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江雪鹤未曾看过他一眼,今生今世却变得多管闲事,不但制造巧合,如今还尾随他,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明奴正在揣测,对上江雪鹤眼底,他手里的剑未收分毫,那一双凤眸无波无澜,如今却有什么晦暗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在原地怔了一瞬,脑海里浮现出江雪鹤装瞎让他带路,马车上为他解毒……他脑海里一个荒谬的想法冒了出来。 “鹤哥哥?”明奴看着江雪鹤的面容,不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他问道,“此处无人经过,我察觉到有异才来此地,你日日跟随我……莫不是担心我?” 联系起近来发生的事情,明奴略微侧头,他那双鹿眸最为清澈动人,如今却蒙上一层模糊不清的雾,让人看不透其中情绪。 “以往我在江府,鹤哥哥未曾在意过我,如今倒是殷勤起来。”明奴嗓音温柔,一字一句却带了刺,他修炼时忘记一切,只是偶尔还会浮出面前人的模样,时不时地刺疼他。 “鹤哥哥……莫不是喜欢我?”明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说来自己都觉得荒谬,只是他终究多活了一世,片刻的情绪显露已让他看出了端倪。 不过须臾一瞬,他在江雪鹤眼底看见了变化。 明奴略微拽紧了江雪鹤的衣襟,他在一座冰山上见到了裂缝,江雪鹤面上显然发生了变化,如同裂开了一道缝隙,平日里的冷淡自持悉数消失不见。 “江明奴。”那张冷淡的薄唇吐出来这三个字,剩余的话没来得及讲。明奴被荒谬的想法充斥,内心只想要一个答案,有什么东西令他急切求证。 江雪鹤的唇齿被堵住,少年冒冒失失地吻了上来,两片唇碰撞在一起,四目相对,明奴见到了一片深邃的潭底出现波澜。 雪香充满他鼻间,明奴两世未曾与人这般亲密过,陌生的心跳迅疾席卷,相比无措与羞耻,更重要的是江雪鹤眼底的波澜。 阴差阳错……荒谬至极。 面前的少年眼底泄出欲–色,他的后颈被虚虚地托住,明奴只觉唇部被略微摩挲了一下,江雪鹤俯身吻了下来。 青砖勾勒出虚影,唇齿之中浸入雪香,明奴后颈被按住,背后靠着冰冷的墙壁,对上江雪鹤眼底,深茶色的眼瞳犹如兽瞳,正冰冷却又遮掩情意地注视着他。 他如同被钉在板子上的猎物,在原地不能动弹,面上很快浮上一层红晕,脑袋浮出嗡鸣声,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令他难以呼吸。 “鹤……”明奴胸腔之中浮出怒意,他不过是试探一番,未曾想要这般的结果。他推了推江雪鹤,话音很快被堵住,手里的剑掉落在地,江雪鹤握住了他的手腕。 今日有焰火,巨大的焰火在身后炸裂,震得明奴耳边震响,如意盏形成一片泛红的夕阳,在远边尽头点缀。 随着焰火炸裂,明奴耳边响起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他整个人被拉进了冰冷的记忆之中。 心脏阵痛起来,前世那柄剑再次捅向他的心口,犹如坠入冰窟。 面前的少年察觉到他不虞,随即放开了他,唇畔分离,明奴眼底略微泛红,耳畔顺着蔓延出一片绯意,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 “抱歉。”江雪鹤放开了他,视线在他眼尾处略微停顿,嗓音沉了两分。 有风吹进巷子,散了空气中的雪香,江雪鹤对他道:“近来有斩祟使在查你们,你们应当小心一些。” 算是给出了回答,然而明奴脑袋已经被面糊搅和了,他方才与江雪鹤做了什么……是他主动,只是他并非是那个意思。 明奴指尖稍稍地绷紧,他未曾回应,江雪鹤便不再言语,只是凤眸注视着他,空气随之安静下来。 越是这般不讲话,明奴胸腔处的怒火更盛,他鹿眸略微睁圆,瞪向江雪鹤,“我方才不是已经讲了不愿意。” “你为何还要亲。” 明奴讲出来才意识到气氛更加暧昧了些,江雪鹤略微收回目光,平常冷淡的气势收了几分。 “未曾讲。”江雪鹤说。 明奴把自己的剑捡起来,他被堵住嘴自然说不出来,他转身便要出去,还没有踏出一步,他的手腕被握住。 手腕传来力道,他扭头对上江雪鹤,江雪鹤在原地站着,眼里似乎有情绪涌出来。 “鹤哥哥还有话要讲?”明奴不大耐烦道。 被这么问,江雪鹤放开了他,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讲话。 明奴于是踏出巷子,身后的少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他眼角能够扫到一抹红,还有对方的影子,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 人群之中热闹的很,有仙门弟子在弹琵琶,有些乐器能够以灵作为武器,弟子耳边插了一朵牡丹花,面上化了狐面妆,手指轻拨,缓缓的琵琶音泄了出来。 “好!好!好!”周围的人在拍手鼓掌。 明奴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他不小心碰到嘴巴,嘴唇处传来痛意,他不由得唇畔绷成一条直线。 罪魁祸首在身后,他眼光流转,注意到江雪鹤在看弟子弹琵琶,察觉到他的目光,江雪鹤朝他看过来。 明奴立刻收回视线,心里乱糟糟的,他一路到客栈门口,江雪鹤跟他跟到了客栈门口。 他上楼,江雪鹤跟着他一并上楼,明奴更加不高兴,他打开门,这回江雪鹤没有进去,他转身时“砰”一声把门合上了。 李逍火正在茶桌前坐着,听见动静朝他看过来,手里的话本尚且没有合上。 “这是梅含珏送来的。”李逍火往前稍稍,桌面上是许多精致的点心,用盒子装着,一部分用油纸包着,都已经被李逍火打开了。 李逍火说着,一边扫向明奴唇畔,视线在明奴略肿的嘴巴稍微停顿。 一边看,李逍火略微歪头,问他,“你受伤了?” 李逍火看向门外的方向,若是他没看错,方才扫到了门外有一道红影,似乎是小阎王。 提起这个明奴就心梗,他深知李逍火最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在李逍火对面坐下来,他摸了摸盒子,盒子还是热的。 原本他相信是梅含珏送的,只是在盒底看见了金纹水仙的图案,这是江家的族徽。 明奴随手拈了一块梅花糕,他尝了一口,是江州产出的梅花糕,盒子是特制的,依旧带着温热,入口便化开了。 前世江雪鹤未曾买过点心送什么人,江雪鹤眼里只有剑与修炼。如今不远千里送来点心……兴许算不上喜欢。 江雪鹤身边不乏宠爱娈童之流,兴许江雪鹤如今对此感兴趣,看上他……他原先身份低微,又与他同为江氏。 想到此,明奴掌心略微使力,那团梅花糕被他捏的变形,在他掌心化成了粉末。 “不关你的事。”明奴收了思绪,这才有空回复李逍火,瞅李逍火一眼,眼尖看到了话本上的字,随手把话本抢了过来。 “你在看什么……精壮师兄俏师妹,四个小师妹吹唢呐。” 明奴随手翻了两页,很快看出来了门道,上面的文字不堪入目,他只稍稍看了几行,脸上便涨红烧起来。 他和李逍火相处三四年,两人同吃同住,李逍火做什么基本上瞒不过他,如今看这些东西,再加上江雪鹤今日所为,他一并迁怒至李逍火身上。 “李逍火,这些不是正经弟子看的东西,你是从哪里拿来的。”明奴把两本书一起没收了。 李逍火老实道:“梅含珏送来的,说下次带我们去好地方。”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日后不要跟他接触了。”明奴说。 李逍火目光在明奴烧红的脸略微停顿,又扫一眼明奴手里的书,没有回复。 江明奴又扫他一眼,李逍火这才“哦”了一声。 什么好地方,可想而知。 明奴连同那些点心一并扔到了门外,两本话本放进了角落处,安置完了发现李逍火已经在板凳上躺下来,安安静静地呼吸平稳。 他睡床上,兴许白日里受了刺激,晚上便做了梦,梦到了前世的场景。 前世他脸上有了疤痕,记忆陈旧晦涩,天空犹如蒙了一层迷蒙不清的雾。 他看见十四岁的自己端着茶水到了熟悉的地方,窗边勾勒出红衣少年的身影。凤眸琼目,惊鸿之貌,只需他看一眼,便会自惭形秽。 “鹤哥哥,这是夫人送来的膳食。”明奴到了少年面前,少年伏在书案,未曾看他一眼,只冷冷地回他。 “放那便是。” “夫人说了,要奴才看着鹤哥哥吃完才行。”明奴左右为难。 听闻这句话,少年把书放了下来,凤眸扫过,内里一片冷意,他上前把茶水端上去。 未曾想走到一半没能站稳,茶水与点心全部洒了,还溅到了江雪鹤身上。 手背被烫伤,明奴膝盖传来钝痛,他却察觉不到疼,有更在意的事情,因为他跌倒,毁容的那一面正对江雪鹤。 他察觉到江雪鹤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脸上的皮肤火辣辣疼起来,那双眼明明无波无澜,却让他心中一刺,眼泪险些冒出来。 “啪嗒”明奴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并不是他的眼泪,而是一片鲜红。 他的手指沾到了一片血,瓷杯边缘刺进额头处的皮肤,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疼。 “鹤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明奴率先察觉到他把茶水溅到了江雪鹤身上,未曾管自己的伤口,他想要上前为江雪鹤擦衣服。 还未碰到人,少年向后避开了他的手指,薄唇微掀,冷冷地吐出来一个字。 “脏。” 记忆逐渐地模糊,只剩下一道残影。一道是他的,另一道是江雪鹤的。 梦里被刺痛的触感传来,清晰至极,明奴醒来时心脏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那种被迫俯首任人宰割的气氛,令他几乎难以呼吸。 今日还有一场比试,明奴与李逍火已经赢了两场比试,他们不打算再参加第三场,只打算去看看。 与他们一样想法的很多,尤其赢了两场之后,重要的是为接下来的一场入门试炼做准备。 方出客栈,明奴视线从李逍火身上收回,面前多了两道人影。江雪鹤和梅含珏在不远处,梅含珏不知在和江雪鹤说什么,江雪鹤静静地听着。 “明奴,李逍火。”梅含珏喊他们二人,对他们道:“我和鹤已经等你们一会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明奴嘴巴一碰便疼,看见江雪鹤便想起来前一天的事,他胸腔便又被堵住,眼睫落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不去看江雪鹤。 “昨日,有长老去了我爹那里,我听了一耳朵,扶光和清平都看上了你们二人,兴许今日比试结束便要送令牌给你们。” 梅含珏:“你们二人可想好了去哪个?” 明奴自然想去扶光,扶光身为四大仙门之首,何况君无尽在扶光,那位名满天下的仙门首座,他未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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