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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了，”勿言背着手慢步向上，那姿态倒是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模样，“好歹也是个旅游景点，也不能太拖沓，让人家在泥里摸爬滚打，谁还会再来。” 两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一行人跟着勿言踏上久违的石板路，拽着两边的铁锁链一步一步往上爬。 “这个路才像样嘛，”苏行伸直双手，“我可怜的脚，昨天太紧张没感觉，现在疼痛感直传大脑，太委屈。” 难得余弦有和苏行站同边的时候，迅速点头，“是啊是啊，我现在根本不想走路，只想躺下来睡个一天一夜。苏行，你把链子拉好，滚下去我们就要吃席了！” “臭小子，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苏行狠狠剜他一眼，还是听话的握紧铁链，别说，不恐高的人都有点心颤。 “没多远了，你们看。”勿言指着肉眼可见的山顶。 “终于啊，”总算看见曙光的安博远心情舒畅，“这还要爬多久能到？” “以你们现在磨蹭的脚程，也就只需要一个半小时能到。”勿言倒退着走。 “这么久？”安博远的曙光熄灭了。 “你别退着走啊！”余弦炸毛。 “路就只有这么远，要走多久是你们自己决定的。”勿言还是有职业素养的，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很有哲学的话，不过这几个人根本就没有听就对了。 有情饮水饱，不知路途遥远的谢景硕和顾秋阳依然保持十足的期盼和好奇，用欣赏的目光眺望着远处的大好风光。 顾秋阳体力更好，走在后面断后，他记忆里谢景硕的体力值是有时间限定的，又担心他连续两晚没有休息好，就怕他精神恍惚踩滑摔倒，护鸡仔似的把他半包在面前。 这几百上千步的阶梯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往旁边摔，那人都找不到了。 “最后那两位，觉得我月老山的风景可还入眼？”勿言见其他几人已经精疲力尽，只想赶紧上山，摇摇头将视线后放，问起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谢景硕和顾秋阳。 “心旷神怡。” “豁然开朗。” 脱口而出的赞叹是内心的反馈。 在生机盎然的大自然面前，人类那点纠结的想法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和渺小，在这里，你只需静心，未来的路自在脚下。 “到了到了！”余弦手脚并用，爬到庙门直接倒下不起，“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爬山了。” 出门一趟，余弦完成了这辈子的好多事。 苏行和他挨着倒下，将最后一口水含进嘴里，摆着手讲不出话。 程新还算好，坐在台阶上大喘气，瞄顾秋阳把谢景硕从阶梯往上拖。 安博远拍拍身边的空地，“景硕、秋阳，快来坐会。” 谢景硕走得脸色煞白，扶着膝盖看地板。顾秋阳赶紧往他嘴里塞了几颗糖，“阿景你还好吗？” 谢景硕努力崩住表情，比了个ok的手势，就是那双腿，止不住的打颤啊。 勿言跟个没事人一样，摇头晃脑推开山门，“年轻人啊，让你们通宵打游戏可以，爬山就不行咯。” 苏行很想反驳，可是找不出他说的不对的地方，只能盯着他走进门。 “我们也进去吧，”虽然这会没什么游客，可是六个人横七八竖的躺在人家门前也不是多好看的场景，冒犯神灵啊。 “阿景，还能走不？”谢景硕没有坐下，他自己清楚，这一屁股坐下去，没个半天他爬不起来。 “走吧。”谢景硕站直做几次深呼吸，气息终于匀过来，拉着顾秋阳进庙门，他要找个地方睡觉补眠。 勿言也知道他们现在心里的想法，直接将人带到客堂。“这屋子刚好六张床，你们自个休息吧。” 客堂是接待宾客的地方，月老祠地处荒山山顶，香客虽不算多，却也是时常有人不辞辛苦想来求得好姻缘，故也在这小祠里准备了居士客堂供他们留宿。 看见床，谢景硕直直走向最边上那张，二话不说就想要躺下去，却在坐下那一刻僵直。 顾秋阳偏头，“阿景？” “不行，身上好脏，躺不下去。”谢景硕的话让余弦等已经坐在床上的人愣了愣，撩起衣服闻闻，一股浓郁的汗味，臭得自己都嫌弃。 “我去找勿言，问问现在能不能洗澡。”顾秋阳掩上门，还没跑几步就看见勿言提着过腰高的大木桶走过来。 “后院就有一个可供洗浴的地方，不过水得自己从井里打。”勿言将木桶递给顾秋阳，“那口井里的水可以洗澡，你们去后院一看就懂了。” 顾秋阳望着勿言离开的脚步，果真是修行的人，身轻如燕。 听了顾秋阳的话，几人都表示不理解。顾秋阳皱鼻，“我也不知道，他说去看了就懂。” 于是余弦也不急着躺下了，苏行这个奇异体质，趴下休息会，吃点东西就又活蹦乱跳起来。安博远让苏行给他搭把手拽起来，在他们磨磨蹭蹭的时间里，顾秋阳已经带着谢景硕和程新来到后院。 后院晾着许多被子和衣服，边上全是单独的一间屋子，小小一间一眼能看清是干什么的。院子正中间有一口井，被阳光直射，顾秋阳拉起一桶倒进木桶里，用手一摸，热的。 “原来是纯天然热水，”程新站在一间屋子口，“这里就是洗澡的地方，景硕，你先吧。” “好，”谢景硕也不客气，他现在身上黏得难受。 “阿景，你去苏行包里拿换洗衣服，我来打水。”顾秋阳扔下绑着水桶的井绳，转动一旁的滑轮，往大木桶里添水。苏行那两个大包东西很齐全，连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带上了。 乐意被顾秋阳照顾的谢景硕艰难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房翻苏行的包。 “秋阳，往我盆里来点水。”苏行拿着一个硅胶折叠小盆，里面还有几张一次性洗脸巾，顾秋阳多看了他几眼，不怪他东西多，一个人带齐六个人的用品呢。 “舒服。”用清水洗完脸，整个人都得到升华。 安博远给顾秋阳递来一张打湿的面巾，“你也擦擦。” 一个人提不动装满水的大木桶，谢景硕还没回来，程新就和顾秋阳一起抬进洗浴间。太阳大，等谢景硕洗完出来，刚刚已经见凉的井水又有新热水可以舀了。也不是说水被晒得有多烫，只是这个天气，只要不是冰冷刺骨的凉水，用来洗澡都没问题。 等几人陆陆续续洗完澡回到屋内，勿言踱步到门口，“有没有人愿意一同吃个午饭？” 几人面面相望，摇头，“不饿，不去，不想动。” “秋秋，饿了？”谢景硕扭头看见顾秋阳正瞧着勿言，也是，顾秋阳饿得快，“走吧，我们去吃点。” “别，困了你就睡。”顾秋阳指着谢景硕的眼睛，“你眼下一片乌青，双眼皮都困成三眼皮了，睡吧，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我陪你一起。”谢景硕穿鞋。 “真不用。”顾秋阳拉手。 谢景硕脑子晕乎乎，强撑着注视顾秋阳的眼睛，妥协，“慢慢吃，吃饱了别跑别跳。” “我知道，睡吧。”顾秋阳站在床头看谢景硕躺下，一旁的余弦已经打起鼾声。 谢景硕闭着眼睛，早上顾秋阳听见勿言说的话时表情那么错愕，他只是有点在意。但细心一想，那可是顾秋阳，不是瓷娃娃。反正，不管怎样顾秋阳不会离开他身边，要是真遇见了什么事情也是两个人一起解决。想通的谢景硕安心的放任自己沉睡。 月老祠不大，红漆白墙，鼻尖隐隐能闻到檀香的味道，庄严肃穆，大殿里传来的阵阵诵经和敲击木鱼的声音让顾秋阳心里一阵恐慌和不安，那股久违的不想离开谢景硕身边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心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此刻他的心里的确十分浮躁。悄悄捏紧拳头，面不改色的盯着勿言。
第70章 顾秋阳压住内心的恐慌跟在勿言身后，勿言的木屐在青石板路上吱吱作响。 顾秋阳从进来一直都在后门和后院，还没到前面正殿去过，思考着吃完饭去看看，要不提前求个月老保佑，让他和阿景一世无虞。不行，阿景肯定有同样的想法，等他睡醒一起来。 “你一直都是这样想什么都摆在脸上的吗？”勿言出声。 “嗯？”顾秋阳还在想谢景硕呢。 勿言轻笑摇头。 “这儿没其他人？”一路走来，顾秋阳都没看见第三个人的影子。 “有啊，我师弟。”勿言反手指向身后，“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大殿。” “没有香客？”不是说这个好歹是个景区的么，没外人还叫景区？ “也不是谁都愿意顶着三十几度的高温，来拜这座路上没有遮挡的月老祠的。碗在边上，饭菜自取，要空盘啊。”勿言端起碗打粥，没规矩的坐下。 两人静悄悄的吃完午饭，“我待会能去前殿看看吗？” “当然。”勿言给顾秋阳带路。 “你...早上给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顾秋阳果然还是很介意。 “嗯？我早上说什么了？”勿言迷茫的眨眼。 “你问我能不能分清梦境和现实。”顾秋阳也不绕圈子。 “哦~，这个啊...”勿言拉长语调，“跟我来。” 绕过大殿走出山门，殿外居然还有一条狭窄的栈道，每次只能通过一个人，栅栏高度只到膝上，还没有洗澡那个木桶高，脚下是神秘莫测的云雾，看不清这山到底有多深不可测。是个迷人又危险的地方。 “美丽的风景总是要付出更多的心血才能看见。我们身处云雾缭绕的大山，头顶是伴随太阳的绚丽光晕，不觉得美得不真实吗？昨晚你还在传说中的鬼村寻求真相，此刻却出现在山顶道观。小小道观无一外人探访，你不觉得这更像一场你自己光怪陆离的梦吗？”勿言意有所指。 顾秋阳仰起头，多彩的日晕包围着太阳发出阵阵金光。远方大山里，也似有一道半弧彩虹，阵阵凉风吹过，四周树叶飒飒响声，弥漫夏天的气息，美啊，美得不像在人间。 顾秋阳心念一松，此时的美景就像他重生回来重逢谢景硕一样，美好、灿烂、充满诱惑。 “都说庄周梦蝶，可那到底是梦到蝴蝶的庄周，还是梦到庄周的蝴蝶呢？” 顾秋阳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眺望着脚下深渊。 “你知道的对吗？”在勿言转身即将离去那一瞬，顾秋阳淡淡开口。 “知道什么？”勿言回望。 “我是从哪里来的。”顾秋阳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都能重活一次，那有世外高人能看穿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你怎么知道你只是来了，而不是回来了呢？”勿言的木屐一步一哒，声声敲在顾秋阳心弦。 “什么意思？”顾秋阳大声问到，可是勿言没有给他回声，只是不紧不慢的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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