带过来的俩男孩撵出去,门一关,老头噗通跪下了。 “牛爷爷,牛奶奶,求你们给大丫留条活路吧,这孩子苦啊。” “起来说话。”陈卿卿用眼神示意于不离扶人。 老头执拗不肯起来,跪在那哭。 “郝三偷看大丫洗澡,按说是该让大丫以死守节的,可这孩子爹当初是为了咱村死的,她娘没的早,吃百家饭长大的不容易啊.....” 满山知道瞒不过这俩祖宗,于家沟就这么大,于不离现在已经是族长了,以后听到风声,难保不会把大丫沉塘守节,还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郝三还看咱们村姑娘洗澡?”陈卿卿的火蹭地上来了。 满山见她似有怒意,忙磕头求道: “牛奶奶开恩啊,这事怪不得大丫,那片河沟是咱村专用的,地方又偏,真没想到郝三能摸过去,事后大丫也想吊死给咱村换个好名声,可她家就她这么一根独苗了,她要是死了,我们拿啥脸对待她死去的爹啊。” 大丫的爹是早些年跟别的村械斗抢水源死的,大丫洗澡的那个小河沟,就是她爹用命换来的。 想不到数年过去,竟然让郝三钻了空子,出了这种事故。 按着本朝的风气,鼓励妇女从一而终,大丫这已经属于失贞了,就算郝三什么都没做,大丫也得以死明志,才算保全村子的名声。 “你起来,这件事错不在大丫。就没有犯错的好好活着,受害者却要去死的道理!”陈卿卿给这件事下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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