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晚辈带着师侄在无人的宅子里住实在难以安眠,便只好不请自来,叨扰仙尊几日。”
第37章 范卿洲借着寻草药的由头在此处小住了一月, 常家的确没有丝毫的不对,甚至他们连许家空无一人的原因都打探了出来,种种迹象表明, 他们的确是被诓骗过来的。 但范卿洲依旧没想通他们几个小辈即便被诓骗出来又有何用? 不过那人既然会诓骗他们过来,便说明是不想叫他们回去, 他们若是走了, 恐怕那人依旧会弄出什么祸事来引他们回来。 只是话虽如此,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坐以待毙, 范卿洲思量了许久,最终决定让沐栀青趁着夜深时独自回檀贺宫叫些增援。 主要是因为沐栀青是人非妖, 若是派祁憬笙回去,祁憬笙在半路上遇险,很大概率会有人把过错推到祁憬笙身上,说他是妖对自己包藏祸心,所以自己才动手伤了他。 但换成沐栀青就不同了,且不说沐栀青家底殷实,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就他那一身的灵器一亮出来,对面的人都得忌惮他几分。 犹豫的空隙就够沐栀青逃生的了, 更何况他是檀贺宫的弟子, 引他们来的人一直没有出手,便足以说明他并没有与檀贺宫为敌的打算。 至于阿俞,他暂且把自己的护身符送给了沐栀青用来隐匿阿俞的气息。 沐栀青虽然不想走,但还是在范卿洲说服下背着行囊半夜翻出了常家。 “喂。”曲南徵最近一个月被他师父逼着日日来常家陪同范卿洲他们找药草,说是找药草, 但大家都清楚,陪范卿洲找药草不过是个幌子, 徐万臻的目的只是要曲南徵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你们檀贺宫的剑术都这么好吗?”曲南徵倒吊在树干上,两条腿死死的挂在上头,墨发直直垂落,但范卿洲早已见怪不怪。 祁憬笙十分缺德的踹了树一脚,把曲南徵从本就摇摇欲坠的树上踹了下来。 “你有病吗!”曲南徵捂着屁股,疼的龇牙咧嘴,经过一个月的恢复,他的手虽然没有彻底康健,但拔剑打人还是能做得到的。 祁憬笙嗤笑一声,唇角叼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草,心情愉悦的哼哼着小曲儿,对于曲南徵疼的直冒冷汗这件事视若无睹。 “祁憬笙你不得好死!!!”曲南徵倒吸了一口凉气,痛苦的哀嚎了一声,“你、你等我手伤好了,我一定把你挫骨扬灰!!!” 祁憬笙双手抱臂,微微偏了偏头:“那真遗憾,你来晚了,我被挫骨扬灰过了。” 范卿洲敛眸,有些不悦的看向吊儿郎当的祁憬笙:“不可胡言乱语。” 祁憬笙无辜的眨了眨眼,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哦,好吧,我承认我没有被挫骨扬灰过,你还来得及把我挫骨扬灰。” 范卿洲无奈的敲了他额间愈发明显的红色印记,祁憬笙被敲的捂住了脑袋:“小师叔,你凶我干嘛,明明是他说要把我挫骨扬灰的。” 范卿洲到底是护短,略带歉意的将摔得屁股火辣辣的曲南徵拉了起来:“他年纪尚小,我待他给仙友赔不是了。” 曲南徵仰起脖子,鼻孔朝天的向祁憬笙的方向冷哼了一声:“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哎!!!” “祁憬笙你脑子有病吗?!”曲南徵此刻一瘸一拐的被范卿洲扶着,以至于他根本没办法躲开祁憬笙朝他面门打来的一拳。 他下意识的闭上双眼,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漫延开来,甚至他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疼痛,只有一阵清风扑在了他的鼻梁之上。 半晌,他试探性的睁开双眼,祁憬笙攥着的拳头还在眼前,硬是把他两只眼睛引成了对眼。 他猛的回神,正要开口吼人,原本掌心向下的手忽然在他眼前翻转过来,祁憬笙语调戏谑的说:“曲仙友,我带着礼物给你赔礼道歉,你为什么要闭眼啊?” 曲南徵咬牙切齿,气的说不出反驳他的话。 因为祁憬笙的确没有打到他的脸上,手里也的确攥着一个粉红色的小花,虽然被祁憬笙攥的已经蔫了,但他也不能说这就不是祁憬笙送给他的礼物了。 “我、不、要!”曲南徵倔强的把递到自己跟前的花拍开,祁憬笙无辜的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朝范卿洲无声道,“小师叔,我没欺负他。” 范卿洲无奈的回了他一句:“…不许胡闹。” 祁憬笙更加可怜的凑到范卿洲跟前,下巴抵在范卿洲的肩上,哼哼唧唧的抓着范卿洲袖口下的手,轻轻在他手心上写:“他骂我,小师叔你也怪我。” “偏心鬼。” 范卿洲耳根微红,一偏头,就对上了祁憬笙凑过来的脸,祁憬笙那双湿漉漉的红瞳一眨不眨的跟他对视—— 有一瞬间,范卿洲觉得祁憬笙是对他使了传说中的什么魅术,刻意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走神。 不过范卿洲的自制力向来是很强的,他将贴在自己颈间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推开,语气严肃的说:“若是摔伤了怎么办?” 祁憬笙撇撇嘴:“谁让他非要倒挂在树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里来的吸血鬼呢。” 曲南徵气极反笑:“我挂树上管你什么事?难道你见谁挂树上都一脚踹人家下来吗?” 祁憬笙实话实说:“别人不挂树上,只有你挂。” “我怕你下不来,所以只能背负此等骂名,主动帮你下来,省的你深更半夜还困在树上下不来。” 曲南徵的确不善吵架,这一个月他每次被祁憬笙一气,脑袋上的头发都会微微竖起,现在也有了竖起来的预兆。 祁憬笙看着他竖起的头发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看曲南徵经常缠着范卿洲所以跟曲南徵不对付是其一。 其二则是他发现曲南徵每次气的说不出话时,头发就会竖起来,像是倒挂在树上一样,直直的立了起来。 曲南徵这副模样,属实好笑。 刚好能给他略显无聊的日子增添一些欢愉,只不过曲南徵不太欢愉就是了。 “真是抱歉啊,曲仙友,我下次温柔些叫你下来。”祁憬笙说着,故意清了清嗓子,想要恶心曲南徵一下。 但曲南徵并没有给他恶心自己的机会,愣是一瘸一拐的用自己伤还没好全的那只手提着自己的剑朝祁憬笙刺去。 剑刃堪堪擦过祁憬笙的侧脸,斩下了他的一缕头发,觥筹交错间,他在曲南徵耳边低语道:“曲仙友,你这剑法还得再练练。” “你——!”曲南徵气急败坏的调转方向,再次刺向了他。 祁憬笙两指手指将他的剑刃夹在中间,微微拨回,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但在旁人的视角来看,就是他把抵在自己脖颈的剑刃夹住,防止剑刃划伤自己:“小师叔,曲仙友恐怕是走火入魔了,居然要当着小师叔你的面杀我,我好害怕啊。” 曲南徵:“???” 说着,祁憬笙又把剑刃往自己脖颈上挪了挪,硬生生划出了一道血痕,他十分愧疚的看向曲南徵:“对不住,曲仙友,我再也不好心叫你下来了。” 曲南徵被他坑了这么多次,依旧没能习惯他变脸如此之快的样子:“…你装什么!?” 祁憬笙又低声下气的跟他说:“曲仙友若是如此看我,我无话可说。” 曲南徵气的想吐血:“你的意思是怪我看错了你,冤枉了你的一番好心,我还成了咬吕洞宾的那条狗了?” 祁憬笙含蓄又内敛的视线在曲南徵的脸上转了一圈,声音温吞道:“曲仙友也不必如此说自己。” 曲南徵:“……” 我要杀了你!!! 不过曲南徵到底是没真把祁憬笙杀了,但相应的,祁憬笙被范卿洲勒令不许再去招惹别人——这个别人,单指曲南徵。 祁憬笙无辜又乖巧的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手,小声的在他耳边低语:“小师叔,我错了。” 范卿洲撇了他一眼,没说话,于是祁憬笙又拽着他的手,在他的手上写:“但他打听你的剑法定然是徐万臻故意而为。” “徐万臻此人是敌是友我们尚未可知,若如此轻易就把底牌透给他们,恐怕…” 范卿洲看着他担心的目光,但依旧没有消气:“祁凌。” 祁憬笙身子一顿,浑身上下都紧绷了起来:“小师叔?” “你若再对旁人出手,我便把你也送回檀贺宫,叫父亲看着你,不许跟…” 他毫无征兆的在范卿洲眼前蓄满了泪水,他像是才察觉到即将坠落的眼泪似的,连忙低下头,微微侧过头,避开了范卿洲的视线,声音也带着一股极为浓厚的鼻音,像是委屈又像是哭了许久。 “师尊不在,除了跟着小师叔以外,我无处可去了。”祁憬笙一边抽噎着,一边将自己的眼泪摸去,一双眼红彤彤的盯着范卿洲的衣摆,“别的妖都同师兄们结了契,有家可归,偏我既不是师兄们的结契妖兽,也不是名正言顺,修炼仙术的弟子,就连拜师礼都未曾行过。” “师尊所住的长宁殿…亦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第38章 “小师叔, 你说过的。”祁憬笙扯着他的衣角,呼吸交叠,他勉强缓了一会压下胸腔剧烈的起伏, 不再抽噎,“你说过不会丢掉我的。” 范卿洲虽然擅长安慰别人, 但他也没见过像祁憬笙哭的这么惨的人, 一时间手足无措,原本的话卡在喉咙里,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最后他轻叹一声,温热的指腹将祁憬笙脸颊上的泪痕擦去。 “…别哭了。”范卿洲总归是心软的,他看祁憬笙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接连不断的往下掉,温热的触感吧嗒吧嗒的砸在他的指腹上,思量片刻,他从怀里拿出了个帕子,认真的垂头叠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 他就叠了一个好看的鸾鸟,递到了祁憬笙眼前。 “会动的。”范卿洲说着, 扯了扯鸾鸟的尾巴, 只是他忘了,他并非是用纸折的鸾鸟,而是用了一块软趴趴的布。 还没诞生到一刻钟的鸾鸟就这么被他扯散,范卿洲看着被自己亲手摧毁的鸾鸟轻咳了一声:“…也算是动了。” 祁憬笙吸了吸鼻子,声音低哑, 情绪依旧有些低落,但视线总归是被他的帕子所吸引, 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块褶皱的帕子,问他:“小师叔,它叫什么啊?” 范卿洲被他问住了,停顿片刻,如实回他:“我也不清楚。” 这叠鸾鸟的手艺是他娘小时候教他的,他娘当时只告诉他自己见过这种漂亮鸾鸟,后来实在太闲了,经常研究些无聊的,研究着研究着就研究出了用纸叠出漂亮鸾鸟的方法。 祁憬笙又含糊着“哦”了一声,看范卿洲没继续说话,他试探性的朝范卿洲的方向靠了靠,见范卿洲依旧没拒绝,他就大胆了起来,先是悄悄把与范卿洲十指相扣,再到凑到范卿洲跟前,与他面对面坐着,只不过他与范卿洲的距离极近,只要范卿洲低头,便能吻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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