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闲的。” 对此,宁颂这样评价。 “是徐师兄喜欢找你玩。”苏期纠正。 就算是闲的,也没见徐师兄找别人撩闲。 由于会试的时间愈发逼近,明年将要应考的举人们愈发忙碌,学院里照料不到这么多人,干脆给秀才们放了假。 “明年春天再来。” “要考试的。” 听到第一句,秀才们兴高采烈,得意洋洋。等听到第二句,顿时就冷静下来了。 “师兄,第二句话可以不说的。” ——至少在他们高兴完了之后再说。 徐师兄做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我要是不说,到时候你们考砸了,又怪我‘不教而诛’,到时候我和谁评理去?” 不教而诛。 在经历了去年的月考退学事件后,这个词也成为了白鹿书院里一个类似于梗的存在。 此时徐师兄说出来,其他人也只有缩一缩脑袋的份儿。 因为突如其来的假期,白鹿书院里的学子们很快走完了,只剩下少数人。 苏期给家里写了信,之后很快也与宁颂告别:“年底家里生意很忙,我得回去帮忙。” “行。” “你不走吗?”苏期问的是宁颂的打算。 “不了,都一样的。” 自从与青川县告别之后,宁颂除了给宁仁夫妇上坟之外,就没有了别的回去的必要。 只要宁淼与宁木跟在身边,在哪里都是家。 “好,那么来年再见。” 宁颂与苏期在白鹿书院门口道别。 过了几日,白鹿书院食堂里请的厨子回了家,书院里伙食停摆。 刘大娘同吴管家在家里做饭,宁颂撺掇他们做好了,自己出去摆摊。 “就试一试。” 刘大娘来白鹿书院之后闲得慌,平日里找聊天的朋友都找不到几个,正是成就感缺失的时候,听到宁颂的提议,没怎么犹豫,就拉着吴管家去买菜。 “……这,能行吗?” 吴管家狐疑道。 事实上,吴管家质疑的是他们这样辛辛苦苦忙活一阵子,根本赚不到几个钱。 反倒是要受冻。 “你懂什么?”闻言,刘大娘翻了个白眼。 “看不起卖饭赚得这一点儿钱?你怕不知道颂哥儿最困难的时候是靠着什么起家的。” 可不是旁人最看不上的修房顶么? 吴管家被刘大娘凶了一顿,也不恼怒,乐呵呵地说:“行,那我们打赌。” 就看这卖伙食的活计能不能够坚持到下个月? 但事实上,这个赌两人没有打下去,宁颂出摊儿卖了两日包子,刘大娘就被请去了书院的食堂。 “你家里有这么一个能人,早说呀?” 白鹿书院位置偏僻,前几日食堂的师傅走了,留下的几个学子都是靠着馒头咸菜充饥,连夫子都不例外。 让他们做饭,实在是比把他们杀了还要难受。 宁颂笑而不语。 “行,要奖励是吧?”见宁颂这般模样,师兄也懂了。 哪有什么雪中送炭?全都是蓄意为之! 因为这一点儿做饭的恩情,宁颂混入了举人们进阶专用小课堂中。 对于这个插班的旁听生,夫子原本有一些怨言,但是听到那位刚请来的厨娘是宁颂介绍来的时,顿时闭了嘴。 “偷偷告诉你,夫子昨日用剩下的汤汁就着饭吃了两大碗。” 可见一位手艺精湛的厨娘的稀缺性。 托刘大娘的福,宁颂不但在夫子那里站稳了脚跟,连院长在吃完刘大娘的家乡菜后,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之前我吃的都是猪食吗?” 听说这位厨娘的来历之后,院长乐了:“又是这‘鬼才’呀?” 自从宁颂解决了藏书阁的旧疾之后,院长便对这个早已听过了许多遍的名字印象深刻。 人世间的问题那么多,可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人就这么几个。 别人听不了进士讲课,是不想吗? 明明是没有做成这件事的本事。 借着刘大娘的福,宁颂一直蹭课蹭到了年前。夫子家里三催四请时,这小班终于才散了。 离开时,院长同刘大娘包了一个大红包。 “明年若是您愿意,还请过来。”论口味,刘大娘做的饭并不比之前的厨师好上多少。 奈何刘大娘这人肯用心。 不但时常变换花样,还会贴心地询问需求,还会专门学习,捣鼓好吃的出来。 冬天本来是难熬的季节,可因为刘大娘的存在,这一段补课的生涯也变得滋润起来。 “我再想想吧。” 刘大娘在外人面前还有着几分矜持,等回了家,早已笑得合不拢嘴。 “都是做饭有什么不同?”刘大郎不解,嘀嘀咕咕。 刘大娘瞪了儿子一眼:“那哪能一样?” 早年给丈夫和儿子做饭,被看做是义务;可在书院里做饭,却是她的事业。 非但能获得夫子和学生们的尊重,还能给颂哥儿帮忙—— “颂哥儿都说多亏了我!” 后者这个原因,极大地满足了刘大娘的存在感。 一晃到了年前,宁颂短暂地放下了学业,同好友们走动起来。谁知道,还没来得及给旁人送礼,他便先收到一份来自陌生人的礼物。 “姓陈,这是哪家?” 宁颂想了又想,也没想到这份礼物是从哪里来的。 反倒是齐景瑜在被他询问之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你伯母打听你的消息了。” 时隔几个月,在宁颂几乎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情况下,线索却忽然续了起来。 “你伯母恐怕想打听的不是你——而是你与储玉的关系。” 什么? 宁颂一时半会儿没听明白齐景瑜的逻辑,等到对方再讲清楚,才明白了这之间的道理。 原来,储玉在被认回临王府之后,开始相看亲事,考虑了各家贵女。 各家对于这位临王府如今唯一的血脉颇为看重,亦想要抓住与临王府成为亲家的机会。 于是在消息传出来之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陈家似乎就是你伯母的舅家。” 弯弯绕绕,这就扯上了关系。 “……这也太扯了吧?”宁颂听得目瞪口呆。 他充其量与储玉只是同学,还能管的上对方的婚事? “病急乱投医了呗。” 在一众顶尖家族中,陈家可不算是什么好的选择。 正如齐景瑜所说,陈家似乎没有了别的选择,竟然如同认定了他一样,三番两次送礼,就算宁颂拒绝了,也不妥协。 非但如此,在大年三十这一天,他还收到了伯母亲自写来的信。
第60章 打开信封, 伯母四平八稳的字体映入眼中。 开头是与宁颂问好,而后便是写了偶尔得知他科考的事情,再然后就是介绍了陈家与自己的关系与陈家的要求, 要求宁颂配合。 信的末尾, 伯母笔触淡淡地写道: “你私自读书、科考的事情我已知道, 念在都是好事的份上, 便不与追究。只是,陈家是我的舅家, 亦是你的亲戚, 所需之事, 还需用心。” 说罢, 告诫道:“官场上之事, 无非互帮互助, 勿如小儿,自私妄为。” 宁颂看完信, 将把信和信纸一起烧了。 陈家来人拿着信, 原本想着这一回十拿九稳,没想到却见到了这么一出。 “这,宁公子……” 宁颂转过头,微笑道:“抱歉, 这件事恕难从命, 请不要再来了。” 与之前的婉拒不同, 这一回,宁颂是真的带了火气。 陈家的管事一脸懵地回了家,刚进了门, 就被主母召唤去了后院。 主母身旁,还是那位待字闺中的娇小姐。 “如何?”主母急急忙忙地问。 随着时间流逝与一次次折戟, 陈家的心中愈发地急切。 “……没有答应。” “没答应?!”两种声音几乎是在同时响起来的。 “怎么会?”主母皱着眉道,“可那姓宁的书生,不是檀儿姑母的养子么?” 据说还是养了多年那种。 怎会这一点儿小事都办不了? 又不是让他做什么困难的事。 管事被问得脑袋冒汗,只好低着头,将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又说了一遍,最终,专门说到了宁颂在看信之后的反应。 “难道是你姑母在信中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在听到宁颂的态度变化时,陈家主母皱眉道。 可是,如果檀儿进了临王府,与临王府有了亲事,对于大家来说不都是好事么? 何必要从中作梗,蓄意阻拦? 面对母亲的疑惑,陈家姑娘猜的是另外一个原因:“我是觉得,既然这位姓宁的表哥是姑母的养子,那为何这么多年,我们见都没见过?” “……”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陈家主母当机立断:“快,再去找一次。这一次好好说话,不要再提姑奶奶了。” 管事的听了主母的吩咐,立刻策马朝着白鹿书院赶去,可哪里知道,到了白鹿书院,却扑了个空。 “你问颂哥儿?大过年的,颂哥儿当然回去过年了。”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非得大过年的来找人说啊?要不您说说,我听听看?” 这是家里重要的私事,管事的当然不方便与外人说,闻言只得打了个哈哈,不情不愿地骑马走了。 走到路上,管事的不由得好奇。 这宁书生,不是说家是青川县的吗?怎么会在临州府也有别的亲戚? 此时此刻,一辆马车停在凌府前面——说的是凌府,但其实门口并没有挂匾额,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大门。 若不是马车停在了府前,恐怕旁人也想象不到这是东省按察使所住的地方。 “宁公子,快请进。” 因为是私宅的缘故,府邸没有那么多的规矩,马车到了凌府时,正门已经打开了,车夫就这样载着宁颂一家人一路上进了门。 与宅子外部的低调不同,进了门,凌府的空间很大,下车,一行人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到了后宅。 “这宅子是凌家的老宅,只是主人大多不在,许多地方很久没住人了。”凌府的管家介绍道。 这一点,宁颂倒是不知道。 他拉着宁淼与宁木,抬起头来,观察附近的景色,正如管家所说,凌府多年没有主人居住,似乎保持着修缮,但依然有寥落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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