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还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的师尊,实际上应该算是柳澄的小叔! 奚华现在的身份,是他小时候窃取来的,他并不是真正的苍玄风! 他的母亲并不是合欢宗的小妖女,他的父亲也不是正气凌然的道长。 他的亲生母亲叫作摩诃,是一个外族人。 而他的父亲,那个惨死在他手里的父亲,本名叫作慕容辰,原本只是没落皇室贵族后裔,机缘巧合之下修了道。 全凭借俊美的外形,以及不俗的气度和胆识,吸引了许多男男女女,靠着床笫之欢上的那些事,一步步助自己拜入了仙盟,当了一名门客,后来又靠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成功当上了仙盟的挂名长老。 但他依旧不满足于此,甚至把目光投向了仙盟三尊之一天尊的亲妹妹柳吟身上,为了娶她,不惜设计弄死了她新婚不久的丈夫,还趁机对其嘘寒问暖,甜言蜜语,说定将她肚子里的遗腹子,视如己出。 遂很顺利地又当了天尊的妹婿,一时间妻儿俱全,风头无两。 不过后来,奚华也听说了,那遗腹子终究没留下来,直接胎死腹中了,还因此大伤了母体的元气,往后数年,柳吟都无法再生养,还郁郁寡欢的,但慕容辰依旧对她百般爱护,对外更是装作一副好夫君的样子,连个妾都不纳。 因此,奚华并没有同父异母的手足兄弟。 最起码明面上是如此的,私底下有没有,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奚华的父亲当年以俊美闻名修真界,男女通杀,不知吸引了多少年轻靓丽的男男女女。 奚华认为,即便有,那么同是天涯沦落人,何必赶尽杀绝不可? 他并没有深究。 再者,若是有朝一日,他受了什么重伤,需要换骨头,甚至是换心脏,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同父异母的手足兄弟的器|官了。 只要他想,那么,天底下就没有谁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小白也是如此,任凭他有三头六臂,也休想飞出师尊的掌心! 小白啊小白! 如果小白有朝一日知晓,师尊居然还是自己昔日旧爱柳澄名义上的小叔,不知又会作何感想呢。 脸上的神情一定会相当精彩吧? 还有柳澄,爱上谁不好,怎么偏偏要跟小叔抢人,定然是活腻了。 奚华微微一笑,眼底的寒意如潮,他无须凝视深渊,他本身就是深渊。 牧白没由来得狠狠打了个哆嗦,然后就听见江玉言开口道:“我记得,五年前仙盟举行围猎,玉霄宗也受邀前去,我与玉书随同师尊一同前往,曾与柳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柳澄偏头深深看了江玉言几眼,忍不住又看了看江玉书,心说,这对兄弟的模样还真是一般无二。 五年前那会儿,兄弟俩只能说是模样清秀,现如今可以称得上是俊秀。 他其实并非毫无缘由的傲慢无礼,也并非对所有出身贫微的修士,都如此这般冷眼相待。 只不过寻常就极其厌恶,一些出身寒微的修士,不好好努力修炼,非要曲意迎合,在他面前阿谀奉承,以祈求他的垂怜。 所以,姿态才清高了些。 最重要的是,小木头曾经在他面前红着眼眶掉眼泪,说:“柳哥,你对我真好,不像我那几个同门师兄,他们对我很差。” “柳哥,你知道的,我爹逼着我拜入了玉霄宗,让我拜苍玄风为师,但苍玄风待我异常严厉苛刻,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罚我,还吩咐大师兄打我,就连师伯座下的两个徒弟,对我也不好,大的那个坐视不理,冷眼旁观,小的那个呢,就一直笑话我被师尊罚……” 小木头长得特别漂亮,打小就长在锦绣堆里,养出了一身好皮,娇贵又柔弱,只要一委屈,眼尾通红,哭起来那叫一个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说是梨花带雨,毫不为过。 他嘴很甜,一口一声“柳哥,”“柳哥哥”的喊人。 柳澄长这么大,就从未见过有谁比牧白更天真无邪,纯真可爱的人了,对小木头说过的任何话,也都会一一放在心上。 他平等地厌恶一切小木头厌恶的人,所以,他明知道江家兄弟今时不同往日,依旧对他们冷言冷语。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澄微微眯了眯眼睛,冷笑道,“吞吞吐吐的,不是名门正派弟子作风,直言便是。” 江玉言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说,既然柳公子记性不好,不识我兄弟二人的身份,那么,今日我便来告诉柳公子,我叫江玉言,这是我同胞弟弟玉书,我与他同为玉霄宗宗主座下亲传弟子。” 他话锋一转,态度恭敬地面向奚华,又道,“而这位,就是我与弟弟的师叔,玉霄宗的执法长老,奚华真君。” 此话一出,柳澄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他求仁得仁,上一刻质问江玉书是什么身份,下一刻,江玉言就如实相告了。 牧白吸了吸鼻子,左看看,右看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 奚华一看小白这副模样,剑柄突然都硬|了许多。
第75章 师尊当众取回吊坠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牧白的目光悄悄望了过去,一眼就瞥见了奚华阴沉死气的脸,活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 目光中满是审视的意味, 好像下一刻, 就要冷声呵斥他跪下。 牧白心神一晃,立马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 艰难地吞咽着口水。 他现在最最最害怕奚华的这种眼神,每次师尊流露出这种眼神, 准没牧白什么好果子吃。 不久前才饱受疾苦的双腿,此刻又隐隐作痛起来。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 还是怎么了,牧白甚至觉得师尊赠他的那颗铃铛, 以及铃铛里的夜明珠,竟无缘无故往下滑落。 就跟他的小心脏一样,一点点往下坠, 还拉都拉不回来。 以至于他不得不紧张起来,攥紧拳头尽量往人后面藏了藏,后背很快就出了层薄汗。 此刻牧白无比庆幸江家兄弟跟柳澄对线了, 众人的注意力终于从可怜的他身上转移了。 要不然众目睽睽之下, 他还咬着铃铛和夜明珠,实在太难捱了。 柳澄的脸色相当难看, 眼神中满是不屑和嘲弄,上下打量了江玉言几眼, 好像在审视对面的人, 是否有资格和自己对话。 片刻之后, 他又冷冷一笑。 场上气氛并不融洽, 火|药味十足, 好像稍微来点火星子,就能立马燃爆了。 仙盟的弟子们见状,已经把手暗暗压在了剑柄上,而玉霄宗的弟子自然也不遑多让,也纷纷攥紧了手里长剑。 林素秋眉头微蹙,侧眸望向师尊,却见师尊的目光,并不在场上,他也追随着师尊的目光望去。 就看见牧白低眉顺眼地藏在江家兄弟身后,一副畏手畏脚的胆怯可怜样。 心中一涩,再度觉得牧白真是好可怜的。 明明是金贵的世家贵公子,竟一夜之间跌落枝头,还失去了部分记忆,无依无靠,形单影只,连自己曾经送给别人的传家之宝都不记得了。 此前才经历过燕郎亭,这次又来了个柳澄,林素秋认为,燕郎亭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嘴里不像是有几句实话的。 只怕是垂涎牧白的美貌已久,遂才想着趁人之危,简直无耻。 但柳澄就不一样了,虽然为人傲慢清高,但终究是仙盟的人,又是天尊的宝贝金孙,想来不会哗众取宠。 林素秋认为,倘若牧白当真跟柳澄曾经有过什么情分,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不过,他不会强迫牧白恢复记忆就是了。 牧白屏息凝神,假装自己只是空气,还悄悄从江家兄弟背后,往奚华跟前挪去。 一直绕到了奚华的背后,牧白小心翼翼地伸爪扯住奚华的衣袖,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师尊,我肚子饿啦!” 奚华还以为小白特意绕过来,是要求师尊的原谅,谁料开口第一句话,竟是肚子饿了…… 不过,由此可见,这个柳澄在小白心里,应该没什么分量,对小白来说,远没有肚子饿重要。 奚华下意识伸手,想握一握小白的小爪子,可小白收爪很快,他扑了个空,指尖只是碰到了衣袖。 上面还残留着小白抓出来的褶皱。 “还用得着你说?玉霄宗执法长老,奚华真君的大名,何人不知?”柳澄深呼口气,又转头望向奚华,缓缓笑道:“实不相瞒,这次我带人来此地,实则是仙盟得到了消息,说此地有尸虫作祟,祖父便派我过来查探。” 顿了顿,他的目光又瞥了一眼牧白,而后才道:“听闻,牧家也是因尸虫而惨遭灭门,祖父听说此事后震怒,我知晓后,悲痛万分,心痛如绞。” 他最后一句话,很显然是对牧白说的,柳澄认为,牧白并非失忆,不过是误会了柳哥,埋怨柳哥没有在牧家出事时,就第一时间赶来救他。 不过是同他闹小孩子脾气。 柳澄又道:“我数月前闭关修炼,也是近日才出关,牧家的事,还有那劳什子的尸虫,仙盟定当追查到底,还牧家一个公道!” 牧白眨了眨眼睛,暗暗撇了撇嘴。 心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到底是事有巧合,还是原主太倒霉了? 寻常又是燕哥哥,又是柳哥哥的,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一旦出事了,一个风流快活,一个闭关修炼。 总是有各种理由。 但在牧白看来,这些都不是理由。 因为,原来的牧白,燕郎亭的阿白,柳澄的小木头,早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要不是牧白魂穿在了这具已死的肉|身之中,即便现如今人间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冰冻三尺,尸体上也该生出尸斑来了。 真要是想解释,还不如当场烧点纸钱,在他面前忏悔是没用的。 不管是阿白,还是小木头,都已经死了,他听不到燕郎亭的忏悔,也听不到柳澄言语间满满的愧疚和心疼了。 奚华听罢,暗暗冷笑,心道,不查就是对小白最大的偏袒了,当真要是查了个水落石出,小白反而要深陷囹圄。 他想,柳澄敢追查,他就敢让柳澄死。 柳澄罪不至死,但奚华让他死时,他就必须得死。 江玉书道:“那你可能来晚一步了,女娲庙里的尸虫,已经全被我们灭了,庙子也被一把火烧干净了。你要是想追查,就只能去别地查了。” 顿了顿,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左右环顾,面露警惕道,“等等,你说你们是来追查尸虫的,但又出现在此地,难不成……?” 此话一出,玉霄宗众弟子的脸上纷纷变色,警惕地左右环顾,生怕尸虫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爬出来。 尤其是曾经中过招的弟子,面色都微微发白,要不是当初被救的及时,他们只怕尸体都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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