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书院敢在临州范围内与府学叫嚣,显然不仅仅是因为自身是普通书院这么简单。 无论是院长的身份,还是学子们这些年来逐步进入官场,这些先辈所积累的经验,都变成了新一届学子们掌握的解题方法。 这些积累,无异于是让新来的学子站在巨人肩膀上读书。 由于书院之间的学业水平差距过大,以往采用的联考的形式便没有了效果,宁颂想了想,同院长提了新建议。 模拟考试。 所谓的“模拟”,不光是模拟试题,还模拟考试的环境。 连考试的时间都要一样。 这一个提议,惊到了许多人,就连苏期都瞪大了眼:“这,我们在书院里考试,也要进号舍吗?” 众所周知,乡试考试与之前的考试有一个巨大的不同,就是考试途中需要在号舍里做饭,并且还要过夜。 许多学子知道归知道,但内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儿逃避心理。 他们知道乡试的考试过程很辛苦,但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真正要考试的时候,只要咬咬牙,就能渡过去。 反正无论怎么辛苦,归根到底只有一次。 如今宁颂打破了他们的侥幸,提出了模拟考场艰苦环境的办法,实在是不给他们留活路。 “你们还以为今年是往年。” 若是往年,对于宁颂提出的这个办法,书院的夫子们是要打犹豫的——他们也不想将学子们受苦,将具体的考试情况这样早的进行模拟。 可问题是,今年的情况不一样。 就在年前,那位梁巡抚忽然同朝廷上折子,要求自己的加入明年的这一场乡试,作为主考官来主持这次乡试。 这本是一省学政的职责。 陆之舟不愿意,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下属,同样上折与梁巡抚吵了一架。 最后的结论,就变成了朝廷端水,让梁巡抚与陆之舟共同主持。 其中,陆大人是主官,而梁巡抚负责监督、监察。 “他是不是没事闲得慌?”对于梁巡抚的横插一脚,白鹿书院的学子都有话说。 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无法改变现状,只能咬着牙,接受现状。 谁都知道梁巡抚在不久之前,才对白鹿书院出过手。 基于此,白鹿书院的学子们为了自个儿的成绩着想,只能够付出更多的辛劳,来换取好一点儿的成绩。 “不过也不必担心。”齐景瑜宽慰身边的人。 “我听说京城里皇上与端阳公主闹起来了,短时间内顾不上咱们。” 这也是梁巡抚有闲心插手乡试的缘故。 “闹什么了?”宁颂虽然不是八卦的性格,但也关心朝政时局。 “就是听说皇上当年夭折的那些小皇子,都影影绰绰与公主有关呗。” “公主动手,谋害皇嗣?” 纵然宁颂在现代见多识广,听到这种程度的宫廷秘闻,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
第70章 京城里的八卦一日一日传来, 不但多,还很炸裂。 但时间长了,也会给人一种疲倦感。 “他们公主和王爷的日子这么无趣吗?”宁颂有时候也想问这个问题。 两方似乎除了掐架之外, 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做。 “……那他们的确没什么事做。” 听完了宁颂的吐槽, 齐景瑜淡定道。 相比于他们这些书生, 日复一日手不释卷, 在激烈的考试中拼杀,凭借着运气才能脱颖而出。 京城的天潢贵胄们刚一出生, 就站在了旁人努力的终点上。 读书, 皇子公主们当然不需要。 “别说了, 再说要生气了。”宁颂制止了齐景瑜继续想要说下去的欲望。 京城里的争斗虽然与宁颂没有直接关系, 但与端阳公主有关的传闻, 仍然暂缓了临州的局势。 “之前皇上针对临王府, 为的也是给自己下一任铺平道路。” 在两个继承人中,今上本人或许有所偏好, 但不可否认的是, 若是皇帝本人忽然驾崩,这两位加起来或许都不是临王的对手。 可现在好了。 朝廷还未找到借口对临王出手,两位继承人本身先出了问题。 “也不知道是谁想的好办法。”齐景瑜显得幸灾乐祸。 此时此刻,对于端阳公主本人往日是否对于皇嗣下手这件事, 其实根本没有多重要。 皇上本人未必有多相信。 但涉及到继承权争斗时, 皇上本人亦没有办法左右他人的看法。至少, 若想扶公主上位,先得洗清公主身上的污点才行。 京城里无暇顾及临州府,临王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连带着宁颂等人也感觉到了久违的宁静。 临近年关,书院里收拾出了几间学舍, 供学子们模拟考试。 一人一间房子,房里只有一个作为桌子的挡板和一个椅子,学子们也只能按照乡试要求带上两三日的干粮。 考虑到天气原因,学院里给发了炭盆,担心学子们冻坏了手。 “要是不行的话提早说,别硬撑。尤其是炭盆,注意通风,千万小心。” 在进入号房的时候,宁颂与同窗们叮嘱。 “知道了宁师兄。”同窗们笑嘻嘻的,还未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结果模拟考试第一日就出了事。 一个学子点了炭盆,关了窗,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头晕恶心。 想要呼救,站起身来,没走两步,就晕倒了。 要不是宁颂在他隔壁,听到了人倒地的声音,拖延下去,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天气还是太冷了。” 按照恩科的时间,到时候正式考试的时间是在四月份,虽然不如乡试正式考试的八月,但学子们也能够接受。 但当下嘛,还是太冷了。 “不如就回到自己的住处去。”宁颂想了个办法。 既然模拟考试的本质是在单独空间里连续三日的生存考验,不如先从最简单的情况适应起。 “……这,能有效吗?”徐师兄问道。 徐师兄本人也是方才被炭火熏得快要晕倒的受害者之一,区别在于,他是真心觉得困难可以克服。 “万一有人作弊怎么办?” 徐师兄的话引起了不少同窗们的怒目而视。 “都这个时间了,还作弊,那怕是没救了。”宁颂冷酷地说道。 如果说刚进入书院时,月考是为了筛选掉那些没有学习自主性的学子,那么到了后来,月考也好,季考也罢,都是为了检验学习进度。 模拟考也是同样的道理。 若是在这个时候还看不清考试的本质,非要故弄玄虚、弄虚作假,那恐怕是孔圣人来了也救不了。 宁颂的建议得到了其他学子们的赞同,于是,连续三日的第一轮模拟考试开始了。 宁颂回了家,自个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到了第二日,就感觉到了不适。 虽然他能够自己烧水做饭,自己掌握答题、休息的节律,可将恭桶摆放在屋里,本身就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操作。 三日结束,他没来得及交卷,第一反应是先洗澡换衣服。 一想到乡试要考三场,每一场都是三天,他就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出去与同窗们交流,大家的表情都是一样。 “这还是在家里,乡试的号房就那么大一点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四月份正值春天,温度不高,比起八月份的炎热,想起来又好了一些。 第一回模拟考结束,夫子改了卷,整体水平都比平日差了一些。 “这也是正常的,我这几日全思考怎么做饭了。” 许多学子在此之前,根本没有自己下过厨。 隔了两日,第二轮的模拟考再次开始。 这一回,宁颂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减少了自己水的用量,主食也是面食为主。 除此之外,还给自己备了一份风干的肉食。 这一次,他的体验好了许多。 虽然总体看来也很痛苦,但比上一次好得多。 考完之后,他与同窗们分享了自己的食谱,那一份风干的肉食获得了大多数人的追捧。 “我把方子给食堂,到时候让他们做一些。” 这不但是节省了学子们的精力,同时也是给食堂的师父们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机会。 说不定能够改良出更好的。 第三回模拟考试,有了第一、二回的经验,学子们都释怀了许多。 人生这么长,有一些罪是一定要受的,既然如此,干脆主动一些得了。 新的方便食物的确解放了学子们的双手,但时间安排上却出了问题。 有些人晚上睡不着了。 “……或许是压力太大了?”三日的时间,既要答卷,又要做饭,还要面对着同一个屋顶,晚上根本睡不着。 对于这个问题,宁颂自己也没有解决方法。 “锻炼身体吧。” 除了运动,宁颂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能够立刻改善失眠的办法。 当年他读书时科研压力很大,论文写不出来,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这都是读书人的宿命。 白鹿书院一共进行了三轮模拟考试,考完之后,宣布暂停。 “等明年春天再继续吧。”再考下去,学子们怕是要废了。 经过这三轮的折磨,年纪轻轻的学子们脸上似乎都变得沧桑了起来。 虽说为了乡试,白鹿书院取消了漫长的寒假。但临近春节,书院仍然给学子们放了假。 假期虽然只有短短七天,但也足够学子们回家同亲人们团聚。 和去年过年一样,这个春节,宁颂同样与宁淼和宁木去了凌府。 只不过区别在于去年宁颂是带着弟弟妹妹无处可去,那时候与凌恒没有多熟悉,去凌府更多在于避难。 而今年,去凌府过年就变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哥哥,快来玩儿。” 宁颂收拾了行李,一路到了凌府时,宁淼与宁木两个人是飞扑着过来迎接他。 两个小朋友穿着一样布料做的衣服,宛如年画中的小仙童。 见了宁颂,两人叽叽喳喳地说最近做了什么。 凌府很大,韩管家也宠着孩子,在闲暇时候,就陪着他们堆雪人、打雪仗,甚至趁着某日下学,在府里滑了雪。 “韩叔给我们两个人准备了房间。” 宁淼在说自己在凌府拥有房间时,眼睛亮闪闪的,看上去颇为开心。 过了年,她就十岁了。 虽然从小到大她都与宁木住在一起,但是她也想有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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