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捧着枇杷捧了一路,偶尔不慎掉落一颗,妇人就把它捡起来吃了。许来不小心掉了好几颗时,妇人就把它们捡回来,把坏了的挑出来丢掉(刚才妇人从树上摘下一串时并没有挑选,一串里偶尔也有几颗坏果),然后把剩余的全放回到许来手中。 她也不是过来浇水什么的,就是看一看,发现大家都长得好好的,拔了些野草就带着许来回了自己家,请许来喝茶。 许来捧了一手枇杷终于有机会放下,他无以为报,洗干净手,只能用音乐回馈她的热情。 耕作的妇人穿的是拖鞋,而许来穿的只是他来时的运动鞋,从田里走了一圈之后,许来的鞋底沾满了厚厚一层泥,走起路来脚上足足重了一倍。 在后来走路过程中,许来也没能把泥蹭干净。 许来还无意中找着了昨天看到的那条悬崖路,原来在村子这头的那段路是宽的,走着走着,那段才窄了,许来背着吉他,没有往前走。 到中午的时候,许来回了桑吉家。 那时,颜景时和桑吉都已经在家里了。 桑吉看见他之后就热情地向他挥手打招呼,灶台上升起炊烟,日光明盛。 许来有点不好意思走进去,因为鞋子太脏了,桑吉也不管,只是拉着他进来。 颜景时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眼,露出点笑意:“这是去哪了?” 身上背着吉他,手上拿着枇杷,白色的球鞋变黄色,仍是一鞋子泥。 “到外边逛了逛。”许来把枇杷递给颜景时和桑吉,“吃点吧。” “不用了,我怕酸。”颜景时笑着摇头。 许来也怕酸啊,刚一路他没吃就是搪塞说没手,就是想着离别后丢来着,不过一路走一路也没舍得丢,带到回来了。 “不酸的。”许来对颜景时说。 颜景时还是摇头。 许来看着颜景时的样子,他是没法从颜景时的脸色判断出他昨晚喝过酒,不明白那工作人员是怎么一看能看得出来别人喝过酒的。 难道眼神真的可以说明一切吗? 许来认真地看着颜景时的眼睛,只看出来幽幽的蓝,没看出来其它什么东西。 桑吉也没吃,他说(翻译这次给翻译了):“我家屋后有一棵枇杷树,想吃你直接摘啊。” 许来想说,他就是怕酸所以都没摘啊。 桑吉做饭去了,达瓦和两个小孩儿到朋友家吃饭不回来了,老人家回了屋子里休息。 许来又坐到了院子里,颜景时趁这个机会和许来录了游戏环节。 不长,最后许来得了些特产。 两人重新坐在院子里休息,灶台上的炊烟还在升,时光变得很悠长。 枇杷还放在石桌上,许来看着它,伸手拿了一颗,细细剥皮来吃。 村子里的枇杷树都挺茂盛的,许来有见过三四米高的枇杷树,满树的橙色。 这些枇杷个头都不大,皮很薄,没两下就剥了大半。 许来也不把皮剥尽,剩一点、差不多的时候都把果肉塞到嘴里。 果核占了内里大半位置,枇杷吃起来倒是没有许来想象中的酸。 “这就吃了?”颜景时看着他。 “是啊。”许来也有些疑惑地看回去,仿佛颜景时问的是个奇怪的问题,“酸酸甜甜的,还行。” “不酸吗?”颜景时也是看着枇杷太小、又有些是烂的,所以没想吃。 许来摇摇头,这次他没骗颜景时,是真的觉得不酸。 吃了一颗,又打算吃另一颗,但是一串里其实皮肉完整的也没几颗,许来挑了另一颗皮相完整些的、个头也稍大的又再次剥皮。 他打算吃完这颗就不吃了。 颜景时看着许来,想了一阵,说:“我也吃一颗吧?” “吃呗。”许来大方道。 颜景时挑了一个,烂了一点但是个头相对大一点的,也剥起皮,尝了一口,瞬间压了眉:“好酸。” “酸吗?”许来挺诧异。 “酸。”颜景时还是把果肉吃完了。 许来看着桌面上剩下的那些枇杷——大的都没多少了,要不就是烂了一点的。 不过看起来颜景时也不介意破了皮的果子,只要没变质就行,许来挑出一颗相对好些的给颜景时。 “你尝尝这个?”许来给颜景时递了一颗之后,又给自己拿了两颗。 颜景时接过去,再次剥皮、吃枇杷。 “怎么样?”许来已经又把一颗吃完了,他这颗也还是还可以,算不得太甜,但是也算不得酸,味道挺淡的。 “没刚才那颗那么酸。”颜景时把手上的果皮和果核丢进垃圾桶,“但是还是觉得有点酸。” “我觉得还好,可能是每个人口味不一样。”许来准备吃第二颗,他感觉现在他手上这颗品相看起来还不错,“要不要再试试这个?” “不用了。”颜景时笑了笑,感觉已经够了,“我可能对酸比较敏感。” 许来抬了一下眉,也不说什么,准备把这颗枇杷吃完就不吃了。 过了一会儿,许来咬下第一口,若有所思地说:“幸好你没吃。” 这颗是许来吃到的最酸的一颗。 第31章 吃完午饭,又午休过,桑吉带着许来上山。 这回出门,颜景时和其他工作人员也跟上了。 翻译告诉他们:“这座山我们小时候经常来爬,那座山有一段路挺陡的,但是只要小心一点就好了。” 颜景时也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要小心。” 许来点点头:“哦。”听进去了但是看起来总让人觉得不够认真。 总之,一行人就这样出发了。 山路的入口就在离桑吉家房子没有多远的地方。 山脚下也有住户,围着篱笆种菜养鸡,果树绿了,果实没结。 公鸡无休无止地打鸣。 母鸡趴下了,听到一群人脚步声近了又站起来,窝到另一旁它认为安全的位置。 许来想看看有没有鸡蛋,但是路过得太快,也没看着。 从远处看,他们要爬的那座山没有很高的样子,许来有过一些爬山的经验,大致猜想要爬半小时左右。 后来他自己也没计时,好奇但不探究,猜完就算了。实际上也的确是半小时左右就爬上去了。 时间回到现在,他们才刚开始要爬这座山。 这也不是完全原始的山路,已经有人修建了台阶。 起初是没有护栏的,有的石阶还断裂过。 “慢一点没关系,走路的时候看着点路,”颜景时对所有人都如此说道,“看景不走路,走路不看景。” 颜景时脸上的神色流露出些许紧张,但也不至于到害怕的程度,就是更多了一些谨慎。 台阶旁的石壁上在滴水,滴滴答答地湿了山脚下的路,也浸润出了一壁青苔。 许来也发现路旁的石头长出苔藓,他俯下身看,桑吉让他伸手去摸了摸。 毛茸茸的手感,许来笑起来,感觉苔藓很可爱。 “现在有些人不是喜欢养苔藓吗?我看这种放在鱼缸或者生态缸里就很不错。”许来说。 山上的树木草叶长得翠嫩,苔藓遍布,紫色和白色的小花生在周边,生机勃勃。 路不宽,他们几乎一直是一条直线那样前进,桑吉走在最前面,许来也走得不慢,颜景时走在中间,时不时提醒他们要谨慎上山。 “那段很陡的路到了吗?”许来休息好了,如今看起来对爬山这件事展示出了挺大的兴趣。 又说:“我知道为什么说这里的路陡了。” 其他人只是听。 其实许来也还没觉得路很陡,他继续说:“因为这里没有栏杆吧,所以看着危险。” 听起来也挺有道理。 他们路过一个洞穴,看起来不深,里头有用过的火把和吃过食物的痕迹。 许来又兀自无声笑起来。 他想起以前某个朋友告诉他半夜和女朋友开摩托去兜风、上山烤红薯,女朋友抱怨冷死了。 看来这里的山也很有人气、烟火气,而且还不用爬多久就到山洞,不过可能从别的村子过来就要远一点咯。 然后,他们又接着往上。 台阶侧壁皆是青苔,紫色的小花凑在一起,总开在人看得见却摸不着的地方。 他们路过了会淌水的石壁,石阶收窄,又见漆红的铁梯,那倒是有护栏了。 桑吉扔走在最前,时不时回看,注意着其他人的行动。 许来则是好奇地左顾右盼,望石头上长出的青苔和枝丫间透出的村庄的影子。 铁阶更窄,镂空,比刚才一级石阶更高。 颜景时出声提醒众人注意每一步安全,不像导演像导游,比负责任的导游更负责任。 他也被山间的花草吸引注意力,可能只是些极平常的景物,但着重看了便总觉得它们与众不同。 一片叶子长成爱心的模样,可爱。 一片苔藓挂着露珠,可爱。 一片紫花像鸢尾,可爱。 它们看起来像平常看不到的风景,然而事实上可能是平常他们并没有认真去注意过的风景。 颜景时确实是有点莫名的紧张,看了风景也消散不了那份警惕。 可能是年纪越大,反而越多出一些胆怯的心思吧。 说死,可能也没那么怕死。 可是当下他走的每一步也的确都谨慎,生怕踩空了脚滑下去,也怕其他人出意外。 他就是这队伍中走得最慢的一个,许来在前头走得愉快了哼着调子来着,那歌声也渐渐远了,摄影师犹豫几次,也超过他,走到前头继续跟拍两位嘉宾。 山上树木并没有很浓密,更多是一些矮些的灌木、蕨类和苔藓类植物。 石阶部分没有护栏,看着有些旧,偶有断裂,每一步也仍让人走得稳。 铁阶部分有护栏,颜景时不愿乱摸,没扶,后来想扶却差点摸上一只百足虫,更是不愿意扶了。 幸而上山的每一步都走得挺稳,没有发生过什么踩空、踏滑的事件。 许来走得快了,有时连颜景时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只看着两个工作人员在他和桑吉身后。 桑吉疑惑的眼神仿佛在问颜景时和其他人呢。 “估计是还在下面。”许来也还不怎么觉得累,爬了十来分钟山,气也还是顺的,呼吸也还平缓,一瞬间又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感到挺满意。 昨天他和桑吉走山路,他感觉自己就跟那种没什么用了的老手机一样,用一会儿就得充一会儿电,那段在行走之间坐下来休息的时间就是充电时间。 也就是,他走一段路就累得再也走不动,得歇息一下才行。 那段短短的休息时间十分至关紧要,充那么一阵电,他才有能量继续前进。 昨天走得累,所以睡了一晚上。早上也走得累,所以睡了一中午,现在又是生龙活虎的一个崭新的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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