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 他没有想伤害小白的意思,只是想让小白好好长个记性。 往后再遇见燕郎亭,或者别的什么亭时,就想想今日这种难堪。 也许,小白就不敢再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纠缠不清了。 奚华只是希望,小白可以为师尊守贞,而同样的,师尊也会为小白守贞。 他又不想用铁链把小白拴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小白那么开朗活泼,天真烂漫,就应该在阳光底下自由自在的。 如果,一旦被奚华禁锢了自由,那么,小白可能会像失去阳光的向日葵一样,慢慢就枯萎了。 奚华不想这样。 最起码,他暂时不想这么做。 “起来!” 奚华一把将人从石桌底下拽了出来,吓得牧白哇哇大叫,忙抬手挡头挡脸,可能又觉得师尊不会打他脸,又赶紧撤回手,往身后捂。 明明连眼睛都不敢睁,居然还敢据理力争。 “师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都已经知道错了,师尊都罚我一天了!我真的很疼了!连路都走不了!” 这也是他刚才不跑的原因,压根跑不动,估计没跑几步,奚华就会抓到他。 那到时候他只会比现在更惨。 “师尊,小白真的罪不至死啊,没必要特意去竹林里,折根竹子回来抽我吧?” 奚华蹙了蹙眉:“什么竹子?” 他刚刚只是去挖了一颗很大的竹笋,准备拿回来,赏给小白吃,然后,再把他掐起来,脚不连地,裤子也不许提,坐在高处,好好反省一下。 这种羞耻想必能让小白安分守己一段时间。 哪知小白在看见他手里拿的大竹笋时,原本泪汪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竹笋?哇塞,好大一颗!冬笋最好吃了,不管怎么做都很好吃!吃起来甜甜的,脆脆的!” 牧白故意岔开话题,睁大眼睛道:“师尊刚刚就是去给我挖笋子的吗?” 奚华:“嗯。” “师尊是怎么知道我爱吃笋子的?”牧白突然冲了过去,张开双臂抱紧奚华的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师尊还是心疼我的!我就知道!!” 奚华:“……”此吃其实非彼吃。 原来小白喜欢吃竹笋啊。 “谢谢师尊,师尊对我真好,我最喜欢师尊了!” 牧白见奚华没有推开他,估摸着师尊现在不是很生气,索性就大着胆子,踮起脚,亲了亲师尊的面颊。 见师尊还是没什么抗拒,又亲了亲师尊的嘴唇。 奚华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绝对不会被小白蒙混过去的,绝不! 必须得罚坐,必须! 还一定得光着腿罚坐,这样才足够难堪。 必须得这样! “不许……” 话音未落,奚华的瞳孔就瞬间放大了,因为小白不仅亲他的唇,还…… 舌头。 这是小白的舌头。 很软。 甜甜的。 奚华的心脏跳动得厉害,好像万马奔腾而过,他有些不受控制了,浑然忘记了罚坐的事情,彻底享受其中。 后来,他也确实忘记了罚坐的事。 只是在亲到小白的眼睛时,尝到了点涩涩的眼泪,他吻得特别轻柔,但对待小白烂桃子一样的眼睛来说,稍微被风吹一下都会疼。 吻小白的眼睛,无异于是在给他上刑。听见小白一直倒抽冷气,好似疼得很厉害,但又迟迟不敢躲闪。 奚华又弯下腰,撩来牧白的衣袍,轻轻捏了捏他的脚踝,牧白又不停地倒抽冷气,他就问:“很疼么?” 牧白先是大力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奚华不解地问:“所以,你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废话! 当然疼! 但牧白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攻略奚华的机会,他一向是会得寸进尺的,故作嗫嚅地小声说:“徒儿做错了事,被师尊罚是应该的,不敢言痛。” 然后下一刻,奚华就用了两分力,捏他的脚踝。牧白立马疼得忘乎所以,嗷嗷乱叫,还忙往旁边躲闪,又被奚华抬手扶住了腰。 奚华笑话他:“还以为你的骨头有多硬,原也不过如此。” 牧白嘶嘶倒抽冷气,很不服气地道:“我可是被绑了整整一天,一天!” “那你最好记住这个疼,下回要是再背着师尊,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纠缠不清,就把你吊起来,什么时候手腕被吊断了,什么时候放你下来。” 牧白惊恐地睁大眼睛:“师尊,假的吧?师尊是吓唬小孩儿的吧?” “那你要不要试试看?”奚华起身,很认真地问。 牧白连连摇头:“算了,算了,我这个人好奇心不重的。” 奚华终究还是放过了他,想起自己身上也没带什么药膏,只能先回客栈,再给小白处理伤势了。 回去的路上,风雪更大。 天寒地冻的,眼前一片茫茫大雪,牧白脚踝疼,身后也疼,两只眼睛都哭成了烂桃,又被风雪一吹,根本睁不开眼睛。 虽然有了前面连续三次,都被师尊无情推开的经历,但牧白还是勇于尝试,两手抓着奚华的衣袖,一抬头,满脸的信赖孺慕,很小声地道:“师尊,徒儿实在走不了路了,身上疼得很。” 奚华这次没有再拒绝他,作势要将人抱在怀里,牧白立马压住师尊的手,摇头连声道:“不要抱,要背的,我想趴在师尊背上。” 牧白是故意这么说的,想恃宠而骄试探一下,师尊是否还是从前的师尊,还吃不吃撒娇这一套了。 如果还吃,往后就继续故技重施,如果不吃了,那他可得改变作战策略了。 不过好在,奚华还是之前那个奚华。 约莫是终于气消了——也该消了,做了整整一天,只怕奚华都爽翻了——无论如何,他也该顺气了。 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奚华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牧白弯下了腰,牧白一阵暗喜,忙往他背上一个猛扑,好似小牛犊子一样,狠狠撞了过去。 奚华很稳,动都不动一下,牧白就顺势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他的背上,两手勾住他的脖颈。才一趴好,奚华就单手托住了他的左腿,站起身来。 另一只手上,还抓着一颗很大的竹笋。牧白想吃竹笋是假,不想再挨罚了才是真的。 见师尊一直握着笋子不放,牧白就很小声地问:“师尊,你又没长第三只手,要如何御剑呢?” “要不然,我抱着笋子,师尊背着我,这样会不会轻松一点?”牧白满脸担忧,一副就我最会心疼师尊的乖巧模样。 奚华心说,小白倒是给他出了个好主意,小白抱着笋子,他背着小白,那重量还不是都堆在奚华身上么? 哪里就轻松了? 再说了,这冬天的笋子上,难免在外头被风雪冻过,外壳冻得梆|硬,奚华抓着倒不觉得有什么,但小白的手心嫩,要是割伤了手,那这个笋子不吃也罢。 奚华道:“抱紧了,要是摔了下来,为师可不会管你。”话音刚落,就感觉原本就勾着他脖颈的双臂,立马又紧了许多。 几乎是想把奚华活活扼死的地步。奚华倒是不怕被掐脖子,反正他可以闭气,几个时辰不呼吸都性命无虞。 但他还是忍不住言语戏谑了几句:“怎么,师尊不过是罚了你一顿,你就想活活勒死师尊,是么?” “唔!我才没有!”牧白又赶紧松了松手劲儿,把脸往奚华的颈窝一埋,蛇一样地攀在他的身上,很小声地嘟囔,“明明是师尊让我抱紧的,我抱紧了,师尊还要冤枉我……切。” 他最后一个尾音拉得很长,短短一个字就抑扬顿挫的,还有点孩子气的娇俏。 奚华听了只觉得很好笑,但还是故作冷漠:“你再切一声?” 牧白顿时就把嘴闭上了。 回去是直接御剑的,虽然风雪载途,但可能是有师尊的灵力保护,他竟不觉得冷。 趴在师尊的背上,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牧白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客栈的床上,屋里点着灯,他起初有些不适应,还微微眯了眯眼。 迷迷糊糊地刚要起身,就顿觉左胳膊一阵麻木,跟枯树枝似的,根本动弹不得。 他神情一骇,立马又大力抽了一下。 很快,他就听见床边传来了江玉书惊喜的声音:“牧白!你总算醒了!太好了!你再不醒过来,我都要急死了!” 牧白心说,幸好他醒得早,再不醒来,这条左胳膊非得被江玉书压残废了不可。 “你总算醒过来了,可吓死我了,师叔独自出去寻你了,寻到天黑才回来,我离老远一看,师叔后面背个人,你就跟死了一样,趴在师叔背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得跟纸一样,我怎么喊你,你都不醒,可吓人了!” 江玉书一边喋喋不休地说话,一边搀扶着牧白坐起身来,还顺手扯过床里面的枕头,垫在牧白的背后。 牧白坐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疼了,不仅不疼了,连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新的。 他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突然红了。 “该不会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吧?” 那岂不是被江玉书知道,他被师尊打了屁股的事了?! “不是我,是师叔给你换的。师叔将你背上了楼,不准我们进来,他一个人忙前忙后,一时要热水,一时又要伤药,还嫌弃我们的弟子服,你穿了不合身,特意让我出去跑腿,按照你的尺寸,买了套成衣。” 话到此处,江玉书还纳闷了一下:“师叔对你的身量尺寸,倒是挺熟悉,张口就来啊。” 牧白心里暗松口气,听见此话,又暗道,奚华何止是熟悉他的身量尺寸,连他的内部结构都摸索得一清二楚呢。 “可怜见的,外头天寒地冻还下着雪,天色都擦黑了,我还出去给你买衣服,花了十两银子呢,十两!” 牧白一脸麻木:“江师兄,为我花十两银子,你就心疼成这样?好歹我俩也是过命的交情!” “过命?过谁的命了?当时在女娲庙子里,我差点被掐死,你倒是毫发无损的。” 江玉书不知道从哪里摸到了一颗剥了皮的鸡蛋,一边吃,一边忿忿不平:“要我说啊,都是那个燕郎亭惹的事,好端端的,非挟持你作甚?还害你受了伤,这回魔界算是跟师叔结下梁子了,啧啧,魔界这回惨了,师叔护短,谁不知道啊。不剥|了燕郎亭的皮,挂在山门口风干,都算轻的了。” “来来,你跟我说说,师叔是不是把燕郎亭按在地上,狠狠捶楚了一番?” 牧白点头,望着江玉书手里吃剩的鸡蛋,口水都开始往外流了:“是的,师尊很厉害,把燕郎亭打得都口吐鲜血,要不是燕郎亭的兄尊在场,只怕他小命难保……那个,你鸡蛋哪里来的?”
249 首页 上一页 84 85 86 87 88 8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