涕泪纵横的满山不敢置信,看向于不离。 “听你族奶奶的。” 这句话,满山现在听还很陌生,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止他,全村人都熟悉了。 “可是按着现在的风气——”满山还不敢相信,牛爷爷跟他通信时,表现的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外面什么风气我们管不着,但这里是于家村,是我们老于家的地盘,只认家法,不听外面的胡说八道,什么见鬼的风气?不离,你今天起撰写族规,把于家的基调给我定下!挨欺负就要打回去,跪着永远求不到公平!” 满山瞠目结舌,族规还能这么写? “嗯,于氏族规第一条,弱者抽刀对弱者,强者抽刀向强者。”于不离把她的话稍微包装一下,于家沟的基调,就这么定下来了。 “大丫的事,都谁知道?怎么传出去的?”陈卿卿问。 “是郝三在外传的,说他在于家沟的河沟那,看到大姑娘洗澡,那时间只有大丫在——” “谁说的?有人看到?他亲眼看到了就是咱村的大丫,怎知不是郝家村的女孩?” “可那是咱们的河沟啊。” “咱们的河沟,他郝三能来,郝家村的姑娘就不能来?也许他看到的是他自己老母呢?” “......!”满山惊了,牛奶奶这话听着好无理好霸道但也好解气啊! “事儿出多久了?”陈卿卿继续问。 “有几日了。” 陈卿卿满意,这就说明舆论还没有大面积扩散,能控制住。 “满山啊,你介不介意为了大丫,牺牲下你个人名声?” “啊?我自是愿意的,可我能为她做什么呢?” 陈卿卿不怀好意地笑,于不离看她这笑就知道,稳了。 扼制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丢出去一个更离谱更猎奇的谣言。 “传出去,说郝三得了妖道指点,先是在山洞里用活人祭祀,后又闯咱们于家沟禁地,偷了满山的,咳咳,贴身衣物闻了又闻,后套在头上晃悠,被我们于家人看到,他反咬一口,污蔑我村姑娘清誉!现在性情大变,生吃狼肉!” “啊?”满山满脸呆滞,牛奶奶这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我这把年纪,他偷我的,我的......那个做啥?” 还,还套头上?!!!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第18章 看谁还敢说祖宗不灵 满山年过花甲,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识过,却被陈卿卿描述的活灵活现的画面燥了个大红脸。 “正常人肯定是做不出偷老头裤衩的事儿,但他是正常人?他中邪了啊,处事自然是乖张没有章法。” 陈卿卿说的过于真实,满山差点都信了。 “我娘子说的对,山上的狼,不咬别人,专咬他?鬼不剃别人的头,非得剃他弟弟?不信找人看看他家最近买没买狼就知道。”于不离稍微引导了下,满山悟了。 “对,就是他们兄弟二人恶贯满盈,做坏事多了,遭了天谴!” 满山心里就像是开了窗户似的,阳光一下子倾泻进来,舒坦了。 “牛奶奶为什么说,他闻......”老头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烫舌头的话,牛奶奶是怎么说出来的? “满山啊,细节决定成败,一个事说出来,越具体,信的人越多。” 这话还有后半句,陈卿卿没说。 越离奇,传的人也就越多。 恶霸偷看大姑娘洗澡,这件事在眼下这个环境,绝对的劲爆新闻,想要压这条热搜,就得丢出来个更劲爆的。 偷看大姑娘洗澡罕见,但也不是没有过,闻老头裤衩这么膈应的事儿,绝对是前无古人。 也该着郝三倒霉,撞到陈卿卿和于不离的枪口上了,被狼咬都能利用起来,完美闭环。 满山觉得这横空出世的牛奶奶不是一般女子。 “你族奶奶大户人家出身,自幼见惯了这些,所以她的意见,我们都要听。”于不离解释。 满山肃然起敬,脑补了一串牛奶奶的身世——这气度,说是王府郡主,也有人信的。 “以后不要叫我们牛爷爷牛奶奶,全族叫起来辈分也容易乱,就统一叫族爷爷族奶奶吧。” 陈卿卿说到于不离心里去了,牛爷爷听着像动画片里的邋遢老头,他真不喜欢。 满山对这俩人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陈卿卿说什么他都无条件服从,马上就改了口。 二人又打听了本县的官员结构,满山一五一十地说了。 说完,忧心忡忡地加了句: “两位祖宗,你们不是想进县城击鼓鸣冤吧?千万别去,之前别的村有人这么做,不仅没见到知县大人,还被拖下去打了板子,抬回来就断了气。” 百姓没了活路,击鼓鸣冤,被安上个刁民的罪名,死不瞑目。 满山怕于不离冲动之下也去敲鼓,那老于家可真就要断根了。 “放心,我们不敲鼓。”陈卿卿心说,地方税收乱成这样了,一县主事儿的是什么鸟样,不言而喻。 敲鼓不就是上赶着给人家当“鸡”么,杀鸡给猴看的那个鸡。 这些地方官都存着有今天没明天的心思,捞一天赚一天,自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谁能捞更多的。 在朝廷彻底整顿之前,这种混乱的局面会持续下去,民告官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但她可以曲线救国,用别的方式达成目的。 “满山,从咱们村到县城,需要走多久?”陈卿卿问。 “那可远了,得过五堠才能到,中间的路还断了一段,要绕路。” 陈卿卿听得头都大了。 她跟于不离从山下走到于家沟,只过双堠就走了小一天,县城竟然要过五个堠,超级加倍了。 怪不得很多古人一生都没走出县城,地广人稀,普通人没有马匹,只靠两条腿走,路又不好,出行实在是不方便。 “这附近的几个村,有驴车吗?”于不离问。 “倒是有的,隔壁李家村赶车的李老五是有辆驴车,可是咱们跟李家村没有往来,怕是请不动他......” 岂止是没有往来,两村因为抢水源打过很多次了,最激烈的那次,大丫爸就死在那场械斗里了。 “有驴车就好办,满山,你挑个机灵认路的孩子跟着我们进城,最迟两日,最快一日,我们就能回来,我们走后,小屋的炕——” 陈卿卿正想交代满山找人帮忙修炕,于不离打断她。 “一切都等我们回来再说。” “那个炕——”陈卿卿还惦记炕的事儿。 “我回来自己修,不要让人动。”于不离打岔。 陈卿卿奇怪地看他一眼,等满山走了她才问:“你干嘛不让我找人修炕?” “这一村剩下的年轻人,也不像是会干活的,炕里面有烟道,修不好呛人。” “也是,那等我回来亲自修。” 陈卿卿看他满脸真诚,压下心底疑惑,朴实的好小伙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满山领着二毛过来了,二毛跟着他进过县城,认得路,对周围村子地形也熟悉。 满山亲自送他们到村口,满山媳妇拄着拐,满脸愁容,远远的看着。 满山回去,他媳妇坐在门口的墩子上抹眼泪。 “哭啥?” “你说族爷爷这一走,还能回来?二毛也让他带走了,若是给孩子一口饭吃还行,可他要是把二毛卖了......”老太太垂泪,这吃人的命运啊,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别瞎说!那是咱老于家的祖宗,他还能骗咱?你没看到族爷爷只背了个筐,什么都没带?驴还留在院里呢,他要走怎么可能不带驴?” “老头子你糊涂啊,一头小驴驹才几个银钱,还能比得过卖活人值钱?二毛是你亲孙子!” “我信族爷爷,族爷爷来之前,我做了个好梦,梦到咱们村来了一对祥兽,毛嘟嘟的也不知道是啥,就知道是吉祥之兆,一个手托金山一个驮着宝塔,俩祥兽共同叼着把宝剑,这不就是招财进宝、赏善罚恶?” “梦也能信啊?那二毛他娘怀他时,还看到过漫天祥云,他不还是穷小子?大丫她娘怀她时,还看到了菩萨呢,这丫头也没富贵,还苦命的遇到那种事——” 满山媳妇一提大丫就抹眼泪,以往满山也会跟着叹气,可今日不同了。 满山满脸喜气。 “大丫的事别说了,族奶奶已经有了办法,你快把村里的小子们都喊来,我有事儿叮嘱。” 说完看着枝头上散不去的喜鹊。 他坚信族爷爷夫妇是能够给村子带来祥瑞的,就算梦不作数,那这么多聚过来的喜鹊,他们来之前可没有呢。 看谁还敢说祖宗不灵!
第19章 世界就是一场开锁秀 “二毛,你没有大名?” 去李家村的路上,陈卿卿问二毛。 “我就叫二毛,上面还有个哥哥叫大毛,六岁上就死了。咱们三日内能回来吗?” 陈卿卿瞥了眼他后腰处支起来的棍,于不离得到她暗示,把二毛腰后的棍子抽出来。 是一把磨好的小镰刀,刀头用布条包裹着。 二毛见小镰刀被拿走了,伸手要夺,被于不离一脚踢得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就你这身手,还想跟郝三硬碰硬?”陈卿卿想伸手拽他起来,于不离先她一步,拎着二毛的脖领子拽起来。 二毛涨了个大红脸,不甘心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郝三寻仇?” 他觉得服徭役肯定回不来,横竖都是死,那在走前把欺负大丫的郝三宰了,一命换一命,不枉人间走一遭。 “你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这可不行,年轻人得学会收敛情绪,跟你族爷爷学,看他这冰块脸,你能读到他下一秒干嘛?” “嗯,也要学你族奶奶,天天笑,心里飘满了刀。” 二毛茫然地看着两位祖宗。 陈卿卿还是男装打扮,跟于不离站在一起,俩俊俏书生,可二毛觉得,这俩人站在一起就有噼里啪啦的火苗往上冒,他形容不出这是什么感觉。 依稀记得,上次在村口,看猫交之事,俩猫贴一起,就是两位祖宗站一起的感觉。 二毛的想法亏得没让眼前这俩位知道,否则少不了要挨几脚。 “我是想跟郝三同归于尽,要杀要罚随便。”二毛嘴上这么说,小脸写满了不服。 平白无故多了俩祖宗,谁知道这俩人在大家走后,能不能善待他娘和妹妹?能不能善待族里其他人? 说不定,这次进城,都是想跑路,二毛这么想着,头顶被陈卿卿锤了下。 “都让你学着收敛心事了,怎么还都写在脸上?我不想说什么苍白的语言来说服你,人心也不是靠嘴收服的,我们是什么人,你早晚会知道。” 陈卿卿的话让二毛双目圆瞪,族奶奶会读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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