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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看向江雪鹤，对江雪鹤道：“上回已经放过你，你如今再次送上门来，今日便不再手下留情。” 梅含珏听的忍不住眉头跳了跳，守月有分尸的癖好，说为他留全尸已经十分不易。 “这福气还是留给别人吧。” 江雪鹤未曾言语，雪剑缠绕出雪白的剑气，剑气蔓延之处，整座地宫蔓上一层冰晶。 犹如被尘封在冰雪之中。 …… 玉阙王宫的水牢之中，这里黑漆一片，随着潮水的涨落，女子的身形显现出来。她双臂被缠绕在刑架之后，那张面容与前朝皇后并无半分相像之处，只神情有几分相似，哪怕身上伤痕累累，女子眼神犹如寒冰，坚韧而充满力量。 水里掺了盐，她依旧穿着玉阙宫主的服饰，珠钗宝碎散了一地，随着“哗啦”一声，锁链一并跟着晃动。 她面前出现了另一道女子的身影，湘母长身而立，鲜红的蔻丹沾上了水雾，很快那些水雾便散了去，她人在水牢之中，衣衫却未沾湿分毫。 “你的儿子如今正混在宫中，我已派人去抓他，怎么……你还是不愿意说？” 湘母眼中咒文缓慢地转动，她无需行动，只需思考，黑色的咒文便爬满了少正乐的脸颊。 少正乐未曾动弹，任由邪咒侵蚀，对湘母道：“你不如把我杀了，或者你杀了他，我都不会向你坦言半句。” 宁可不要儿子，也要保守秘密。 湘母眼眸略微眯起来，那双眼显得犹如佛龛，笼罩了一层迷雾，又带着几分邪妄。 “你这性子……倒是跟卫乐有些像。”湘母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目光透过少正乐仿佛在看另一具灵魂。 “我曾在卫乐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原先以为卫乐之后，再无明火。” 湘母上前，她缓缓地掐住了少正乐的脖颈，少正乐不得不抬起头，脖颈过分纤细，握在手中犹如一碰即碎。 “现今，我眼前便是明火……可惜。” 随着湘母的动作，蔻丹愈发的鲜红，指甲陷入少正乐的脖颈，少正乐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少主！”春梅话音落下时已经晚了，少正安再也按耐不住，长剑的方向直指湘母。 水牢之中溅起了一道水花，长剑倾天而落，少正安的身影浮现出来，剑光朝着湘母飞快而去。 “住手——” 少年乌袍被吹起来，面容显现出来，隔空与少正乐对上视线，少正乐随即蹙眉，湘母因此松开她，她得以喘口气。 湘母眼中咒文变幻，话音随之落下来。 “现在不必再派人去找了。”
第104章 李逍火的遗书 李逍火在客栈待了数日，原本他是来做任务的，如今没了任务，整个人闲了下来。 玉阙人人自危，街巷许多商铺关了门，尽管邪咒没有在普通民众身上蔓延，他们依旧都以面纱遮面，在街巷上行色匆匆。 李逍火从客栈出来，他面上戴着婴孩面具，在人群中偶尔会引得人们注意，他漫无目的地闲逛，时不时地掌心之中变出明奴的生命卡，确定明奴依旧安然无恙。 “艾草糕，新鲜的艾草糕，可祛邪咒，清平大师亲口所言，现在只要二两银子。” “哎，公子，要不要来两块艾草糕。”商贩拦住李逍火问道。 李逍火看了眼绿油油的点心，他没有任何食欲，担心明奴担心的吃不下饭，闻言稍稍看两眼，然后慢吞吞地给商贩递了二两银子。 他提着点心逛到东门，东门有一群讨饭算命的瞎子，他正好经过，这群装瞎的乞丐一拥而上，他的手腕被握住。 “公子，我看你命不久矣，不久之后命中有劫难决定生死，你可要让我为你算一卦？” 李逍火摸了摸自己面上的面具，命不久矣？连路过的乞丐也这么说。 他随手把乞丐手中的龟甲拿了过来，然后扔向半空之中，龟甲转了个面落下来，落在他掌心里，只有一个死字。 李逍火：“……” 被骗了三两银子的李逍火回到客栈，他的银子都在明奴那里，现在剩下的都已经花完了，若是明奴不回来，他的家产会一分不剩。 客栈里静悄悄的，二根和虎子身形显现出来，虎子尚且精神，二根却没什么精神，赖在李逍火怀里呼呼大睡，只剩下一对耳朵尖。 虎子问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哥哥了。” 一边说着，虎子打开了比自己大许多倍的艾草糕，坐在一旁啃了起来。 李逍火：“不知。” 他在窗边坐着，看了眼窗外的桃枝，桃花已经落尽，春色很快便到了头。 桌上摊开了纸墨，李逍火拿起朱笔，在纸上写下来两个字。 ——遗书。 虽然他还没有死，但是大家都说他要死了，以防万一，他先给自己准备一封遗书。 虎子在一旁瞅着，以为面具哥又发神经了，他瞅了好几眼，把艾草糕整块吞下去，腮帮子随之鼓起来。 “还好哥哥不在，不然你要挨揍了。”虎子说。 李逍火停顿半刻，随即把剩余的一块艾草糕拿走了，喂到了二根嘴边，虎子发出了一声尖叫。 “我的点心——” …… 明奴深知军营已经不能再待，他又不敢立刻离去，只得暂且在军营中待着，他坐立难安，几日来非常谨慎。 在确定将军不在营中之后，他才挑了一日合适的时机离去。 深夜，他已经在剩余的离魂草都放了一部分灵力，足以维持半月。 方出营帐，月色之下，他面前多了一道身影。男子一身长袍，他手腕处戴着黑色咒枷，银色发丝垂落，那张雌雄莫辨的面容显现出来，耳边红缨缓缓地吹动，一双动人的眼透出寒凉。 蝴蝶环绕在他周围，幽蓝之蝶，在神话故事中多象征着地狱。 他的影子很长，甚至长过正常人该有的长度。落下时犹如一道巨大的阴影。 明奴见到符离，便明白了什么，他缓缓开口道：“传闻阎殿下有黑白二鬼，唤作无常，原先手缚咒枷，阴阳两壁犹如阴蝶。” “我有一世唤作谢必安……另一世唤作范无咎。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世。” 符离面容稍稍偏离，他的身影出现了重叠，蝴蝶缓缓地振翅，他的声音犹如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既已前来，邪咒尚未查出，如今要去何处？” 明奴背后窜上一股凉意，他的一举一动，符离全部知晓。他明明避开了阵法。 他随即想起来，被控制的将军，兴许这里的士兵，他眼前所见，全部都受符离控制，只是他并不知晓。 “为何……为何一路追踪我们却不动手。”明奴问了出来。 眼前的人令他捉摸不定，十二血月之中，符离与守月仅次于湘母，远比其他九位要棘手的多。 “我只是听令行事。”符离嗓音仿佛带着笑，笑中略微邪性。 他周围的蝴蝶在此刻开始动了，与此同时，明奴看见了无数道银线朝他蔓延而来，只有蝴蝶振翅时银线才会显现出来。 断灵剑在他掌中显现出来，他身形立即在原地消失，原地的火把被无形地割散，四分五裂形成方块状，像是檀木盒里被切割分好的点心。 明奴身形出现在营帐之后，他与符离隔着距离，这段距离符离随时都能消湮。 见到这幅画面，符离有片刻的停顿，随即目光稍稍深了些，他手腕处的咒枷浮现出黑雾，黑雾遮挡了他的面容。 “你解开了阵？” 凡银线所过之处，明奴立刻避开，他未伤到分毫。 明奴背后负着长剑，一身轻盔褪去，露出原本的容貌来，雪白的道袍展开，玄色长剑剑气缠绕在他周围，他脸色稍稍苍白，犹如一朵风中受璀璨的纸花。 符离：“倒是忘记了，先前便有所耳闻，你擅破阵。” 明奴随之摇摇头，他手中挽了一道剑花，剑花朝着符离蔓延而去，他身形向后退数步，灵力缠绕在他周围，在他身后交织变换。 “传言不可轻信，我最擅长的另有其他。” 卫歌在金莲之中静静地听着，略有些好奇，明奴最擅长的东西。 并非阵法，并非剑法，那会是什么？ 然而他耳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经过的风声，卫歌于是问了出来，“最擅长什么？” “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明奴一边逃跑一边把金莲拿出来，阵法上浮出他在风中凌乱的面颊。 “卫将军，你说我应当往何处跑合适？” 卫歌：“……” 原来说的是逃跑。 明奴后知后觉，不太好意思地补充道：“我原先没有任何修为，看起来和常人无异，邪祟总是容易追我，那时候我又不是很厉害，经常挨打，所以变得很擅长逃跑。” 除此之外，便是感知力过人。 明奴人已经出了军营，他特意避开了阵法，整个玉阙处处都是符离的银线，然而阵法总有疏离的时刻，他便趁着疏离的时刻钻进夜色之中。 卫歌问道：“为何不与他交手？” 先前明奴与让交手的时候非常自信，不像如今这般。 “我一个人自然打不过，何况我现在身上还带伤，十个我未必是符离的对手。”明奴说，“邪咒谜团尚未查清楚，现在交手得不偿失。” 明奴扭头看了一眼，远远地能够看到那一道人影，符离神出鬼没，他有种下一秒就会追上的错觉。 他脖子上还挂着通天戟。 明奴心念一动，他问道：“卫将军，敢问，通天戟能不能斩断符离那些阵法银线？” 卫歌没来得及回答，少年显然只是通知他一声，他的通天戟如今在少年手里。 明奴伸出手，那条银蛇缠绕在他的手腕上，随即灵力缠绕在他手腕，在他掌心中变成一把沉重的长戟。 符离已到他面前，明奴随即一跃而起，他手中长戟在半空中折射出冷光，划出一道凛然的弧度。 他们两人半空中相遇，月色冷冷而落，长戟凛然蔓延出威压，明奴依稀听见了什么东西被无形地割裂的声音。 符离看到了他手中的长戟，目光随之一顿，声音犹如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卫歌，你如今是何意？” 被困在阵法中的卫歌：“……” 卫歌与符离并不熟，他们二人不过同为十二血月，稍微不同，他听从尹相陨差遣，只因尹相陨把他复活。 而符离只听从湘母。 原先兴许他尚有阵营可选，如今已经被划分到明奴这边。 长戟斩出一道半月斩，无尽的威压落下，在蝴蝶振翅的瞬间，明奴清晰地看到，那些银线全部都被斩断，半月斩将符离的身形直接撕碎，符离手腕处的咒枷略微晃动。 半空之中的人影随之消失了，半月斩所过只之处俱受到影响，树木被掀起震碎，一部分屋檐直接被刮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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