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是手掌大的小黑鱼,后来是两个拳头大的黑金鱼,如今是手臂长的银金鱼, 再下去会是何样? 景王发现,每回这条鱼都能突破他的想象,莫名有点期待。 因为这条鱼突然又长了,各式茶盏、鱼缸定是又不能用了,景王抱着鱼快走几步,先将鱼放入屋外大鱼池里,一边令人抓紧时间,把大些的茶盏先取出来。 上次鱼变大,景王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不得不说景王是个很有远见的人,重新挑选茶盏时,连大几圈的都提前备上了,如今只要找出来即可。 李鱼很快就得到了与新体型相配的红莲茶盏。 景王也就势敲打了一遍府里人,包括王喜。 对于小鱼的百般变化,咬定了鱼就是锦鲤之后,有了空保驾护航,又有皇帝金口玉言,不管如今和往后怎样变,都只是长得愈发像锦鲤而已。 且这一变,起码有个好处便是充分印证了了空之言,景王权衡了一下利弊,过去三天才将小鲤鱼变成银鲤之事略作修改,写进折子里报给了皇帝。 对外总不能说小鱼一下子变了底色,仍是沿用原来换鳞的说法,让人更加信服。 景王这边,为如何给鱼遮掩煞费苦心,而李鱼,一旦在景王这儿被接受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暴君主人每次都会护他周全,他对暴君主人也莫名有信心。 锦鲤支线已圆满完成,接下来就该把精力放到“振兴家族”上来,这个新主线,至今还停留在第一步“风花雪月”上。 做这一步,据他推测应当需要点酒。李鱼在锦鲤大变身之后的某日,趁着景王不在,迅速变成了人,他还记得景王最近总爱看修仙的书,先把修仙书都藏在书架不易找到之处,然后去寻王喜,想尽快搞定酒的事。 “王公公,请问府里哪儿有酒啊?”李鱼主动找到王喜,有礼貌且小心翼翼地问。 他提着一盒礼,找人帮忙总得要备些心意,古代尤其如此。李鱼不知自己能送什么,他的很多东西都是景王给鱼的,不能直接拿出来送,想来想去,把自己十分中意的点心一样收拾出几块来,装在一只盒子里,外边用红丝带捆住,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王喜冲他一笑他便把礼盒塞过去。 他今次穿了件珍珠白的衫子,领处和衣摆都是金线绣成的绵延不断的水波纹,袖口嵌了一圈米粒大的小玉珠,腰带是松松垮垮的五彩丝绦,脚上蹬着银纹小白靴。景王隔三差五就会赏他几件“旧衣”,其中这一条,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与他如今的鱼身特别像,刚拿到手没多久就设为新的最爱,穿着四处显摆。 李公子对身上的衣裳显然没什么数,王喜却是再清楚不过,这些都是他按着景王的意思,找皇城最好的绣坊连夜赶制出来,洗净之后再交到景王手里的。 他家殿下不知抽了什么疯,每次好好的新衣非要说成是旧衣,变着法送给李公子,李公子竟也没发觉。 不过每次李公子换上新样式,殿下都要躲起来,悄悄看半天。 王喜能觉出来,他家殿下是极在意李公子的,虽然表现在意的方式匪夷所思。连他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年,也忍不住总想微笑,李公子甚少出屋,接触的人没几个,可是对谁都和和气气,没半点架子。 王公公垫了垫手里的礼盒,这样讨喜的男孩子,也难怪殿下会上心了。 “公子为何向奴才打听酒,可是想喝酒了?”王喜笑着反问。 李鱼点点头,他的真实目的其实是做任务,喝酒是步骤,说他想喝酒倒也不算错。 王喜道:“殿下有令,李公子想要什么都会尽力照办。公子请随奴才来。” 王喜拎着礼盒,带李鱼去了一趟酒窖。 李鱼望着景王府一排排的酒坛子,眼睛都直了:“有这么多?” 王喜笑着道:“各府送的,宫里赏的都有。公子想要什么样的,知道酒名吗?” 李鱼眨巴眨巴眼睛,公子想要能一下子完成任务的。 李鱼为难道:“我也不知呢,除了青梅酒之外,别的不太容易醉的有吗?” “有的,有一种名唤琥珀光,乃是葡萄所酿,女子和小孩也能喝一些。” 王喜耐心给李鱼介绍,最后替李鱼挑了一小坛“琥珀光”。 李鱼兴奋地提着酒坛子走了,王喜对景王忠心耿耿,一转身就报到了景王处。 小鱼要了酒? 景王难免担忧,据他所知,鲤鱼精酒量实在不怎么好,为了防止这条鱼喝醉了胡乱变身,景王决定,这便去陪着鱼。 王喜自告奋勇给景王带路,去找李公子,走了几步,景王的目光落在王公公手里小心提着的礼盒上。 景王:何物? 王喜:“……” 一盏茶后,景王面无表情地将小鱼亲手制的礼盒收好,王公公怀揣着他家殿下赔给他的银票,既惭愧又有些好笑。
第50章 李鱼如愿拿到了他想要的酒, 坑鱼系统的任务通常只是标题比较吓人,以他一介鱼身差不多都能完成,可见实际上并不算难。风花雪月有花天酒地之意,也不必想得太复杂,据他推测只要沾到酒就行。 李鱼惦记着暴君主人手上的伤才收口,一般有伤在身不能饮太多酒,李鱼也没打算把对方灌醉。他将王喜给他的酒坛子打开, 一坛子芳香扑鼻的美酒只舀出来小半盅,倒入另一只干净的玉瓶, 另外,还加了许多碗凉茶进去, 晃匀之后几乎已闻不到酒味, 如此一来,便可轻轻松松过任务,又不会喝醉, 更不会影响景王的伤势。 天底下大概不会有比他更会做任务的人了。 李鱼得意地把兑好的酒水收起, 然而备好酒之后,一个重要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他要如何让景王喝下这寡淡的酒水? 景王是皇子,一般入口的东西, 都会让内侍先行以银针验过, 再当着景王的面用一些,被他动过手脚的酒水若是早早倒进茶盏或者酒盅里, 肯定不待景王自己喝下去就会被发现, 内侍绝不会把这样的酒呈给主子。 那就只能当着景王的面为景王斟酒, 然后由他亲自来验,景王似乎对他很是信任,受伤时还吃过他递的点心,李鱼觉得应当可行。 不过这就得以人身完成任务了——其实这样挺好,系统从未要求他必须用鱼身还是人身,再说一条鱼恐怕喝不了酒,就算是兑了水的酒也不行,只有人身才是最方便的。 他得先把景王请过来,为了方便喝酒,用的借口就是……请景王吃饭?? 李鱼能想到的理由暂时只有这个,他在景王府也算“住”了一段时日,不论人形还是鱼形,都受过景王不少照顾,为了报答景王,请景王吃顿饭,是很说得过去的。 结果绕了一圈,关键成了请景王吃饭,李鱼蓦地想起坑鱼系统为他在“丰衣足食”这一项上加过运气,这是指他做饭会很好吃吗? 不若趁机验证一下好了,感觉厨神附体的李鱼摩拳擦掌。 他估摸着维持人形的时间应当还够,首次下厨也不必做太复杂的菜式,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就很好…… 李鱼闪身进了王府膳房,景王平时并不拘着他,只是李鱼自己怕变形时间不够甚少闲逛,偶尔出来几次,府里人多已认得他了。其中膳房常做李鱼爱吃的,膳房处的下人见到李鱼,惊讶之余也尤为热情,毕竟谁都知道景王殿下有多看重这位李公子。 李鱼本无意打扰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便请他们继续忙,以前帮助过他的许大娘也在膳房,李鱼怕不熟悉这儿的规矩,单请许大娘帮一帮他。 这位许大娘曾因李鱼挨过打,彼时景王与李鱼还不熟,景王将他当成了偷鱼贼,许大娘因此受到连累,李鱼心里始终有些过意不去,能自由行动之后,亲自找到了许大娘,向许大娘道了歉。 许大娘已知以前都是误会,想得还挺开,因她当时的确也违背了府里规矩,受罚并不算冤,许大娘未曾记仇,也不怪怨李鱼。且景王后来不知怎地听说了这件事,还特意提了许大娘的月钱作为补偿,许大娘直道她这是因祸得福了。 李鱼这会儿提出想亲自为景王做个菜,许大娘不由分说就揽下了打下手的活,李鱼挑了最简单的黄瓜炒蛋来做,黄瓜和鸡蛋这两样膳房都有,也不易出错。许大娘很快便帮他将黄瓜洗净,鸡蛋也打好,将各种调料的摆放都告知李鱼,都说君子远庖厨,李公子这般光风霁月之人,竟要亲自下厨,准是有几分真本事,许大娘觉得自己定能大开眼界。 事实上她的确开了眼界,不过不是李公子太能干,而是李公子实在不是做饭的料,许大娘在膳房干活这些年,还从未见过这般新的新手,不就是拿黄瓜炒个蛋,还能翻出什么花来,可是李公子竟能把整个膳房都给祸祸了。 没进膳房之前觉得自己是厨神,油锅烧热之后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李鱼:“……” 李鱼自己也很委屈,都知道系统爱坑鱼了,他怎么就不长记性,什么锦鲤的好运,他一点没觉察出来,拿着锅铲的手怎么动怎么别扭,在他不知第几次把许大娘打好的蛋炒焦,膳房里已没有蛋了,再唤人去买都来不及,李鱼终于悟出一个惨痛的经验教训:有些技能,并不是靠好运就能从无到有的。 可是要做菜给景王吃的话已放出去了,后边还要做任务呢,李鱼无奈地想了想,既然都没蛋了,不若再简单一些,不做什么黄瓜炒蛋了,就拍黄瓜如何? 这他应当还是会的。 李鱼以刀背抵住水灵灵的黄瓜,特别豪迈地拍下去,这回没再出错,只是黄瓜拍出来形状迥异,李鱼又凭感觉洒了几大勺酱油还有醋进去,搅拌了几下,直看得许大娘心惊胆战。 王府厨子不止对口味有要求,做出来的菜也要好看,力求能入主子的眼,李公子这般做出来的黄瓜,估计殿下是很难看上的。 “公子,要不您……您就做个汤——鱼汤如何?” 许大娘瞅着李鱼的脸色小心提议,她是真想帮李鱼的忙。李公子厨艺看来不太行,做鱼汤比较合适,鱼可以由她收拾好,李公子只要放进锅里煮就行,且殿下已不喝鱼汤很久了,即便真的味道不佳,也不至于出大岔子。 许大娘亦是好心,正在焦头烂额中,被鱼汤两个字惊到的李鱼:“……” 嘤嘤嘤,这主意是不错,可他一条鱼,怎么能干出来把其他鱼烧汤的勾当! 李鱼婉言谢绝了,自己说要做的菜,就是跪着也要做完。 变形的时间已不多了,还要做任务,李鱼赶紧捧着最终拍出来的一碟子小黄瓜,去找暴君主人献宝了。 留下许大娘,独自面对膳房一地的烂摊子,李公子呆过的膳房犹如蝗虫过境,许大娘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景王处,一早便收到王喜报上来的消息,赶过来找小鱼,然而小鱼却没在,王喜给小鱼的一坛子酒也被藏了起来,小鱼似乎根本就没打算要与他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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