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憬笙眼珠一转,最后遗憾摇头:“弟子也记不清了。” 范卿洲在这时淡淡开口:“这卟未棠我从未给旁人看过,你是如何见过它的?” 祁憬笙倒也没被吓到,仍旧咧着嘴,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那可能是弟子记错了,也可能是弟子在梦里梦到过。” 范卿洲将卟未棠以银白手衣的形态戴到了手上,其实上一世他戴卟未棠的时候是以翎羽护腕的形式围在腕骨处的——因为卟未棠的形态是随着使用者的灵力而变化成最为适用的形态,以此扩大自身威力。 “…师尊可是要去除妖?”祁憬笙紧盯着他的手衣,似乎下了巨大的决心,终于问出了口。 范卿洲点头,将纸条一并塞进了手衣中,踏出殿外前,他瞥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祁憬笙一眼,问道:“你还有何事要说?” 祁憬笙犹豫着,眼底闪过一丝不解,转而抬眼试探性问他:“弟子可以跟师尊一起去吗?” 依照祁憬笙上一世的记忆,余不霁只有在出事临死时才用过卟未棠,而如今这么早便带着卟未棠去除妖… 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因为他逆天而行,重生而归时提前改变了什么,导致余不霁带着卟未棠除妖的事也提前了。 只是…上一世余不霁分明是跟小师叔一道去的,为何这一世的改变会这么大? 范卿洲自然是不知道祁憬笙所想,只觉得他待余不霁这般也属正常,毕竟有上一世的前车之鉴。 他弃了这个尘世的自己,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你不是要去照看惊秋么?”范卿洲一句话便将祁憬笙的话堵在了嘴边。 范卿洲没再跟他耗着,抬脚就往出走,而祁憬笙似乎终于坐了决断,紧跟在他身后,还时不时唤他一句。 “师尊,你能不能让我去跟小师叔留个信,不然我怕他醒了之后寻不到我,会着急。” 范卿洲并不想因为他耽搁路程,故而没回他的话,只埋头往出走,祁憬笙急得来回逛了几圈。 但最终还是转头跟着范卿洲一道走了,好在他在彻底出了大门时,遇到了个刚刚捉完妖回来的同门,虽然他不认识那同门就是了。 那被他拦住的同门一脸茫然,但祁憬笙顾不了那么多,只能一股脑的将话全说完:“劳烦仙友帮我带给惊秋仙尊一句话,告诉他我随师尊捉妖去了,叫他放心,我回来时一定给他带些他喜欢的东西…” 说到这时他大脑宕机了一瞬。 范卿洲喜欢什么? 他好像从来没跟他说过,他上一世也没有仔细的看过。 眼看着远处的人儿身影越来越淡,他只能丢下一句:“算了,仙友只需告诉惊秋仙尊,祁憬笙无碍,回来便去找他。” 话罢,祁憬笙一溜烟的追了出去,还背着身跟那位不知名仙友挥了挥手,并大喊了一句:“多谢仙友,来日我定登门拜访!” 那仙友一头雾水:“啊?” “哎!师兄你回来了!”门口正准备接应他的弟子眼睛一亮,顿时朝他招手,“师兄怎么还在这愣着?” 说着,那弟子就上手将这仙友扯了进去。 “我受人之托,要给…给什么仙尊带话来着?” 那弟子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暗自囔囔了一句:“那人也真够倒霉,偏偏找了师兄带话。” 这位仙友就连符纸的咒语都是他师尊用术法写在上头,掏出来念完五秒,咒语自动消失,同时符纸产生它的真实威力。 要问他师尊为何要这么做? 自然是因为他记性不好,记不住,但他师尊觉得收都收了,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人家逐出师门,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于是,他师尊绞尽脑汁的想出了这么个法子,后来又怕他记不住人,连带着他门下所有弟子都被他用术法在衣服上写了身份。 连他自己都写了“师尊”二字,怕自家徒弟记不住。 天色渐暗。 虽说这地方离他们这不远,但他们也要走个两三日才能到——至于为什么不用术法直接抵达目的地嘛。 其一是因为范卿洲没去过那地方,所以无法锁定具体位置,有很大可能传错地方或者传偏了,到时候他还要再一点点摸索回去,若是偏差过大,倒还不如走着过去,一路上问一问,就基本上不会出什么错。
第13章 其二则是因为凡间若非除妖或有什么要紧的事是不能动用术法的,因为怕凡人看见了一股脑的堵住人不让走,也怕他们跟凡人起了冲突时利用术法之便,造成伤亡。 所以一旦用了,就要跟师门提前报备,若是逼不得已必须动用术法,将事情禀告师门便也无妨。 若是没提前说又不是什么要紧事,回去便要受罚,至于惩罚的内容,他也有些记不清了,毕竟他上一世不曾违例,也不曾因为此事被惩罚过。 而他去寻算命先生的事在别人眼里也算不得什么要紧事,说了也不会批准,要是他不说直接用若找到算命先生将余不霁换回来了倒也无妨,但若是没找到,他便是败坏了余不霁都名声,还会让自己受罚受伤,从而导致他寻找余不霁的动作更慢。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个小镇,闲下来的屋子不多,以至于出现了他俩要挤一个床的情景。 范卿洲看着那颇为狭小的空间,眸光一扫,转头踏出了卧房,跟祁憬笙留了一句:“我去透透风。” 其实他不怎么想透风,只是实在不想跟祁憬笙共处一室,方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按道理来说他也可以以师尊的名头压祁憬笙一头,让祁憬笙做这个出来吹风的人,但他并不打算用这职务之便去故意报复祁憬笙。 毕竟重活了一世,他总不能一直困在那些令自己不悦的记忆里——虽然他只有七日的寿命。 “师尊。”祁憬笙探出脑袋,半张脸挡在了门后头,露出了一对清澈透光的黑眸,“你不进来歇歇吗?” 范卿洲摇了摇头:“不必。” 闻言,祁憬笙磨蹭着从屋里出来,走了几个小碎步,不动声色的靠在了他身侧:“师尊,你要不还是进去歇着吧,守夜我来便好。” 范卿洲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神情淡淡应了一句:“好。” 祁憬笙一愣,他本来以为自己还要在劝师尊几句,没想到师尊竟然这般轻易的应了下来。 所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自家师尊挡在自己跟前,面无表情的问自己:“你不是说要我进去歇歇么?” 祁憬笙回神,连忙让出了一条道给他,还笑嘻嘻的说:“师尊,你说万一半夜我遇到了妖物打不过怎么办啊?” 范卿洲脚步一顿,从自己袖口里掏出来一沓符纸,眼神示意祁憬笙来接,祁憬笙连忙伸手接过这一大沓符纸,瞪得老大的双眼仿佛是在说“为什么师尊的袖子里能装下这么多符纸”。 祁憬笙拿着厚厚一沓符纸,原本的话题被迫中断,但他又实在无聊,只能梗着脖子,倚在门口,思考了半天下一个话题。 范卿洲还在门边站着,祁憬笙见状自信十足的拍了拍胸脯:“师尊你且放心,这门有我守着!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范卿洲伸手拽了拽被他靠在身后的木门,分明眼神中不带有丝毫情感,但祁憬笙却在其中看出了一丝不解:“你堵门了。” 祁憬笙的脸瞬间涨红,有点尴尬的起身,但是又没有让开太大距离,因为他不想让范卿洲关门。 关上门他就好无聊。 范卿洲看着某人浑身僵硬的往旁边挪了一寸,有些无奈:“再让让。” 祁憬笙涨红的脸开始垮下来,步子几乎是分毫未变,当然,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他真的有挪步子! 只不过…挪的动作小了点,但这也无伤大雅… 范卿洲见他实在不愿动弹,又问了他一句:“你是想回来歇息么?” 祁憬笙这回挪开了步子,整个人蔫了似的,在范卿洲关上门那一刻说了一句:“我…” 无聊两个字没出口,门就被彻底关上了。 祁憬笙面对着关得严丝合缝的门,绝望的扬起了脑袋,看着挡着天儿的树叶,开始“啊”一声嚎了一嗓子。 范卿洲被他这悲催的嚎声嚎了出来,当然,他没出门,只是开了窗子,而祁憬笙刚好坐在了窗子下头—— 于是乎就形成了范卿洲低头时刚好对上了祁憬笙仰着脑袋嚎。 范卿洲:“……” 祁憬笙默默闭上了嘴,并把脑袋又低了下来,随后往边上挪蹭了两下,继续仰着脑袋,但不嚎了。 因为他怕师尊生气。 “…你在干什么。”范卿洲看着生无可恋的祁憬笙问道。 祁憬笙乖乖回头,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如实回道:“我无聊。” “师尊,你要不还是开着门,跟我说说话吧。” 范卿洲被他吵的脑袋疼。 他分明记得祁憬笙上一世没有这么吵。 范卿洲没开门,但总归也没把窗子关上,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感觉祁憬笙这样子不像是会守夜。 祁憬笙倒没继续嚷嚷什么,他也难得落了个清净。 只是下一秒,手中便多了一个泛着蓝光的传音符,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方才有山下的百姓前来委托除妖,那地址同你要去的地方是一处,你师弟又受了些伤,我便想着直接交由你带着你徒弟除了那妖物,也算是提前带他历练了一番。”范鸢给了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后开始同他讲述那妖物的特征。 “此妖时常出没于黑夜,时常以吞噬梦魇制造恐惧为生,只是被这妖怪所侵蚀过的人都会逐渐萎靡,最后丧失理智,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彻底为那妖物所吞噬致死。” “至于相貌,来委托的姑娘并没有告诉我。” 眼前骤然浮现出一本纸页泛黄的古籍,而翻开的那一页恰好写着“食梦兽”三个大字。 而下方便画着一个长着两个犄角,额间带着一抹红色云纹,但五官却并未凸显出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 “它与那位姑娘描述的妖物基本契合,想来即便有所偏差,这处置妖物的方法也会有些共同点,但还需你自己做一做取舍,不可全信于这书中所言。” 范卿洲微微蹙眉,想要拒绝,毕竟他还打算快些寻到那算命先生,好将这身体还给余不霁。 但他实在找不到什么拒绝的借口,因为按照余不霁的性子,多半会干脆利落的应下来。 “弟子明白。” 范卿洲只能暂且先应下来,但他依旧决定先寻到那算命先生,左右是问一句话的功夫,问好了话再去除妖也不迟。 当然,如果那妖上赶子舞到他跟前,他也会先将这妖铲除,毕竟只是顺手的事,不会当误太久。 他轻叹一声,传音符也在此刻消散,但那本古籍却落在了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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