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一个哆嗦,差点吐出来…… 林素秋忙呵斥左右弟子退后。 就见被奚华一剑穿过头颅的艳鬼,发出了极其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垂死挣扎,大量的黑血,从被打碎的头颅里汩汩涌了出来,顺着雪白的身躯,淌过陈旧破烂的石壁,落在了地上。 好像是漆黑的缎子,一下铺满了地面,掩住了长年累月无人问津的斑驳石板,以及枯黄的杂草。 奚华眉头微蹙,十分嫌恶一般松开了手。长剑嗡的一声,自艳鬼的头颅里倒飞出来,在半空中游了一圈,所过之处荡平森寒鬼气,划破夜色。 最后又落回了奚华的手中,剑身雪亮璀璨,其上不断吞|吐着灵力。 江玉书终于把积聚在胸腔里的淤血,尽数咳了出来,咳了好大一滩黑血。 咳出来之后,他人舒服了,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两个弟子一左一右要将他搀扶起来,他摆了摆手,说自己没事,然后便自行站了起来,深呼口气,拱手道:“多谢师叔方才出手相救,要不然弟子此刻,只怕已经……” 他倒也不埋怨师叔厚此薄彼,只保护牧白安然无恙,却任由他被一个诡异的艳鬼,掐得三魂七魄几乎齐齐升天。 反而还暗自庆幸,幸好刚刚被艳鬼掐着脖子提溜起来的人是他。 要换作了牧白,只怕会活活要了他半条命。 奚华轻“嗯”了一声,象征性地询问了句:“可有大碍?” 江玉书摇了摇头:“无碍,一点小伤,不要紧的,多谢师叔关切。” 他一边说,一边目光左右逡巡,下意识找寻牧白的方位。 却看见牧白被一群魔人包围在最中间,像只柔弱可怜,还很无助的兔子,搭拉着脑袋,好不可怜的。 当即江玉书一声厉呵:“你们想对牧白做什么?!快放开他!” 他嗓门大,一嗓子吼出来之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奚华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因为,以他的角度——他看见了燕郎亭的左手,背过了身后!虽然看不清楚,燕郎亭的左手压过背后,到底在做什么。 但直觉告诉奚华,两个人的手应该是握在一起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丝毫不知何为避嫌! 不,也许还会有更过分的举动! 奚华没有看见,但不代表着,他就没有想象力了! 大胆! 手里的剑突然剧烈颤动,嗡嗡作响,整个剑身灵力流窜,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吻上燕郎亭的喉咙,割开他的喉管,任由滚|烫黏稠的鲜血,浸满了剑身。 或者,奚华真应该像方才对待那个艳鬼一样,毫不留情的一剑,狠狠扎进燕郎亭的头颅。 将他的头骨尽数碾碎,白花花,嫩|豆腐一样的脑子,会在他的剑下,血肉模糊,红白相间……场面一定相当淫|艳好看吧? 牧白被突如其来的寒冷,激得浑身剧烈哆嗦,这才突然意识到,他被燕郎亭及一群魔人护在中间,是有多么的不合时宜! 也突然意识到,燕郎亭的狗爪子,还隔着衣衫,攥住了他的小臂! 他几乎是瞬间就反抗了,一把搡开了燕郎亭的手,抬眸急急望向师尊,却对上了一双深邃霜寒的眼眸……牧白当即又哆嗦了一下,冷汗都冒出来了,奚华的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同平常似乎差不了多少。 但他的唇角居然微微向上牵着,露出一副似笑非笑,或者说是皮笑,肉却不笑的神情! 好像在说“又被师尊抓到了呢”,“小白,你为何总是学不乖”。 总而言之,牧白被当场狠狠创了一下,三魂七魄几乎齐齐溃散,油然而生一种,被师尊捉|奸在床的错觉。 他急急撇开燕郎亭的手,分明是想撇清二人之间的关系。 殊不知,在其他人眼中,却也成为了他和燕郎亭众目睽睽之下,还勾勾搭搭,纠缠不清的铁证! 江玉书都懵了:“牧白,你跟燕郎亭推推搡搡地做什么呢?” 林素秋也拧了拧眉,觉得二人的关系实在不同寻常,他又瞥了眼师尊,顿时心颤。 到底是自幼在奚华座下养大的,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师尊平静如水的外表之下,藏着怎样惊涛骇浪一般的怒火。 而这怒火足够在场所有人,反复去世很多次! 他也突然意识到,师尊对牧白绝不仅仅是师徒之情,可能还夹杂着更深层一些的……掌控欲。 “牧白!回来!”林素秋忙呵了一声,下意识上前一步,对他伸出了手,“快啊!来大师兄这里!” 再慢一点的话,师尊的怒火,可能要当场爆发了! 牧白被这一声吼的,总算是清醒过来了,三魂七魄立马归位! 一把狠狠推开挡路的燕郎亭,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挤出了眼泪,作势冲着奚华一个大鹏展翅,直接飞扑到奚华怀里。 还特意清了清嗓子,准备带着哭腔地喊一声:“师尊,我好害怕!” 但他的脚底才刚离地,双臂也才伸展开来,一声“师尊”,都没喊出口呢,就被燕郎亭自背后,一把攥住了右手腕。 然后,牧白整个人就被一把拽回了地面,燕郎亭半揽着牧白的肩,压着牧白,让他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怀,抬扇挡在二人面前,冷冷道:“好你个奚华!竟然敢杀我父尊的小妾!此女腹中,还怀了我父尊的骨肉!”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纷纷面露惊色,似乎都没想到,女娲庙里恃美行凶的,居然会是魔尊的妾,腹中还有个孩子! 奚华面色泠然森寒,攥着剑的手骨,咯噔咯噔作响,眼睛死死盯着揽着牧白肩头的,那只手,似乎要燎出两个血淋淋的大窟窿来。 他已经极力克制,控制,甚至是压制自己胸腔里,几乎汹涌的怒火了! 暗暗告诫自己,他现在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活在黑暗里,见不得光,还被世人瞧不起的野|种了。 他现在是玉霄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执法长老! 是玉霄宗的奚华真君,苍玄风! 也是修真界一代宗师,受世人仰慕钦佩! 他合该是仙风道骨! 不染纤尘! 悲悯良善! 正气浩然! 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 出门在外,奚华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也是玉霄宗,仙府联盟,甚至是整个修真界! 他不能当众和代表着魔界的燕郎亭正面发生冲突,有损仙门形象,以及两界的和平! 最起码,不能正面交锋! 而且……而且,就为了一个牧白,区区一个微不足道的牧白,根本就不值得奚华大动肝火。 奚华苦心经营多年的仙师形象,绝不允许轻易出现裂痕,绝不允许! 可是…… 他好气啊!!! 只觉得怒火在胸腔里烈烈焚烧,几乎将他的神魂焚烧殆尽! 他不爱牧白,一点点都不爱! 根本不爱! 不爱!!! 他只是想玩弄玩弄牧白年轻的,朝气蓬勃的,青春且干净的身体! 仅仅是玩弄! 不带一丝真情的玩弄! 他对牧白只是一时兴起,一时冲动,一时的心血来潮! 别无他想! 这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很快就会过去的! 牧白很快就会被他当成垃圾一样,抛之脑后! 见不得其他人碰牧白,也仅仅是……仅仅是……奚华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足够说服自己的答案来—— 仅仅是出于,男人的尊严! 是他,奚华真君苍玄风的尊严! 但凡是他的东西,哪怕他玩腻了,玩|烂了,碰都不想碰一下,都绝不允许其他人触碰! 他的东西,只有他可以碰! 别人碰,就得死! 对,就是这样! 他没有走上母亲的老路,情爱这种东西,自他出生起,就被他亲手舍弃了。 他不需要,也不在意,甚至觉得很厌恶。 奚华忽然就笑了,他只不过是在捍卫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罢了,同牧白有什么关系? 提剑指向了燕郎亭,笑得明媚,声音淡漠中,还带着几分诡异的平和温柔。 “本座告诉你,今日,你父尊的逃妾,和她未出世的孩子,是本座所杀,而你,也将成为本座剑下亡魂!” 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从潜意识里认为,错不在小白。 小白是无辜的! 要怪就只能怪燕郎亭胆大包天,居然敢动他的人! 燕郎亭瞳孔瞬间剧颤,奚华不加掩饰的暴|虐,实际上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牧白也同样发现了这个问题,师尊现在连伪装,都懒得装了,分明就是动了大怒。那自己要是还不跑,只怕……只怕会被活活弄死。 但他还不想死。 高考固然很重要,可没命了,又要怎么回家? 不过短短一瞬,燕郎亭就挟持着牧白,执扇往后飞速滑行。 还发出短促且惊慌的厉呵:“快!拦住奚华!!!拦住他!” 而后,一记传送符狠狠砸在地上,顿时飞沙走石,浓烟四起,燕郎亭带着牧白果断逃跑! 他必须赶紧逃回魔界! 不,还没逃回魔界,就会被奚华逮住! 到时候,他死不要紧!但牧白不可以死! 燕郎亭一边利用传送符逃生,一边赶紧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面前立马浮现出一轮血红的符咒,很快就伴随着传送符,一起消散在了空气中。 与其同时,正在魔界处理公务的燕危楼,眉头蓦然一蹙,一根上好的毛笔,瞬间在他手里断成三截。 抬起右掌一看,掌心处凭空浮现出了血咒。 他的神情一瞬间就被撕裂了。 是郎亭。 他和郎亭是同父同母的血肉至亲,只有郎亭可以向他发出血咒。 自燕危楼有记忆以来,郎亭向他发出血咒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次是,郎亭小时候贪玩,失足跌落魔窟,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险些被里面的化骨水,融成一滩血水。 一次是,母亲死的那日。 还有就是这次! 如果燕郎亭不是遇见了前所未有的险境,是绝对不会向他发出血咒求助的。 燕危楼起身,几个瞬移就消失在了魔殿。 救弟弟。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下弟弟。 女娲庙内,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惨叫,而后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原本从艳鬼身上淌出的黑血,竟不知何时活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漆黑色尸虫,很快就在人群中爆发了。 只要一接触到人的皮肤,就立马撕咬开皮肉,直接钻入人|体。不消片刻,就有好几个弟子不慎重招,面色瞬间铁青,面容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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