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华芷昕有些失神地喃喃,“我哥在镖局门前捡到周陌上的时间,恰恰就是景和三年正月初一……” “……你说什么?!”半躺在竹椅上的叶霑含倏地坐直了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场人物: 学生:yzh共1人,总计15人 老师:0人 第9章 “既然是被从牢里救出,那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我拍了拍华芷昕的肩膀,“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叶霑含怔怔地坐着,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你们的那位周镖师……年岁几何?” “他被遗弃在门口时还在襁褓之中,我兄长便把拾到他的那日作为他的生辰,”华芷昕沉思着答道,“现在算起来……过几日应满十六,正值舞象的年纪。” “……”叶霑含嘴唇抿着,看向天空。 “为何有此一问?不是说只是无稽之谈吗?” ——嗬,之所以认为是无稽之谈,正是因为这些话是她那个不靠谱的师父说出来的啊…… “小含啊,最近几日可要留心,”常年销匿踪迹、一年半载才得见一回的男子突然出现,一见面就冷不防冒出一句不知所云的话,“那群人似乎是寻到你们那位小师弟的下落了——” “呃……师父,您说谁?”叶霑含不明所以。 男子一甩长发,毫不客气地坐到竹椅上,仰面看她:“就是前任门主那个不知所踪的孩子,近几年六扇门的好些势力都在寻他,你也多留意些,看到十六七岁稍稍顺眼点儿的少年的就绑来问问他们的母亲是否安好。” “师父,您这找法也太直接了……”叶霑含一时无话可说,转身回屋,“我去给您倒些茶来……” “……”身后无人应答。 叶霑含匆匆转过头去,院里一片空空落落,早就没了人的踪迹。 “你们可知,劫走周陌上的人数几何?又是往哪个方向去了?”叶霑含骤然起身,神色难辨地冲我们问道。 “我们到时,人已经被劫走了,”阳晓鱼摇摇头,“没有谁确切的见过其人。” “这就难办了……”叶霑含单手托着下巴,“临近岁旦,前面来赴京的六扇门子弟不计其数,江湖高手更是浩如烟海,没有任何联系,这样去找好比大海捞针……” 院内一时满座寂然。 “……既是毫无头绪,那倒不如回归问题本源,”我静了片刻,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开口打破沉默,“周陌上被劫走的原因不明,但是他因何被关在牢里却是我们来此的初衷——” “你的意思是……先弄清我哥被捕的真相?”华芷昕抱臂锁眉,轻轻出声。 “真相若水落石出,劫走周陌上之人必定会有所察觉,衙门不会为一个失踪的镖师去触六扇门的霉头,但倘若周陌上有一定自由空间,必定会全力弄出些响动,届时便是有迹可循……”阳晓鱼沉吟半晌,冷着声音接话,再看向我,“你打算怎么做?” “我们怀疑上京季氏,怎奈这季家有女在宫中风头渐盛,我等实力悬殊,一直没有证据,”我露出了谈生意时特有的猾贾笑容,盯着叶霑含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叶女侠在江湖中既以轻功著称,来往之间极为迅捷从未有人发现,那不知——带一个人会怎么样?” 叶霑含看着我们,神色有一丝兴味:“尔等所欲何为?” “除夕当晚,夜闯皇宫。” 温婧在无名茶铺门前站着,时间久了,有些心焦。 “有劳温姑娘在此停候,不如进门喝碗茶水?”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温婧心中一惊,一掌劈过去,却又见来人面容后生生停在空中。 “三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走路跟猫似的,”温婧顺了顺气,睨了我一眼,“多谢好意,茶水不必了,我替小姐传个话,说完便回去复命。” “小姐听了你们的故事,同意相见。” 温婧的背影走远了,可我却不急着出发,先行进了无名茶铺。那二人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皇宫大内,岂是想闯就能闯的?”阳晓鱼看着我悠哉哉地倒茶,有些不解,“华芷昕身手平平,你又压根儿不会武,就算有叶霑含顶着,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我微微抬了抬眸,看着这个颇有些急眼的冷面剑客,笑了笑:“一向沉默是金的阳女侠最近说的话可比以前多了不少。” “你还有心思想这个?”阳晓鱼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茶壶。 “……”我一时怔住,反应过来后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却苦笑起来,“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我与叶霑含商谈时,说的是让她带一个人潜入宫中。” “我们三人中,只你一人武学造诣颇高,若是硬闯,只能由你。” 我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华芷昕:“至于我和芷昕,要想进去,只得另寻他法。” “大顺每年都有除夕宫宴……”华芷昕喃喃,“所以韶安郡主也是你早就算好了的?” “你多虑了。”我很诚实地摇头,“让温婧给那位崇尚江湖的苏小姐讲讲镖局的故事,初衷只是为了见上一面,套点有用的信息。” “事已至此,随机应变吧。”阳晓鱼抱着剑,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苏府内,香炉搁在案几上,烟雾袅袅。两个同为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坐在一处对弈。 “往烟,怎么心不在焉的?”梁许安轻轻落下一子,抬眸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哪、哪有什么事……”苏往烟正出神,冷不防被问起,有些结巴。 “梁小姐,别提啦,”温婧侍立在一旁,闻言嗔道,“小姐这是等着见人呢!” “哦——”梁许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缓缓起身,“想不到韶安郡主这般妙人竟也心有所属,也不知是哪家公子有这般的福气,小女也便不再多留了……” “许安——回来!别听这丫头胡扯,”苏往烟将其一把拽回座上,神色警惕地望望四周,见无人旁听,才低声说道,“我要去见几个人,干一件轰轰烈烈的江湖大事!” “郡主还是放不下自己的武侠梦……”梁许安无奈地摇摇头,刚欲低头瞧瞧棋局,却又听屋外有人来禀: “小姐,有三个布衣女子在府外,说是要见您。” “请她们进来。”苏往烟眼眸一亮。 “别看这外表低调,内里却处处透着奢华,”我观了一圈苏府上下,如数家珍地报出几个奇物的名字,不禁感慨,“不愧是二品大员的手笔。” “当年苏尚书令与长公主情投意合,迎娶是也是十里红妆、满城风光,再加上太后对长公主的宠爱,苏驸马也就保留了二品尚书令的位置,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华芷昕边走边咋舌,“可能是长公主住在这的缘故,这府苑也的确够大的。” “少说话,别生事。”阳晓鱼指了指前面带路的侍婢,冷着脸睨了我们一眼。 就这样七拐八弯地行了一阵子,我们终于被带到了苏往烟的住处。 “民女见过郡主。” 我缓缓施了一礼,抬头却见苏往烟身侧还坐一人,二人对坐,中间摆着个棋盘,却也不见那姑娘落子,反倒眼神空洞地盯着一个方向。 我回头望去,那里除了站着的阳晓鱼之外,别无旁人。 梁许安确实从三人进门那一刻起便注意到了这个卓尔不凡的黑衣女子。 剑不离身,应是习武之人。 她由下次上观察了片刻,但自打看到那张脸之后便移不动视线,心中也莫名地一紧。沉睡的记忆片段被零星地唤醒,不觉头脑有些发胀。 马蹄矫健,骆铃声声。 通往西域的商路上,一队马车缓缓驶过。 烈日黄沙,车里的小姑娘却总耐不住寂寞,不听劝地拉开帘子,用手挡住毒辣的太阳光,睁着眼睛向外一瞧—— 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几片黄叶落在黑衣少年的肩头,那眉目清秀的小公子独自一人坐在树下,背着一把能与他身形相当的玄铁剑,仰面合眸,神色落寞。 那一幕,成了她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风景。 想着想着,不觉眼眶微红。 “……诶诶,我说,”趁着华芷昕在向苏往烟阐明事情经过的时机,我八卦之心顿起,微微朝阳晓鱼那边侧了侧,冲她耳语,“你今天也没扮男装啊,怎么这位梁小姐看你的眼神如此奇怪,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或是独守空闺的怨妇?” “我不认识她。”阳晓鱼沉声。 “对对对,我们的阳大侠一向是克己复礼,又是初来上京,怎么会与官家小姐有牵扯呢,”我回过身去,嘴里小声嘟囔了两句,“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心的花花公子,狠心让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哭成这样……”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华芷昕那边的谈话也接近尾声,她低垂着头,“郡主明鉴,我兄长蒙受冤屈,真正的始作俑者却还逍遥法外,倘若上京再这样任人翻云覆雨下去,恐成大祸。” “你们希望我做什么呢?”侠肝义胆的韶安郡主倒是十分配合地问了一句。 “除夕宫宴的那晚,季家的德妃娘娘不出意外也会出席,”嗅到一丝要谈生意的气氛,我也正经起来,福了福身,“我等草民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只求进宫远远一见,想确认那位娘娘是否有如此心思。” “……几位是想扮做我的婢女,在除夕宫宴那晚入宫?”苏往烟陷入沉思。 “郡主身份尊贵,身边婢女在宫中也是时常出入,贸然一换,容易打草惊蛇,”我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标准微笑,“惟愿郡主远远打个掩护,我们欲扮作的……是您身边这位礼部侍郎二小姐的婢女。” “……我?!”梁许安缓过神来,语调中带着难以置信,反问道,“怀疑宫中妃嫔、声讨朝中大员,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极刑之罪——你就这么自信我会帮你们而不是落井下石?” “首先,此事并非信口胡诌,牵扯着不知多少人的性命,若一味放纵下去,对于朝廷并不是什么好事;反之,若事成,则会除奸去佞、肃清朝野、河澄海晏,有何不可?”我紧紧盯着这位梁小姐的眼睛,“这其次嘛,则在于您父亲——礼部侍郎梁大人。” “梁大人在朝中一向是两袖清风,却因他顶头上司季大人在朝中只手遮天,便是有忠良谏言也无从开口,甚至一直被朝上同僚打压,有苦难言。今日其女若是肯帮个小忙,却解了父亲的日夜之忧,何乐而不为?” “……”梁许安看了我半晌,才缓缓开口,“你不像一个普通的民间茶铺掌柜。” “梁小姐过奖。”我微微笑了笑,“不过是恰好听到寄宿在小店中一个落第秀才的老生常谈罢了。” “你们两个我可以带去,但她不行。”梁许安沉吟许久,浅浅指了指阳晓鱼,又冲我和华芷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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