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道:“我……我不紧张!” “不紧张,那你流这么多汗?” 大魔头狐疑地望向他,下意识要伸袖为他擦汗,却被牧白直接躲闪过去了。 “我没事,就是殿里有点闷热而已!” 大魔头又定定地审视了他片刻,终究什么也没说,又逐一尝试了其余的菜,发现牧白发挥得非常稳定,就没有一道菜是不难吃的。 纵然难吃到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很赏脸地尝了几口。 而后,大魔头叹了口气道:“你还不如在菜里下点毒。” 牧白无比心虚,绞着十根手指,低声道:“那我也吃几口?陪你受受苦?” 说着就要拿起筷子,却被大魔头按住了手背,大魔头摇头道:“罢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太贪心,总想奢求更多。” 这一按之下,牧白就跟触电似的,浑身再次狠狠一哆嗦。 尤其是与大魔头近距离接触,那大白萝卜就跟安装了什么电动小马达一样,以螺旋状,疯狂旋转,直逼死穴。 牧白的后背,一瞬间就湿透了,热汗像小溪一样,爬满了脸。 为了不让大魔头起疑,牧白还故作姿态,抬手扇了扇风,嘟囔道:“这殿里好生闷热啊。” “热么?”大魔头蹙眉道,“我倒是不觉得热。” 他见牧白的脸,红得不同寻常,正要逼近一探究竟,外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护卫冲进来,单膝跪地,恭声道:“尊者,护法大人此刻正跪在殿外求见!” 牧白一惊,心说李檀好端端的,来这一出做什么? “不见。”大魔头漫不经心地道,“让他滚。” 护卫道:“护法大人说,若是尊者执意不肯见,那他就……就跪到尊者肯见为止!” 大魔头冷笑道:“他若想跪,就由他跪,退下罢。” 等护卫离开后,牧白才问:“该不会还是因为此前的事情罢?” 大魔头抬眸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因为,李檀和你妹妹模样相似,所以,才对他有所不同?” 牧白点了点头:“有这方面的原因。” “可我与那个人,明明生得一模一样,甚至拥有共同的过去,我就是他的未来,也不曾见你对我,有所不同。” 牧白张了张嘴,没想到大魔头给他来这一出,沉思片刻,才神情认真地道:“其实,在我心里,你是你,他是他,我早就把你们当成两个不同的人了。” 大魔头冷笑。 牧白又道:“所以,我对你的好,并不是看在他的情面上。” 大魔头笑容渐失,猛然抬眸望了过去。 就见牧白满脸真诚地冲他笑了笑,明媚灿烂的样子,宛如一束光芒,一瞬就破开了遮天蔽日般的阴霾,大魔头甚至有一息间觉得,自己受过的所有苦痛,都在牧白的笑容下,渐渐消弭。 他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难,只为了此刻同牧白相视一笑。 大魔头心头悸动,神情也满是动容,凝视着少年鲜红的唇瓣,无法自控般,想要亲吻上去。 却又担心此举,会冒犯惊吓到他,终究还是强迫自己停下了。 “对了,大魔头,有一件事,困扰了我很久了。”牧白眨了眨眼睛,他问,“据我了解,大燕才是伤害李檀最深的那个人,魔骨是大燕剜的,血是大燕放的,表哥也是大燕假扮的,就连那个挨千刀的真表哥,也是大燕杀的,可为什么,李檀看起来更恨小燕?” “我修的是无情道,本就不知世间情爱之事。你问我,不如去问李檀。” “……”牧白嘴角一阵抽搐,“那你不知世间情爱之事,怎么还知道你喜欢我?” 大魔头:“我不喜欢你。” 牧白:……? “但我也不讨厌你。”大魔头坦然道,“不讨厌,或许,就是喜欢。” “那你讨厌玄龙吗?讨厌其他人吗?除我之外,你不可能讨厌其他一切生灵吧?” 大魔头:“除你之外,我就是讨厌其他一切生灵,包括——”他定定地看着牧白,一字一顿说,“包括,另一个时空的我。” 牧白瞬间就哑口无言了,本以为这个问题,终究得不到解释,哪知大魔头突然说了句:“或许,是因为那件事。” “哪件事?” 大魔头卖了个关子,笑问:“寻常跟随你的小东西,没有告诉你么?” 牧白道:“每次一提到李檀,他就疯狂叹气,他一叹气,我就不忍再问了。” “原来如此——”大魔头恍然大悟,而后指了指自己的面颊,颇为得意地说,“那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牧白:“……” 他立马起身,调头就走,还挥手摆了摆。 “打扰了,我不该多嘴,告辞!”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大魔头从后抓住衣领,一下就把他提溜回来,还强行压坐在了软垫上。 屁股才一沾软垫,牧白就浑身一哆嗦,感觉三魂七魄,都要被|操得魂飞魄散了。 但仅剩的一丝理智,强迫他保持冷静,还故作恼怒地躲开大魔头的禁锢,双臂环胸,把头脸撇过去。 “生气了?”大魔头笑道,“你这小孩儿怎么如此小心眼儿?逗一逗你,就要生气的?” 牧白本想反驳说,自己不是小孩儿,可转念一想,大魔头比他爸年纪都大,他在大魔头眼里,可不就是个小孩儿么? “好了,别气了,我与你说便是了。”大魔头收敛了笑容,片刻后,才缓缓道,“你应该知道,檀奴以前修的是合欢术。” 牧白:“我知道,但他是因为失去了魔骨,又想修炼术法,保护自己,才不得已修了合欢术。” “倒也并非如此,失去了魔骨,又不是失去了金丹,纵然失去了金丹,也可以修鬼术,入邪道。” 牧白:“那你的意思是,就是李檀自甘|堕|落?可这到底是为什么?他用此法,除了作践自己之外,又有什么好处?” 话到此处,他突然一愣,随即,惊讶地问:“该……该不会是想让大燕心疼他罢?” “又或许,只是想试探燕危楼。”大魔头接话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若当真想探究个水落石出,不如亲口去问问檀奴。” 牧白:“你还是说说那件事吧,小燕分明对这些事,毫不知情,但李檀为何对他如此恨之入骨?” “便是毫不知情,有时候才更伤人。”大魔头缓缓道,“多年前,燕郎亭误以为檀奴勾引他兄长,便趁燕危楼出界时,命人将檀奴抓走,直接丢进了魔营之中,充当了军妓。”
第170章 情本身就是无解的命题 “军……军妓?!”牧白瞪大眼睛, 猛然拍桌而起道,“岂有此理!燕郎亭好生糊涂!” “他不糊涂,他当时清醒得很, 还知道要趁他兄长外出, 才秘密筹谋。”顿了一下,大魔头紧紧蹙眉, 望着牧白拍得通红的右手掌,沉声道:“说话便说话, 动什么手?事已至此,又何必着急上火?” 牧白甩了甩手, 又坐了回去,咽了咽, 才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李檀他……他……” “受辱了。” “……” “那魔营里,约莫三千余魔兵, 各个身强体健,凶狠残暴,纵然不是人人得手, 但也有大半得手了。待燕危楼赶到时, 檀奴已经被折磨得没有人样了。” “……” 牧白的心脏突突直跳,突然就理解了, 怪不得李檀对小燕恨之入骨,还要这么折磨小燕。 无论换作是谁, 只怕都会满心恨意。 小燕果然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他真是自作自受啊。 “檀奴确实有些时候会自甘|堕|落, 在外放纵, 寻欢作乐, 也甘愿被人践踏,但那次,绝非他本意。”大魔头又道。 牧白明白,这就相当于夜店的鸭子,本质上就是出来卖的,但即便是出来卖的鸭,也是有人权的,有资格拒绝自己不愿意接待的客人。 若是受到了强迫,依旧受律法的保护。 绝不能因为是出来卖的鸭,就可以不把对方当人看待。 “檀奴那次,险死,他修的是合欢术,虽被强迫,但也因此得以绝境逢生,功法护住了他的心脉,让他得以更加屈辱卑贱地活着。” 大魔头似乎也因李檀的悲惨遭遇,生出了几分怜悯。 又或许,是在李檀身上,发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一样饱受折磨,痛苦不堪,一样被亲人所抛弃,受尽了世间的酷刑。 还不得不苟且偷生,以一种更屈辱,更卑贱的方式活着。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时大魔头尚且年幼,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再过几年就不好说了,可李檀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也可以说,李檀就是大魔头的另一个缩影。 沉默了片刻,牧白道:“我想知道,大燕当时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做的。” “那时,檀奴已经昏迷不醒,只剩一口气了,燕危楼将其带回去疗伤,后责问燕郎亭时,燕郎亭只说,那都是檀奴自甘|堕|落,怨不得人。” 牧白惊道:“小燕居然还敢撒谎?!再自甘|堕|落的人,也不至于把小命都玩进去罢,大燕也能相信这番说辞?” “自是不信的。”大魔头又道,“但信与不信,又有何区别?燕郎亭终究是燕危楼放在心尖上偏宠的弟弟。” “可李檀也是他弟弟啊!他怎么能忍心,看着一个弟弟那么折磨另一个弟弟?” 牧白再度要拍桌而起,可这一回大魔头早有准备,提前把自己的手掌伸了过去。 竟一掌就打在了大魔头的掌心处,啪的一声,清脆至极。两人的手心,都瞬间染上了绯红。 牧白有些不知所措,捂着手心,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没想伤你!好端端的,你怎么把手伸过来了?” “因为——”大魔头目光痴迷,曲起手指,缓缓摩挲着发红发热的掌心,哑声道:“我不想再便宜了桌子。” 牧白:……? “檀奴一直在想尽办法,逼燕危楼露出马脚,承认自己就是曾经对他好的表哥,也一直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证明,所谓的情。经此一事,他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释,但他心心念念,所谓的情,不过就是燕危楼对他的一点点施舍而已。” 大魔头望向他,又道:“你现在理解了么?” 牧白摇了摇头。 他就是不理解了,纵然不爱,也别这么伤害啊。要是换作他生活的世界,李檀连小三生的私生子都不算! 分明就是被害人生下的可怜小孩儿! 如果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李檀肯定也不愿意拥有这样的人生啊! 太过分了,小燕实在太过分了! 可转念一想,站在小燕的角度上来说,他又有什么错呢? 首先,他不知道魔骨的事,也不知道李檀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终日看着自甘|堕|落,卑贱至极的李檀,那么不知廉耻,千方百计接近自己的哥哥,还百般勾引,自然心生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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