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凛一通乱喷掩盖住谢知让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单手一扯将他背在身上,经过许泽安的身边时正要嫌弃地把他踹开时,就听谢知让喃喃道:“是他带我到隔离室的,他没做什么。” “……能一起带走吗?” 喻凛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抓起许泽安的胳膊,把他拦腰拎起。 他就这样身上背着一个,手上提溜着一个,从安全通道里径直下了楼。 林鹤的车就在离出口最近的地方停着,看着喻凛安然无恙地带着人下来,紧握着方向盘的泛白手指松懈下来,舒了一口气。 喻凛把许泽安丢进后座,甩了甩酸软的胳膊,为了防止他突然诈尸又在他的后颈上补了一道,然后才到另一边把谢知让塞了进去。 “去医院?”林鹤皱了皱眉,似乎是感受到了许泽安身上残留的alpha信息素,本能地有些排斥。 喻凛坐上副驾,脚边冷不防地碰到了一个玻璃瓶。 “行。”他不动声色地低头看了一眼,和之前给谢知让注射的那只红瓶抑制剂很像,但又有些许的不同。不过车内灯光昏暗,他也看不太真切。 他俯身去拿,路边的灯光在玻璃外瓶上反射出一道亮,林鹤余光瞥见,神色一凛,借着红灯停车的功夫把它从喻凛手里抽了出来,扔到车门边上的框里。 “这是什么?”喻凛好奇地问。 “抑制剂。”林鹤沉默了好一会,在红灯跳转的时候还是回答了他,“你上去的时候注射的,毕竟我也是alpha。” 喻凛想到刚才闻到的那点微末的信息素,若是换作林鹤在那,是不是也会控制不住alpha的本能,任由信息素支配他的理智呢?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他的内心就莫名有些堵得慌。 “做omega真累啊。”喻凛感叹了一句,偏过头抵在车窗上看着街上流转过的霓虹灯光,“不受控制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林鹤一愣,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哥,如果……”喻凛顿了一下,迟疑地说道,“如果有一个omega在你面前发|情,你是不是也违抗不了自己的本能,想要标记他,哪怕你对他并没有感情?” 林鹤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诧异了片刻之后,才不咸不淡地说道:“不会。如果我不想标记他,会有很多种方法。我会把自己关在碰不到的地方,或者先打晕他,再打晕我自己。” 这话不知道是触动了喻凛的那跟神经,他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好似月牙,窗外的灯光落进眼底,犹如天幕上点点的璀璨繁星。 可是连喻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他后知后觉地摸上自己上扬的嘴角,茫然地呢喃道:“奇怪,我又在开心什么呢……” 迈巴赫驶入医院急诊,医护人员把谢知让和许泽安拉去了不同科室进行检查,他站在门口看着大厅内忙碌奔波的人群,一晃神发现林鹤还站在别旁没有动作。 于是奇怪地转身回去。 月色隐匿了林鹤的身形,他站在车旁,几乎要和身后的灌木沦为一体。 喻凛闻不到车内弥漫的、微末的、来自三个人的信息素。信息素喷雾虽然能遮盖掉大半的味道,但不免还是残留了几分,又是在那样密闭的环境里待了近十分钟,即使提前注射过抑制剂,林鹤的本能还是不免有些蠢蠢欲动。 “哥,怎么了?”喻凛踏进灌木笼罩的阴影之下,仰头对上林鹤的表情,忽觉他漆黑的眸子像狼一般。 林鹤偏过头,撩起眼皮注视着喻凛的脸,作乱的腺体突兀地跳动着,宛若催情的符咒。 喻凛的身上沾染了庞杂的信息素,有不知名的alpha的,有谢知让和许泽安的,脱离了车内混乱的环境,那些味道一下子明显了起来,偏偏他自己无知无觉,单纯得如同砧板鱼肉。 “哥?” 在喻凛的一声疑惑中,林鹤忽然上前一步,揽住了他。 “嘘——” 独属于林鹤的冷香扑面而来,喻凛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心跳猛地迅疾了起来,好像随时都准备逃离他的身躯。 手掌遮盖住他后颈的皮肉,但这温热的触感和林鹤的拥抱一样,一触即离。 喻凛只来得及瞥见林鹤手背上模糊的红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第24章 一直到回到宿舍,喻凛都还隐隐感觉到后颈上残留的热度。 林鹤的手掌很宽,随便就能将他的整片皮肉覆住,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擦过时粗糙的触感格外明显,总是让人下意识地轻颤。 喻凛那时候看不清他的脸,但总觉得他的眼神锐利深沉地像狩猎中的孤狼,而自己则是他盯上的猎物。 可喻凛从来不想做猎物。 大概是睡前想不通的事情多了起来,喻凛难得地做了一个梦。 他其实很少做梦,在这个世界的这么多月里,无非也就想想自己得到了吃不完的冷锅鸭血,或是造了一间巨大的糖果屋,还是头一回在睡梦中见到了真真切切的人。 梦境里的一切很真实,不像凭空出现的,倒像是他曾经失去的记忆之一。 他穿着深蓝色的作训服,隐匿潜伏在繁密的灌木丛中。呼吸融进周遭的蝉鸣与风声里,浑身肌肉都蓄势待发般紧紧绷起,像是蛰伏的猎豹。 夜色昏暗,蓊郁的树木在微末月光下形状难辨,宛若鬼影。远处篝火攒动,火光倒映在墨似的水面,乍时微风簇浪,粼粼波光散作满天繁星。 篝火旁坐着三个黑影,其中一个正擦拭着手里的枪杆,金属在篝火的映照下泛着银白的冷光。 他盯着另外两人从包里翻出三袋单兵口粮,轻轻捻过藏在袖子里仅剩的一片压缩饼干,左手的腕表显示下个空投补给地点在五公里开外的F15区,蝴蝶刀自指尖转过一道银光。 就在他即将动身时,耳边传来了战术靴踩在碎叶上的声音。 来人压得很轻,听得出来是在刻意接近,甚至喻凛捕捉不到他的呼吸。 他僵直着脊背敏锐地分辨来人的方向。 下一秒枪支保险打开,金属元件碰撞的咔嚓声就如同开战的信号,扳机扣下那刻喻凛应声而动。 火光迸裂,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他方才潜伏的地方。 而喻凛来不及回头看上一眼,手中刀刃寒光一现,径直袭向来人的脖颈。 那人抬手格挡,蝴蝶刀刃擦过金属腕表,发出刺耳的声响。 “哪里来的野猫,躲在这里偷腥?”那人的声线偏冷,犹如乱琼碎玉,上扬的尾音又带了点别样的味道。 篝火旁的三人听到动静,纷纷抓起武器急促逼近。 “陆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草这里怎么躲着个人,差点我们就要被偷了。” 喻凛和那位“陆哥”靠得极近,加上动作招招大开大合狠辣致命,快得只能看见残影,三人不敢贸然上前相助。 刺出的刀刃遗憾擦过男人的脸,喻凛迅速反手回撤,却不想男人早有准备擒住他的右臂,将他掼入树丛之中。 巨大的力道仿佛要震碎了喻凛的五脏六腑,他粗重地呵呵喘息几口气,滚烫的枪膛抵在他的眉心。 先前说话的那人吊儿郎当地喊道:“这位朋友,你现在有两条路,是交出所有物资安静出局,还是我们送你上路?” 喻凛没有说话。 天上的积云被风吹跑,借着微弱的月光,喻凛看清了禁锢在他身上的男人的脸。 是一个约莫二十左右的青年,身量颀长,面容深邃俊逸,一双漆黑如夜的桃花眼里毫无温度,垂眸时,落在喻凛脸上审视的目光锐利如鹰。 喻凛刚才的一刀划破了他的衣袖,破损处暴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紧实,握枪的手在月光流转下泛出玉质的光。 “哪个组的?”抵在喻凛额上的枪口向下压着,被桎梏住的手腕微微挣动了一下,却被青年压在胸前,抓得更紧了一些。 喻凛忽然垂下了眼,轻轻地抽动了一下。再次撩开眼皮时,眼底漫开了一片晶莹的水光,眼尾都带着可怜巴巴的昳丽红痕。 “我太饿了。”他的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刻意拖长的尾音宛若撒娇一般绵软,“我和队友走散了,只是想要一口吃的。” 因为方才的激烈打斗,他的头发已经湿透,调皮地贴在脸颊上。白皙的脸上挂着近乎糜烂的红,湿漉漉的眼睛渴求地望着眼前的人,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再开口时,甚至还带上了无所适从的哭腔:“我错了陆哥,放过我好不好?” 青年握枪的手一僵,平静的眼眸中翻过一道暗潮。 骤然,喻凛腰腹用力,双腿正蹬踹向青年,随后反手一撑,竟仅凭着核心力量从地上翻起,长腿一胯绞上青年脖颈。 地位调转,喻凛跨坐在男人身上,擒住男人握枪的手,嘴角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他俯下身,几乎是贴着对方的鼻尖说道:“兵不厌诈啦,陆哥。” 一声“哥”被他叫得百转千回,颇有种情人低语的调情味道。 “现在,交出你们的所有食物吧。” 话音刚落,一颗子弹打在三人身前的土地里。 …… 喻凛猛然睁眼,从床上惊醒。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泻进,头顶的空调还在嗡嗡运作,喻凛揉了揉睡得发涨的脑袋,茫然地盯着在阳光的光柱里飞舞的尘埃,才晃过劲来。 【这是我之前的记忆吗?】 007缄默不语。 【我以前是干什么的,特种兵?雇佣兵?嘶……看起来也有点像强盗,怎么打不过还色|诱了。】 007:【……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其他室友还没有醒,喻凛翻身下床喝了一口水,反驳道:【没啊,被诱到的笨蛋才应该妄自菲薄吧?】 007:【……是我多话了。】 第一天上午没有排课,喻凛思索了一下,打算去医院看看谢知让。 谢知让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唯一值得关注的无非是后颈上不知道被哪个alpha抓破的腺体。omega的腺体很脆弱,稍有不慎都容易引发感染,导致信息素分泌紊乱。 医院是林氏旗下的医院。谢知让因为发|情期消耗了太多精力陷入昏睡,林鹤昨晚联系了熟识的医生,安排了单人病房让他待在医院看看情况。 至于许泽安,由于喻凛下手不知轻重,在另一个病房躺着了。 喻凛到病房的时候,谢知让已经醒了。他半靠在病床上,覆在被子上的手背上贴了一层胶带,下面的皮肉|漫开一大片乌青。 谢知让失神地望着窗外的树梢与来往的叽叽喳喳叫着的麻雀,一双眼里空空荡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喻凛搬动椅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肩膀惊吓地一耸,诧异地偏过头来看着已经坐下的喻凛,脸上很快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来:“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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