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冥支着侧脸,指尖轻点颧骨。 “老师的提议甚好。” 喻行舟唇边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这几日皇帝的行动和言辞每每出乎他的意料,不过现在,局面总算又要回到他的掌控之中了。 “老师说的不错,京城和皇宫内的安全都很重要。一个人的精力也确实有限。” 萧青冥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所以朕决定,京城巡防营正式更名为警察厅,专门负责京城治安,由魏山参将继续统领。” “御前侍卫秋朗救驾有功,特擢升为禁军副统领,负责皇城守卫,同时兼任红衣卫指挥使,为反制敌人奸细间谍滋事,特赐予巡察缉捕之权。” “上至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下至普通百姓,皆在监督范围之内。” 上一任皇帝废除的红衣卫死灰复燃了?那个掌管诏狱,人人闻之变色的红衣卫?! 群臣顿时一阵不知所措的骚乱。 第二道强制命令,秋朗皱了皱眉,终是默默跪下领旨。 见状,萧青冥微微一笑。 这个SSR连卡牌被毁魂飞魄散都不怕,强制命令也不知能约束到什么程度,诸如终身保镖这样命令是不用指望了,好在秋朗没有拒绝副统领一职。 喻行舟笑意隐去,微微眯起双眼,以一种奇异的眼光凝视着萧青冥,若有所思。 不等群臣消化完毕,皇帝又冷漠地下达了另一条命令:“今日所有告假的官员,全部革除官籍,永不叙用,既然不能与朝廷共苦,以后也不必同甘。” 众人又是一凛,但无一人敢求情,甚至心里还隐隐生出些快慰来——凭什么让他们留下冒风险,这些小人全身而退? 吏部尚书厉秋雨早有预料,举着笏板表示遵从,其他尚书和文官们都无话可说。 萧青冥看了喻行舟一眼:“老师以为如何?” 喻行舟已经坐回太师椅中,又变回那副游刃有余的姿态,朝他尔雅一笑:“陛下圣明。” 萧青冥没能在那张端方的脸上找到任何破绽,心下微有些遗憾,但又很快释怀—— 早晚有一天,这大殿之中,将无有不臣服之人,包括他权倾朝野的老师。 ※※※ 也许是敌军兵临城下的压力过于庞大,又或者是萧青冥的一通恐吓奏了效,总之,早朝一结束,整个中央朝廷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备战迎敌。 京城进入高度戒备状态,所有城门尽数关闭。 那些晚一步告假的官员也无法出城了,只白白丢了官,哭丧个脸四处托请。 然而这个节骨眼上谁又会理会他们呢? 皇城内外风声鹤唳,从早到晚都有巡防士兵四处巡逻,依然挡不住满天飞的谣言: 有燕然人已经大举进城;有皇帝已经带着贵妃坐驴车逃跑了;还有皇帝已经签署了投降国书,准备把全京城的妙龄少女都送给燕然充作军奴……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朝不保夕,人心惶惶。 直到第三日傍晚,夕阳余晖下的京郊,一线黑潮渐渐蔓涨而来。 自城墙上的望塔往外望去,黑压压的骑兵犹如奔腾的遏浪,一望无际,无情地撼动大地,马蹄溅起的风沙遮天蔽日,几乎要将夕阳吞没。 冲锋在最前方的一杆黑色大旗迎风招展,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个“苏”字——那是燕然太子苏里青格尔亲自统帅的黑鹰骑。 ---- 作者有话要说: 萧:都欺负朕号小是吧?有你们哭着叫爸爸的时候!(▼ヘ▼#) 喻:o(*////▽////*)q 苏:o(*////▽////*)q 萧:脸红个泡泡茶壶???
第12章 燕然太子 皇宫中,萧青冥第一时间从系统板面得知了敌军到来的消息—— 【战争阴影】负面状态已恶化为【存亡恶战】,每日幸福度和秩序度下降率,从之前的1%升为2%。 如今朝政秩序度尚有20%,京州幸福度只剩13%,照这样下去,不出七日,幸福度跌到零,就要亡国了! 恐怖的压力排山倒海压在心头。 萧青冥面沉如水:“来人,更衣出宫。” ※※※ 初春时节,北方尚未回温,草地覆了一层薄薄的霜。 寒风夹裹着泥土湿润的气息,飒飒掠过城头。 燕然太子苏里青格尔率领的一万黑鹰骑,已抵京师脚下,与城头严密防守的士兵们遥遥相对。 苏里青格尔一身铁灰色甲胄,坐在一匹赤红的高头大马上,骏马打个响鼻,前蹄不安分地践踏着草地,溅起一片白霜。 他仰头眺望,眼前的城池巍峨庄严而久经沧桑,它厚重的城墙像山脉一般绵延不绝,一眼望不见边际,它的高度,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幽州城池都更高。 早已有示警的烽烟腾起,城墙墙垛之间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已就位,引弓上弦,锋利的铁质箭头在残阳的余晖下折射出点点寒光。 骏马鼻间嘶鸣一声,不安地后退两步,苏里青格尔拉着缰绳,远离弓箭射程。 他知道,这座坚城是不可能从外部强攻的。 燕然草原骑兵不擅攻城,别说他眼下只有一万前锋,哪怕后续十几万兵马汇合,要短时间内攻下启国百年国都,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要能诱使对方出城野战,他的黑鹰骑哪怕面对数倍敌军,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将之一口吞下。 苏里青格尔召来副将阿木尔:“去,把我们的问候带给城墙上的人,好叫启国天子知道,我们来了!” 这是他作为燕然王储第一次南下,势必要打出声势,让启国知道他的威名。 “得令!”阿木尔二话不说,立刻找了一些大嗓门的壮汉,将去年幽州战败和割地赔款,还有皇帝太后逃跑、投降的事大肆渲染一番,沿着城墙脚下不断喊话。 甚至还书写成许多纸团,用弓箭射向城头。 城墙一阵骚动,立刻以迅疾密集的箭矢作为回应,双方开始了第一轮试探性“问候”。 苏里青格尔随手拔下一根夹在甲胄夹缝里的箭矢,指腹触了触尖锐的箭头,剑眉一挑:“南蛮士兵弓马不及我们,但这铁器着实是个威胁……” 副将阿木尔打马上前,冷哼:“后面的南蛮奴隶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拉上来。” 苏里青格尔一抬下巴:“去。” 随着燕然太子一声令下,黑鹰骑缓缓向后退让出战场,片刻功夫,一大群绳子拴着的启国百姓,后背被刀剑抵着,踉踉跄跄推上战场。 他们是燕然军南下时路上抓获的奴隶,男女老幼都有,大多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有的人甚至连裹身的衣物都没有,只有几片破麻布,用草绳缠在身上,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京城外原本有一条护城河,然而长期疏于疏通,又逢雨水稀少,河道干涸了大半,基本无法阻挡敌人。 奴隶们手上抱着大大小小就地取材的土石,被弓箭驱赶着,战战兢兢去填那道护城河。 才走到半途,城墙投下一片如雨箭矢,瞬间射的一小半人倒地不起。 “别杀我们!我们都是大启的百姓啊!” “我的孩子……放过我们吧……” 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哀嚎着,四散奔逃,然而背后就是燕然人无情的刀枪弓箭,反而填一趟河再立刻返身逃回去,还勉强有一线生机。 为了活命,他们不得不像牲畜一样被四处驱赶,在双方的夹缝里苟延残喘。 听着下方传来的求饶哀嚎,城头上的士兵们都不禁露出哀戚不忍之色,其中可能会有他们的亲人,乡邻,甚至家人。 然而军令如山,无情的箭雨依然无穷尽般落下,很快,第一批奴隶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燕然黑鹰骑毫发无损,战场上横七八竖的全是启国百姓的尸首。 阿木尔:“殿下,这样下去不行呀,鬼知道这城里有多少弓箭,我们的奴隶就这样白白耗掉,就算填了护城河,我们的骑兵也不可能去攻城啊!” “急什么。”燕然太子挥舞着马鞭,冷笑一声:“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苏里青格尔提枪,一点枪尖指向城墙:“来人,把‘见面礼’送过去。” 很快,他身后的黑鹰骑出来一个彪形大汉,骑着马,缓缓游曳在两军对峙的边缘。 他手里拽着一根粗绳,另一端勒住了几个女人的脖子,女奴隶体力不支,跌跌撞撞跑了几步,就开始被拖行。 “看清楚这几个女子是谁了吗?!”大汉如同展览般,带着女奴来回走了一圈,冲着城头大喊。 壮汉的嗓门奇大无比,在空旷的城门口,声音传得尤其远。 “就是京郊附近村子里的,听说她们几个的丈夫都在禁军当兵,其中一个还是个伍长呢!叫什么李大郎,还是王壮的——” 城墙上的箭雨渐渐停下,禁军中传出一阵吵嚷,一个士兵突然脱离队列,扑到墙垛处,激动怒吼:“狗日的燕奴!阿琪——” “喂,城头上的,是个男人就出来跟老子干一架,打赢了,就把老婆还给你们!” 壮汉哈哈大笑,对着几个女子狠抽了一鞭子,换来几声惊恐的尖叫,和城头上暴怒的叫骂声。 他一边拖行女奴,嘴里污言秽语叫个不停:“你们启国男人都是些没用的废物,就会龟缩在城墙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被我们享用!连个屁都不敢放!哈哈!” 那士兵很快被周围同袍们按住拖了下去,骚动和愤怒的情绪却渐渐蔓延开来,惶恐和怒火被夕阳的余晖染的滚烫,灼烧着每个士兵的脸孔和心脏。 城墙之上,赤红镶黄边的军旗招展翻飞,身材高大的黎昌将军走上城楼,当他出现在军旗下方时,城墙上立刻发出一阵短暂的欢呼。 “大将军!让我们出去跟狗日的燕奴拼了!”愤怒几乎冲昏了士兵们的头脑,纷纷开始请战。 黎昌只是沉着脸,缓慢摇头:“不行。” “可他们现在才一万人!城里的禁军足足有十万!” 就连偏将都有些意动:“若是能一举拿下燕然太子,京城之困就能迎刃而解,再等下去,待燕然二十万大军集结,就几乎没有胜算了!” 黎昌身侧,张束止身着灰色校尉戎装,右手扶剑,神色肃穆:“绝对不可开城门!” “我们幽州兵跟燕奴打过不少仗,野战败多胜少,京城禁军常年不上前线,军备松弛,野战绝对不是黑鹰骑的对手!” “更何况,纸面上这十万禁军,实际到底有多少堪用青壮,恐怕是……” 偏将脸色极难看,不服气地冷笑:“我道是谁,原来是幽州的飞云将军张束止,哦不,你们在幽云府被燕奴打得屁滚尿流,幽州都打没了,没了幽州军,哪儿还有什么飞云将军?” “现在该叫你张校尉才是。论对燕奴的惧怕,我们京城禁军确实不如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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