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视线,暗叹口气。 几人吃饱喝足后,一无所知但一直谨记“专家”叮嘱的谢云二话不说拽着他上楼。 在谢家爸妈疑惑不解的目光下,两个少年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白墙后,夫妻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摇头。不多时,二楼走廊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开门声,随即又有一道关门的动静,他们进了祁隼那间房间。 以往这个时间点,他们俩是挺懒得多跑这一趟,尤其谢妈妈总是担心谢云这个小懒虫一看到床铺就又会懒散地躺下去,磨蹭个没完没了,所以基本上,平时是不准他独自上来,没意外的话,都是直接吃完就拎着包各随一位家长出门。 祁隼丈二摸不着头绪,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话音刚落,谢云就扶着祁隼的肩膀借力,踮起脚尖,往对方脸上小小地亲一口。 棉花糖又黏上来了,带着甜意。 “……”前一刻还在连同谢云的那一份忧愁东忧愁西的祁隼霎时心事散尽,瞳孔地震,“你、你这是……?” 谢云眨巴着眼,歪歪头,理所当然道:“早安吻呀。” 祁隼:“……?” 看他像是不懂,谢云语气温吞地告诉他,“爸爸妈妈以前出门都会有、早安吻,睡觉前有晚安吻,是你来了以后,他们两个说、不好意思、在你面前亲亲,所以你才不知道。” 说着,他又眉眼弯了弯,猜测道:“不过我觉得、爸爸妈妈可能、睡醒后就先偷偷亲了。” “……” “像我们这样。” “……” “偷偷”这两个字眼,这会儿听上去无端有种偷情感,沾染背德与刺/激。 明明他们是正大光明谈恋爱。 只是……还不敢跟家长坦白而已。 上辈子单身到死的祁隼暂时还无法很坦荡地适应这种关系转变,何况谢云情况特殊。 闻言,他难忍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稍稍搂住谢云的腰,忙不迭转移话题,“那是两个都要互相吻吗?” “啊。”谢云佯作思考,实际上,他却是记不得了,毕竟是爸爸妈妈在亲亲,又不是他,他记得那么清楚干嘛,而且爸爸妈妈说过,非礼勿视,礼貌的他以前都会听话地捂住眼睛。 不过此时他依稀猜得出祁隼的心思,于是他鬼机灵地转了转眼珠子,笑着用力点点头,“嗯嗯!有啊!!!” 祁隼哪儿瞧不出谢云在想些什么,他暗暗发笑,却也不拆穿,而是饱含私情,从善如流,低头在谢云的唇上轻啄一口,一触即离,力度轻柔得仿佛一颗水珠滴落在肌肤上似地。 随后他飞快地抓住对方的双肩,轻轻往外推,“好了,该出门了,别让叔叔阿姨在楼下等太久。” 提及出门,谢云丢在垃圾桶的记忆瞬间找了回来,他当即抓住祁隼的手,可怜兮兮地问道:“祁隼,你真的、不让我下课去找你吗?” 昨夜他顾着跟祁隼亲亲,后来又被祁隼抱着亲得整个人晕乎乎的,他都忘了还有这茬子事儿。 祁隼也早忘了这道历史遗留问题,一时语塞,半晌,才无奈地摸摸他的头,温声哄道:“别让你自己这么累,我会早点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嗯?” 谢云想想那个时间点,不情愿地点点头。 许是对祁隼的过往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谢家爸妈和祁隼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更上一层楼,具体来说,他们以前虽然也想尽量对祁隼这个孩子好,可又不得不顾忌少年人的自尊心,有时善意与施舍仅是正反两面的区别,因而只敢暗搓搓地关心,透过谢云间接达成目的,他们那时压根儿不敢直白表明“我们就是把你当成儿子疼”,因为说到底,实际上,他们夫妻俩只不过是对方一个大学同学的父母,认识才几年的外人罢了。 如今倒是有所不同了,他们夫妻俩前阵子明晃晃地表示过祁隼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儿子,是他们谢家的新家人,而祁隼瞧上去也默认了—— 那道一直以来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正渐渐密合。 大一那年寒假尚不敢敞开着和小祁同学唠嗑的谢谨言这些年下来,早就慢慢习惯在车上关心几句祁隼了,而今更是每日例行。 前方恰逢红灯,车子缓慢停下来,他顺便降低空调温度,尔后扭头瞅了小祁一眼,笑叹一句:“诶,小祁呀,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哪,一下子,你跟小云就都要大四了。” 这是一句近似于废话的开场白。 没有明确主题,祁隼不晓得该回什么比较妥当,只得“嗯”了声,稍作思忖了下,以表礼貌,还是多加了两个字:“是啊。” “小云我就不指望他这辈子能谈上恋爱了,毕竟他情况不一样,与其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骗钱骗色,我和他妈妈倒宁可将来给他请个靠谱的看护,起码人家明明白白就是为了钱而来服务。” 谢谨言无奈一笑,旋即挥开这些还久远着的事儿,又问道:“但小祁你不一样,叔叔就是有点好奇你有想法了吗?你阿姨常说,小祁那么优秀,在学校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吧。” 祁.昨天刚喜得一个男朋友并且男朋友还是对方口中不被指望的小云.隼:“……” 他面色僵了僵,感觉嘴巴不受控制,用着诡异的嘴型发出这个字音:“有。”也不知道是在回应哪一句。 谢谨言略惊讶地“咦”一声,直爽地大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叔叔给你建议啊,找伴侣要找适合的,不要像现在年轻人一昧寻求好看的、有钱的、有名的,只有找到适合的伴侣呢,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才会过得舒坦,就像我和你严阿姨这样。” 祁隼……祁隼能说什么,他拐走人家儿子,这时心虚得要死,也只能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 - 不知不觉,大学最后一个暑假已接近尾声。 八月中下旬。 祁隼赶在这期SCI截稿日期前把文件投了出去,多亏教授的帮忙,他这回完成得出奇顺利,写得也分外尽兴,不似几年前那般写论文写得跟无辜“罪犯”被迫写自白书一样,至于能不能通过审核,那都不是他们想要就一定能实现,他们能做的,唯有耐心等待后续结果出炉。 既然论文完成,剩下的假期,他便打算给自己好好放假,这几年他不是忙学业,就是去打工,还没真正闲散过。他放松的方式,倒不是学谢云天天躺在床上耍废,而是仍然规律作息,早饭后陪谢云一道去谢妈妈的工作室。 谢云上课,他摸鱼……不是,看书。 对此,谢云特别开心。 前一晚睡前捧着祁隼的脸狂亲,从额头到下巴,每个能亲的地方都不放过,糊了祁隼一脸口水,祁隼有一瞬间怀疑他是属狗的。 最后是把人给强行摁在怀中,两人接了一个又长又绵的吻,祁隼的脸才得救。 刚开始的几天,谢云对于这种生活模式感到十分新奇,听妈妈上课总是容易分心,会忍不住转头看看祁隼在干什么。 祁隼这个审美死不学画,主打一个免费的陪伴,他看着自个儿带来的物理书籍,余光感知到谢云巴巴的视线,头也不抬,习以为常似地伸手将他的脑袋转回面向前方,“乖乖上课。” 谢云“哦”了声,而后再次认真听讲。 然而不到几分钟,他又再来一回。 那几天,他每转头一回,祁隼就伸手扭回去一回,两人犹如流水线一样配合顺畅。 ……离谱的默契。 身为老师的严珠丽在前面把他们俩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好笑之余,又有些释怀,对两个孩子之间的感情/事儿更包容几分,因为观察了这么久,撇开性别不论,她不得不承认小祁确实是最适合小云的人,小祁从不歧视小云,还会宛若真正的家人一般纵容小云怠惰却不扰人的一些坏习性,最主要的是,他说的话,小云愿意听。 思及此,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上课。 后来谢云渐渐惯了这样有祁隼作陪的生活,上课不专心的情形便少了很多。 反而是祁隼变得不习惯,时不时会从书中露出一双瑞凤眼,偷觑谢云在画些什么。 有一次,他被谢云抓包了。 谢云眼睛熠熠生辉,纤长睫毛都掩盖不住里头的亮光,他咯咯笑了起来,像是在笑祁隼口嫌体正直,又像是单纯高兴祁隼在意自己,他笑够了以后,大方地把涂抹色彩的图纸推到中间,开始和对方介绍起自己画的玩意儿。 纸上是两只猫咪在……亲吻。 瞅见猫咪身上有些熟悉的花色,橘棕色、黑色,祁隼沉默了,他觉得应该不用谢云特意解释,自儿个就能轻而易举猜出内容来。 果不其然。 “这是我们在亲亲。” “这个绿色的东西叫……叫什么寄、寄生的,那个字太太太难了,我不会念,也记不得,不过我偷偷上网查过,听说在这种植物下亲亲、会变得很幸福哦。” 作者有话要说: 槲寄生:一种植物。 - 第53章 Doberman Pinscher 这张猫咪亲吻的画最后被祁隼拿去护贝,回来收在抽屉里完好地保存—— 寓意很好,他很喜欢。 一晃眼,开学了。 回校的第一天傍晚,312寝和506寝各自整理完行李之后,便相约去校外那家他们常光顾的火锅店吃顿饭,一整个暑假没见,还怪想念彼此的。 早已饿坏了的谢云兴冲冲地拉着祁隼跑下楼,连平日不惜耗上十来分钟也势必要搭上的电梯都懒得等,约莫五分钟后,他们冲到宿舍楼门口,第一个撞进眼里的便是一道高高大大的黑影…… 等等,不是,仔细一看,居然是晒黑好几个色阶的顾雾空,他原本只是健康的小麦色,现在则趋于黑亮的古铜色,袒/露在外的结实四肢在夕阳下隐隐反光发亮,抹了油似地,好在他天生五官精致,相貌过人,这回肤色深了不少,不光没有变丑,反而平添几分迷人的硬朗。 谢云惊叹地“哇”一声,“小顾你暑假去哪里了?怎么晒成了黑、黑煤碳了?” 帅归帅,顾雾空自个儿却膈应得很,因为他自认最完美的小麦色没了……没了!!!此时,他一个没忍住,指骨不轻不重地敲了下谢云的额头,挽尊几句:“谢云你好好说话,我这咋就黑煤碳了,我这明明叫古铜色,跟哥一块儿念,古、铜,可比黑煤碳贵气多了。” 谢云委屈巴巴地捂住额头,才不要跟着揍他的人念,他哼哼卿卿几声,“小顾不能打人!” 闻言,顾雾空挑了挑眉,忽地噙起坏笑,抬手作势又要敲一下。 谢云赶忙躲到祁隼身上,在祁隼背后闷闷出声,“小顾不要乱打人!坏人!” 只因站在旁边就无辜被殃及的祁.池鱼.隼有几分忍俊不禁,配合地替谢云接下顾雾空的“攻势”,尔后悄悄地牵住谢云的手,捏了捏他肉呼呼的手心,像是哄他一样;谢云开心了,也捏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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