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雾空误以为他的“啊——?”是被自己戳穿后仍不打算诚实面对的装傻,他立刻自认聪明地抬手打断谢云那根本不存在的辩解,“得,别说,都别说了,我懂。” “……”你懂个屁。 其他人压根儿不想搭理顾雾空,选择当空气看戏,他们太清楚他的套路了。 “……?”懂、懂什么了? ……除了单纯无知的谢云。 “咱几个不同路还能碰头,这就叫命中注定。”说着,顾雾空眉峰微动,用眼神暗示一下,“注定啥呢?” 谢云这个老实孩子当即跳进坑里,配合他,“注定什么?” 顾雾空相当满意他的识相,勾起唇,两手一拍,“注定咱几个就是要一块儿去吃。” 话音一落,谢云陡然面有难色地皱了皱眉,当然不是讨厌小顾他们,只是……“可是我们出来是、因为祁隼帮我、补课,我要谢谢他。” 顾雾空不解,“嗯哪,然后?” 谢云咬了下唇,纠结道:“所以意、意义不同……不、不能同时、请。” 闻言,顾雾空眨眨眼。 谢云没听到回话,也跟着眨巴眼。 “是我听错,还是你说错?” “什、什么?” “咱们没要你请啊,你请祁隼,咱们个个儿AA。” “还能这样、的吗?”谢云傻了。 顾雾空也被谢云的逻辑搞得脑子混乱了起来,“……不能吗?又不是吃霸王餐。” 谢云想了想,忽然顿悟了,有种脑袋瓜子“叮”地灵光了的感觉,他开心到眼睛亮晶晶,跟见了主人要陪自己玩飞盘的狗狗似,“哦哦哦!小顾你说得、有道理耶!你好、聪明啊,那我们一起、去吃炸鸡/吧!” “你俩要去吃学校对面那家要排队很久的炸鸡?” “不、不用排。” “???” “我爸爸帮、我们订位了!” “订的是两人座吧?” “啊?我不知道哇,爸爸只给我、说去到的时候,要记得、报他的名字,要不、我打电话去问问、我爸爸?” 不等顾雾空回复,祁隼这个谢云在校的“临时监护人”便得到其他几位观众的求助眼色,忙不迭插嘴道:“不用,我们去了就知道。” ……他们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要等这两个二愣子脑回路走到一起再行动,恐怕连这餐……不,宵夜都不用吃了也说不准。 - 网络说得没错,一张床睡不出两样人,谢妈妈平时就作为非常周到,祁隼现在发现谢爸爸也一样,虽然不知道对方订位时是怎么想的,总而言之,当他们报名字给店员后,店员马上领着他们去一张大桌。 店面将后厨与客座分隔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油炸食物残留的油耗味还未飘散至外边儿,便被抽油烟机给抽得所剩无几,厨房外的店员及客人的鼻间仅存炸鸡本身的酥香。 店员端着一盘不沾任何调料的美式炸鸡到隔壁桌,谢云下意识抽动鼻子,他所无法形容的强烈香味瞬间激起他的食欲,本就肚子饿了,这下直接不争气地响出“咕噜——”。 耳尖的几个小伙伴顺势瞧过来,他脸烧成猴子屁屁似地,瞪大双眼,结结巴巴道:“这个、不、不是、不是我,我、我才没、才没那么、那么饿呢。” 顾虑到他不算厚的脸皮,祁隼憋下笑,扭开脸,极力寻找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其实比起吃炸鸡,他对跟谢云出来吃饭这件事儿更感兴趣。 因为谢云诸多习惯就像不敢挑食的小孩子。 他吃个饭还会先分配顺序,先吃哪道,再吃哪道,难吃的先吃,还是好吃的先吃,不想吃的要怎么吞才比较不会经过舌头。 况且仔细一想,祁隼貌似已经忘了炸鸡的味道,上辈子被父母管控得太严,他们几乎不让他吃垃圾食物,说不健康,说吃了伤脑,说吃完拉肚子就没法上考场,偶尔几回还是托大学室友的福,偷偷蹭上几口,后来毕业了,在实验室又每天忙着做研究,空档时间必须压缩再压缩,就连吃饭都是在几分钟内囫囵吞咽解决,全然没多余心思讲究吃食。 肆意美好失落于时光轨迹,时至今日,他早已想不起当时吃的是什么滋味。 一桌子都是还在成长期的男生,他们一次点了不少盘,有韩式、芝士、椒麻……等等。 馋虫都在胃里抗/议良久了,炸鸡一上桌,他们顾不上礼貌客套几句,先吃为敬。 肚子填得有五分满,顾雾空才找回嗑唠的心情,边嗦鸡翅,嗦得毫无帅哥形象可言,边口齿含混道:“给你几个说个事儿,我最近瞅上个妹子,梦中情人啊!” 闻言,这一桌子目前唯一一个正有恋爱对象的文艺Boy张雁同学最有兴致接话,“谁?” 顾雾空方才吃的是麻辣味儿,辣得“嘶哈”几下,猛灌一口可乐,才道:“咱隔壁外语系的同一届,钱乐果。” “不认识。”宋司年有些嫌弃他像猪一样的吃相,默默挪动椅子往另一侧靠,才接茬道,“你平日都跟我们走一起,哪时认识的?” 顾雾空伸出油呼呼的食指左右摇了下,妆模作样地陶醉在良好的自我感觉,得瑟“嘿”一声,“你们不认识就对了,要都认识了,可不就显不出我与小果的缘分。” 江惟淡淡道:“八字都没一撇,这就叫上昵称了?” “啧啧啧。”顾雾空摇头感叹,手肘哥俩好地靠在江惟肩上,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欠,“老江,晓得不,这就是你还母胎单身的原因。” 江惟翻他白眼,抖掉他欠砍的手,“滚。” 顾雾空也不难过,还搁那儿一张嘴叭叭不停,“别破防了,听哥一句劝,胜过数本恋爱宝典,哥再怎样高中也是有过女朋友的。” “!!?”祁隼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 幸好没被顾雾空发觉,否则就会看出那一眼的意思是“这大傻个居然会早恋”。 宋司年倒瞥见了,不厚道地闷笑,嘴上却是道:“你少拿江惟跟你比,江惟高中如何我不知道,但开学才几个月,在告白墙跟他告白的少说有十几个。” 顾雾空:“……” 这回轮到谢云惊讶了。 他不像祁隼擅长遮掩心思,想法全写在脸上,一下子就被所有人给抓包。 顾雾空乐了,企图扳回一城,“瞅,谢云也觉得老宋扯淡是不?” “!!!”被拖下水的谢云怕被人误解,慌忙摆摆手,急得脸又红了,“不、不是,小顾你、你、不能乱说话!小江、很帅,非常帅!” 顾雾空撇撇嘴,“那你惊啥呢。” 谢云吸了口汽水缓缓,犹豫几秒,还是顺了顾雾空的意,小声道:“但有点凶……” 江惟:“……” 祁隼扶额,这孩子太实诚了。 “哈哈哈哈哈哈……”顾雾空捧腹大笑,直拍桌子,拍到连脾气好的张雁都忍不住踹他一脚。 最后他被江惟暗含杀气的眼刀扎得连忙噤声。 “我只是不爱笑。”有点凶的小江同学自证清白。 事实上,谢云的感觉不能说不对。 江惟的肤色冷白,脸型棱角分明,鼻子挺拔,眉眼偏锋利,又有一双唇色不深的薄唇,他面无表情时,虽不至于让人感到凶神恶煞,但总有一股寒气呼呼袭来,恍若写着“莫挨老子”四个字。 偏生他平日里表情就不多,笑的次数少之又少,也难怪凭感觉交友的谢云总有些生畏。 顾雾空之后有没有跑去追求梦中情人钱乐果,祁隼和谢云没有特地问过,不知道,而且也没多少兴趣知道,追的又不是他们老婆。 他们俩只晓得,冬天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你怎么回事啊,欺负人家小云!(指指点点.jpg) - 第16章 Winter 不过一个晚上,回到地平线下方休憩的太阳便被深夜贸然闯入的寒风给活活绑架了,夏、秋两季鲜少请假缺席的太阳怀着打工人996的心态向绑匪好说歹说,才被对方准许翌日清晨出来打卡,金灿的光芒如旧从云间透出几缕,照亮大地,唤醒万物,可惜它的热情却被恶霸般的寒风困在其中,死死放不出来。 寒风恶劣地围观它的挣扎,还顺带派遣几个小弟肆虐它照射的范围。 今日祁隼是被冷醒的,他的被子还是开学那时带来的凉被,薄薄一件,虽说室内尚未冷到无法忍受的程度,但他也实在睡不下去了,索性起床洗漱,出去晨跑,开启新的一天。 才刚跨出宿舍楼的大门,脸颊就直面感受到气温骤降带来的冷意,有些刺,激起微不可察的鸡皮疙瘩,他拉上兜帽,稍舒口气,想了想,便从这儿作起始一路跑到操场。 谢云今天难得没赖床。 因为他也被冷醒了。 祁隼回来后,开门便瞥见谢云懵懵地紧紧抱着皮卡丘坐在床上,被单松垮地披在肩膀。 闻声,对方抬头一望见他,就好像找到主心骨似地,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与几分软糯,话语却相当无厘头,“祁隼,太阳公公、被绑架了!” 祁隼:“……?” 谢云仍说下去,脸上写着“大事不好了!”,“我还梦到、太阳公公哭得好惨,说自己、年纪不小了、拿点、微薄的工资当养老金、容易么,而且还是加了、全勤,才能有这样的、工资。” “……???”祁隼罕见地目光呆滞住了,顿时有些怀疑谢云是不是睡傻了。 谢云浑然不觉,继续语气温吞地给他叙述自己的梦境,“……最后恶霸说,行吧,都是、可怜的打工人,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之前请假了、好几个月,现在、也该拼一下年终业……呃,业、业J(绩)……了,你个快、退休的臭老头、别、跟我抢功劳。” 祁隼:“……”好两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不,打工气象。 说完,谢云熟练地向他认为最最最厉害的人求救了,“呜哇!怎么办啊!祁隼!” “……”祁隼嘴角忍不住抽搐几下,他自个儿也不晓得是想笑还是无语,缓了片刻,总算恢复平时正经八百的模样,“它们需要自己解决,身为局外人的我们不能介入。” 谢云疑惑,“为什么呀?” 祁隼面不改色道:“不断人财路。” 谢云张了张嘴,又问道:“那太阳公公不、工作了,我们会冷、怎么办?” 祁隼又道:“打电话,找你妈妈。” “找妈妈做什么?” “请她寄一套冬天用的厚棉被过来。” “……哦!” - 祁隼原本打算趁礼拜五晚上下课,去超市一趟,买一件厚一些的棉被回来,没成想谢云打电话求助的第二天,爱心包裹就连同他的那一份都给包进去了。 一摸料质,轻如羽毛,软如棉絮,发热也快,是上好的羽绒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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