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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府的人要朝阮籍跟阮咸动手。这可激起了在场的名士文人的愤怒，有人站了出来。身子的反应比大脑的反应要快。挡住司马府的人，不许他们靠近阮籍跟阮咸。 司马昭没想到阮籍跟阮咸对这群人的影响那么大，总算明白他父亲为何不直接对竹林贤士下手了。 “诸位堵着，莫不是在阻止司马府带他们走？”司马昭冷眼扫过这一张张脸。这些都是士族子弟，各家子弟都有。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来的，还是家族派他们过来的。 没人开口回应司马昭，但是也没人后退让路，给司马昭的人进去动阮籍跟阮咸。 双方就这样僵着。司马昭心里窝火，却也知道今日是无法贸然将阮籍跟阮咸带走了。 于是，他放下狠话，明明是在对阮籍跟阮咸说，却在告诉众人：“终有一日，阮嗣宗与阮仲容会主动走进司马府的大门！” 言罢，他带着人转身离开。 回到府里，司马昭生气地发了一场火，将情况告诉司马师。 司马师没想到阮籍跟阮咸的影响力那么大，这只是竹林二贤，若是竹林名士之首的嵇康，影响力岂不是比他们还大？难怪司马懿一直让人监视着嵇康。 兄弟两讨论了一番，打算安排山涛去劝说阮籍跟阮咸，让他们主动来司马府。 山涛没想到自己拒绝见阮家叔侄，他们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阮籍还当着众人的面冲司马昭呕吐，直接让司马昭记恨上了。心里为好友担忧。 如此冬日，天黑得早，可是这群名士文人却还留在酒肆里守着阮籍跟阮咸，甚至太学的许多学生也来了，亲自目睹竹林贤士的风骨。 山涛来到附近，看到酒肆里灯火辉煌，站满了人。神色复杂，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若是现在走进去见阮籍跟阮咸，必定会遭到众人的唾骂与鄙夷。 谁都能猜到，是司马师派他过来劝说阮籍跟阮咸的。 进去挨骂，不进去，也挨骂。 山涛踌躇了许久，终究是迈出了脚步，往酒肆那边走。 最先发现山涛的是太学的学生，看到他来此，立马露出不善的眼神瞪着山涛。 “山巨源来了？他怎么有脸来！” “定是司马师派他来的！可恶！枉他还曾经是竹林贤士，与阮嗣宗、嵇叔夜契若金兰！这种人，真是可恨！” 这里的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而大声说话。他们就是故意的！故意骂给山涛听！ 倘若山涛还有点廉耻心，还要点脸，还与阮籍有情谊，就该转身离开，不要踏入酒肆的大门！ 顶着一句句的唾骂，山涛面色平静地往里走。 面对众人的愤怒与鄙夷表情，山涛从容自若，像是过去一样，和蔼地叫道：“听闻嗣宗与仲容来了！许久未见，你我可要好好痛饮一番！” 早在众人骂山涛的时候，阮籍就醒了。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捋了捋头发，露出笑容，朝山涛打招呼：“许久不见，山涛兄近来可好？” 见状，众人闭嘴，不再骂山涛。 他们不明白山涛已经背叛竹林名士，投入司马家的阵营，为何阮籍竟然还会对他有好脸色。 阮咸也睁开了眼睛，爬起来坐好，跟山涛点头打招呼。 看到他们如此模样，山涛疼惜，坐下来后，直接拿起酒翁给自己倒酒。 连续喝了好多杯酒，山涛才笑着与他们说：“酒可真是好东西。” 阮籍颔首，不单给自己倒酒，还给阮咸倒酒。 阮咸眼神无奈，还要喝啊！ 三人就这样喝起酒来。除了一开始寒暄两句，没有再说别的话。一切都在酒里，不可言说。 众人虽然看不懂他们，却保持着安静，没有出声打扰。 喝醉了，山涛双手捂着头起身，与阮籍跟阮咸告别：“今日痛快！” 阮籍笑得开心，目送他离开。 阮咸完全是个工具人，陪着他们喝酒，压根看不懂这两人的交流。 趁着阮籍跟阮咸还没有醉倒，有位学生忍不住询问：“请问阮先生为何还要理会他这种人？” 像山涛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早就该绝交了，他们不明白阮籍为什么还愿意与山涛一起饮酒。 阮籍笑了笑，直接倒下来，闭上眼睛睡觉。 阮咸怕别人转头追问他，也赶紧倒下装睡。 众人无奈，只能低声交谈议论。 作者有话要说： 阮咸：你们别看我，我也不懂！ 第66章 第十六章背叛 王戎早就随曹彪潜入洛阳了，得知阮籍与阮咸所为，也想去凑凑热闹。 曹彪拦住了他，人可以出去，猫不能带出去。 王戎是个孩子，出门上街凑热闹，没人会在意。但是带着一只猫上街，必定会引人关注。 被拒绝后，王戎只能独自出门。 还没有靠近酒肆，就发现这条街聚集着不少学子。看他们的打扮，是太学的学生。 太学三千学生，到底来了多少人看阮籍跟阮咸？ 王戎挤进人群里，寻找酒肆。 越往里走，越难挤进去。 压根挤不进去，王戎只好放弃。待在这里跟别人打听阮籍的情况。 得知阮籍对司马昭做的事，王戎噗嗤一乐。不愧是阮籍！倘若换刘伶在场，这两人联手起来怕是要气死司马昭吧？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呼喊。 “是刘贤士！他也来洛阳了！” “快让让！刘贤士定是要去酒肆见二位阮贤士！” 人群里让出一条路来，众人围在两旁，王戎也站在其中。等待着刘伶出现。他们好奇，刘伶此时有没有穿衣服。 片刻后，刘伶醉醺醺的抱着一坛酒出现了。身上穿着衣服，不过衣服有些脏，还有些破。 刘伶醉呵呵的与众人打招呼，往前走。 倏地，见到王戎，他停下脚步。眼神怪异地打量着对方。 这张脸，是王戎那小子没错！ 虽然一年不见，但是王戎的面容没有太大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换了个性别！ 王戎做了个熟悉的手势，对他笑了笑。 刘伶确定了，这个女孩打扮的小子就是王戎！也许是为了不被人发现，王戎才打扮成这个模样。 这一年，王戎隐匿，暗地里谋大事。现如今，他出现在洛阳，定是要行动了！ 难怪阮籍带着阮咸比他早一步出发来洛阳，定是也知道了这件事！才会在这酒肆里影响人心，故意与司马家对抗。 刘伶与王戎默契的没有当众相认。他直接路过王戎，继续往前走。 阮籍跟阮咸半醉半醒，看到刘伶出现，两人大喜。抱着刘伶跳起舞来。 众人安静地看着他们三人跳舞，明明舞得不好，可是他们看了觉得高兴。羡慕他们的友情，更敬佩他们的风骨。 这才是竹林名士！好朋友一起醉，一起闹！ 王戎挤在人群里，望着他们三人跳舞，也开心的笑起来。 司马师得知刘伶领了征辟文书也来到了洛阳，来了之后不到司马府拜见他们，直接跑去酒肆找阮籍跟阮咸。气得将山涛叫来，质问他昨夜为什么只跟阮籍与阮咸饮酒，却不谈拉拢劝说他们的话。 山涛知道他必定要怪罪自己，昨晚就想明白了。拿出准备好的官印，他淡定地言道：“涛无能。不堪重任，请卫将军另择高明。” 见状，司马师被山涛这个态度气到了。山涛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想走？当司马府是什么地方，当了他们司马家的官，想当就当，不想当了就走？不可能！ 面色阴沉，司马师冷声问山涛：“巨源当真要如此？” 山涛颔首，面色平静地言道：“涛无能为力，唯有此才能平息卫将军怒意。” 原来是因为他生气骂了几句重话，山涛这个玻璃心才会想辞官不干。想来昨晚山涛在酒肆被众人唾骂，也承受了不少委屈跟怒意。 司马师调整情绪，缓和面色，用温和的声音与山涛说话：“巨源，我知你委屈。你也该知我的不易。你我毕竟是远亲，哪怕脱去官服，也无法改变血缘。” 他开始打起感情牌哄山涛。 山涛这才将官印收起来，答应再去一趟酒肆，继续劝说阮咸阮籍还有新加入进来的刘伶。 走出司马府，山涛抬头望着天。 冬天阴霾，即将驱散。他们都在努力，他也该出一份力了。 朝酒肆的方向走去，山涛在路上叫住一个孩子。 谁知，那孩子一转头，让山涛愣住了。 王戎看到山涛，也怔了一下。 他本想拉着山涛到无人的地方说话，山涛知道街上必定有司马府的死士，用眼神阻止王戎。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山涛交给王戎，言道：“此物有劳小友替我还给司马府。这是一些心意。” 一手拿着盒子，一手拿着钱，山涛装作不认识王戎的样子，把这些交给他。 王戎诧异，好奇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低声问：“当真？” 这是山涛给他的东西，还是真的让他拿去还给司马府？ 山涛点头：“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王戎若有所思，似乎猜到了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收下了钱跟东西，朝司马府那边跑去。 将东西交给司马府的人，王戎又跑回了街上，一直在瞎逛。 而山涛，出现在酒肆附近，就开始被人唾骂。 他一脸从容，一句又一句好脾气的请求这些文人学生让路给他过去。 平日里走一会儿就能到达的酒肆，山涛不知道说了多少声‘借过’，走了两刻钟，才走到酒肆门口。 刘伶跟阮籍一边喝酒，一边大笑，阮咸伏案装醉，不想再喝酒了。 看到山涛来了，众人眼神警惕地盯着他。认为他定是奉司马家的命前来劝说阮籍跟阮咸还有刘伶。 好久没见到山涛了，刘伶愣了一下，接着站起来朝他走去。张开双手抱住他。 “巨源兄啊！” “伯伦，许久未见。”山涛笑着回抱住刘伶。 刘伶长得矮，跟山涛抱在一起，山涛就像是在抱孩子。 阮籍笑着看他们，举起酒杯喊道：“来！喝酒！” 山涛放开刘伶，拉着刘伶的手坐下，自己倒酒，立马仰头饮下。他告诉他们：“涛与诸君共醉！” 共醉共醉，共同进退。有罪一起罪。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现在他们站在一起共同面对！ 刘伶跟阮籍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高兴地与山涛痛饮。 装醉的阮咸也被阮籍拉起来，继续灌酒。 阮咸还以为山涛跟昨天一样，陪他们喝几杯就会离开。谁知，一直喝个没完！ 不但是阮咸诧异，其他围观的文人名士学生也都惊讶。 难道说，山涛不是来劝说阮籍他们去司马府的？而是来加入他们，一起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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