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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咸点头，就冲阮籍为了恶心司马府的人把自己糟蹋成那样，这股狠劲就没人比得上。 然而，王戎却说：“阮兄可有听说山巨源在劝说其他名士出仕？” 阮咸惊讶了。山涛自己去当司马家的官也就算了，还要拉着别人一起同流合污，他想干什么？ 见他这表情如此，王戎知道他不清楚情况。便把详情告诉阮咸。 自从山涛答应入司马府做事后，这几日他劝说了几位与他关系不错的名士，劝他们也去当官。山涛的说法是，有名节的人，因为不耻司马懿夺权诛杀曹爽集团，所以全都退出了庙堂。这是在无声地反抗司马懿。虽然他们是清高了，但是苦的人还是百姓。 因为一大批清高的人退出庙堂，很多官位空缺。尤其是地方官，把官印一丢就跑。没有父母官管着，当地就相当于没有律法，约束不了恶徒，没人管治安，百姓过得不太平。所以，山涛希望这些名士能够出仕当官。不是为司马家当官，而是为百姓当官。 这话说服了一些名士，有三个人已经领了官职，准备上任。 此事一出，遭到了竹林名士们的抨击痛骂。虽然山涛所言有理，但是很多人还是认为山涛是在帮司马家拉拢人才。所以，他们联合起来抵制山涛，不许山涛再踏入竹林聚会。哪位名士若是与山涛交往，也会得到其他人的抵制。 阮咸几日没出门，没想到发生可这样的事情。听完之后，许久不语。 躲在他身后的屈曲，一直在暗中观察。发现来了个小孩子，但是这小孩子气度非凡，小小年纪，沉稳得跟个大人似的，一副精明的样子像只狐狸。也不知道这个小孩是什么身份。 王戎说完，见阮咸许久没有反应。认真地观察着他。 倏地，发现了躲在阮咸身后的一只猫头，王戎顿时愣住了。 此时他惊讶的表情，这才看起来像个孩子。 既然被发现了，索性屈曲也不躲藏了。娇滴滴的叫了一声：“喵——” 王戎顿时想摸摸它，出声问阮咸：“这就是之前在竹林发现的小山猫？能否让我摸一摸？” 阮咸还在沉思中，也不管王戎在说什么，将猫拎出来，递给他。 屈曲就这样到了王戎的手里。 别人只需要用一只手就能托着屈曲，但是王戎手小，需要用两只手托着屈曲。 “好小，好美，好乖。”王戎这一刻就爱上了屈曲。甚至起了贪欲，想把屈曲据为己有。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冒出了不好的念头，王戎快速反省了一下自己。 君子不夺人所好，可是这只猫猫实在是太可爱了！ 在贪欲与理智之间，王戎徘徊不定。 阮咸没看出他的想法，而是跟他讨论起山涛的事情：“这只小山猫原本是养在山巨源家中。但是司马老贼的长子逼着山巨源把猫交出去。山巨源这才送到阮家。听闻，山巨源家中当日还被人翻了，书籍全都乱了。莫不是他出仕，是有苦衷的？” 其实阮咸倾向于山涛的话。他觉得山涛若是那种趋利避害的人，早就凭着远亲关系跟司马家人混在一起了。但是当初司马懿夺权之前，山涛就嗅出异样，立马丢了官印辞官归隐山林。若说当初山涛辞官是怕被司马懿连累，但是现在司马懿已经夺得大权，而山涛却迟迟没有去司马家求官。足以见得山涛其实是不愿意跟司马家人混在一起的。 山涛此番出仕，虽然是被逼无奈，但也确实是为了百姓出仕。并非是为了司马家出仕。所以阮咸相信他的真心。奈何那群名士不相信山涛，恶意揣测，使劲骂山涛，黑他的名声。 王戎动作温柔的摸着屈曲，心不在焉的听着阮咸的话，缓缓说道：“司马家要的哪里是一只猫，他们要的是山巨源与嵇叔夜绝交。此猫的事情，嵇叔夜可知晓？” 阮咸摇头：“应当不知。” 王戎计上心头，表情严肃的对阮咸说：“如今阮家也被司马府监视，司马府必定会时常派人到贵府。若是司马府的人看到小猫，怕是要逼着阮家将猫交出去。” 阮咸一听就来气了，冷声道：“司马老贼看上什么就抢，真当自己是王法吗！大魏还没有亡！” 叹了口气，王戎低声说：“大魏危矣。” 皇权衰弱，司马家独揽大权，真想改朝换代，他们是能够做到的。大魏政权离亡也没多远了。 其实王戎是支持山涛的。现在名士们为了清誉，不愿意出仕为官。他们就得不到权力。大权就永远落在司马家手里。只有众人出仕，人人都得到一些权力。这些小权力凝聚起来，就是一股能够对抗司马家政治集团的大力量。可惜现在无人领导这群竹林名士。 嵇康虽然身份合适，但是他被司马家忌惮，只要他一有动作，就引火烧身。怕是还没有把事情搞起来，嵇康就被司马家弄死了。 除了嵇康之外，除非剩下的曹家人，有人能够站出来领导着众人，否则这股力量是凝聚不起来的。终究是一盘散沙。 作者有话要说： 王戎：猫猫可爱，想要！ 第58章 第八章小儿无耻 王戎跟阮咸分析了一番，把阮咸搞得焦虑起来。 当今的确是到了大魏政权危亡时刻。若是他们这些名士再不站出来，踏入庙堂做事，这大魏江山便要改姓司马了！ 于是，在王戎的一番忽悠之下，阮咸将屈曲交给了他。叮嘱王戎一定要把猫照顾好。 王戎得了猫也不去竹林那边了，半道下车，把猫塞到怀里就往家里跑。 阮咸去了一趟竹林，名士们对山涛的态度果然是十分抵制，提起山涛，无数的唾骂声。哪怕嵇康在此，嵇康也不管，就专注于琴音当中，一副忘我的样子，无视周遭的声音。 其他人对于阮籍的态度，反而是大大夸赞。得知阮籍将自己糟蹋成那样，众人对阮籍十分倾佩。纷纷称赞阮籍乃真名士，并且不少人还当场作诗歌颂起阮籍的精神。 阮咸觉得有些魔幻。一个入朝做事的山涛，被名士们骂成这样。他叔父荒唐颓废，整日醉生梦死，却能够得到名士们的称赞歌颂。 阮咸想跟嵇康聊一聊，他凑到嵇康的身旁，出声叫道：“叔夜兄！” 嵇康闭眼弹琴，修长白皙的手指勾着琴弦，仿佛没听到有人在喊他。 见状，阮咸有些尴尬，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起王戎所言，阮咸面色惆怅。难道这些人不知道大魏即将要改朝换代了吗？为什么他们还能够如此淡定的在这里逍遥尽兴？ 他们这群名士在这里快活，但是百姓却无人管。如此，真是枉读那么多年的书。 阮咸突然不想跟他们这群人凑在一起了，心烦意乱，转身离开这里。 嵇康睁开了眼睛，望着阮咸的背影。 回到家里，阮咸直接去找阮籍。 忍着恶心，踏入这间臭味熏天的屋子。阮咸将醉醺醺的阮籍搀扶出来。 把阮籍丢到院子地上，阮咸跑去拿来了两碗苦茶。掰开阮籍的嘴，直接给他灌下去。 阮籍被阮咸弄得又吐又恶心。 “你小子意欲何为！”阮籍声音含糊不清的骂着阮咸。 阮咸告诉他：“大魏危矣！叔父与诸位名士一样醉生梦死，不问政事，不顾百姓死活！如此枉称贤士！” 阮籍头晕乎乎的，捂着头，冲他说道：“大魏之危，并非我等造成。你有这份正义，为何不去冲着奸贼咆哮？” 阮咸丢开手里的茶碗，陶碗落到地上顿时摔碎了。 他面色烦躁地言道：“叔父！你清醒清醒！奸贼欲要改朝换代！若是汝等再如此跟他们耗下去，终究成功的是他们！苦的是百姓！” 汉室倾颓，天下大乱。现在三国鼎立，各地百姓好歹暂时过上了太平的生活。但是若是政局混乱，大魏内乱必定会让其他两国趁机攻打，最后还是百姓遭殃！ 可是他们这些文人，却醉生梦死，不顾国家与百姓的死活。只为了个人气节。这是自私！ 阮籍头疼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头，抬眼望着阮咸，眼神迷离。说道：“大权在他们手中，你能耐他们如何？” 哪怕知道司马家的野心，他们又有什么办法？现在只能管住自己，不与司马家同流合污，以免遭后世唾骂。 阮咸蹲下来，凑近阮籍。闻到他身上的臭味，有些受不了。但还是捏着鼻子，跟他低声说话：“若我等都像山巨源一样出仕，每人手握一点小权，这点小权凝聚起来，必定能够与奸贼抗衡！” 阮籍直接推开他，嗤笑道：“傻小子。也许你我可以不畏生死，也许那些名士可以不畏生死。但是你我的家人，那些名士的家人，他们岂会不怕？当真以为，能够凝聚起来吗？” 司马家掌握着大魏的兵权，哪怕他们都出仕，当的也是文官。在这乱世当中，文官哪比得过武将。生杀大权可是掌握在那群武将手里。 此事若败，必定会遭到灭族之灾。曹爽集团被司马家集团灭了之后，死了多少人？血流成河啊！几千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正因为看清楚这一点，嵇康只能与司马家文斗，用精神领导着文人们。抓住这群文人才子。让司马家得不到人才所用。这也是司马家不敢随便动嵇康的原因。嵇康聪明在不谈政治，却抓着人才，让司马家奈何不了他。 而阮籍，他现在就是嵇康与名士们跟司马家暗斗的一枚棋子。这场暗斗，若是他屈服了，定会给名士们一个大创。司马家就会进一步瓦解这群竹林名士集团。嵇康也就输给了司马家。 阮咸愣住了。突然觉得好无力。 明明这天艳阳高照，可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被一股寒风阴霾包裹着，让他挣脱不了这股束缚。 良久，他呐呐地问：“当真没办法驱除朝堂上的阴霾吗？” 阮籍说：“除非，夺得兵权。” 但是兵权哪那么好弄到手。司马懿为了夺兵权，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 阮咸沉默起来，过了少顷，他说：“难道就不能像他们一样暗中养死士吗？” 司马懿就是凭着一群死士发动高平陵之变，诛杀曹爽集团，夺得大权。司马懿能养一批死士，他们也能养啊！ 阮籍摇头，对他道：“你可知他有多少死士？你可知府里可有他的死士？你可知每日去竹林谈玄尽兴的人中可有他的死士？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死士。但是他必定在监视着众人。” 再这样的环境里，谁能躲避司马家的眼睛，暗中培养死士？ 哪怕有心，也没那个能力。 阮咸双手抱头，觉得好难受。气愤地用手捶打地面的泥土，低声骂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奸贼改朝换代吗！然后不得不低头，对奸贼叩首跪拜。我做不到！宁可死，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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