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远集团的消息一出,在全市几乎掀起了不小的巨浪,连带整个大学城下属的所有艺术类设计专业学生,全跟着沸腾了。 都是年纪相仿的大学生,这种时候没有谁愿意甘拜下风,毕竟机会是那样公平的摆在那,不管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还是压根叫不出名字的小透明,此刻,他们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而终点,是那个叫鸿远集团的,上市公司。 一时间,艺术楼的教室上空都充斥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危险气息。 “顾燃,你听说了么。”周明远伏在桌子上话说了一半。 “听说什么?”顾燃把衬衫的领子往上扯了扯,生怕脖子上的“草莓蛋糕”被发现。 “黎清也报名了。”周明远说,“然后又被退回来了,现在正在主任办公室里闹腾呢。” “他闹腾什么?”顾燃不解,“他不是雕塑系的么,鸿远的要求是艺术设计专业。” “是啊,可是没人会在这件事儿上甘心被拿掉的,刚路过隔壁油画系,听说还有好几个要转专业的,这帮人都特么疯了。” “那你报名了没有啊?” “还没。”周明远恹恹的,“我不敢,也不想给学校添麻烦,到时候把我刷下来还得特意多写份通知发给我,多累的慌。” “你怎么知道你就肯定过不了?” “那你知道光咱们学校艺术类下属的设计系全算上就有多少人吗?大几百了,这要是全市的都加在一起……”周明远咽了咽口水,“况且,听说每个学校要先进行一轮筛减再送去鸿远集训,限额十人。” “十人?”顾燃瞪大眼睛,“你是说,咱们学校有资格报名的人里,最后能去鸿远集训的只有——十人?” “是啊,校内公告栏都写了,况且大一新生本来就不是主要招收对象,学校的意思也是尽量先可着大四即将毕业的优先。”周明远拿起手机无聊的翻了翻,又烦躁的放下,“机会是挺难得,可十人,咱大一的还有个屁的竞争力,简直形同虚设。” 顾燃澄亮的眸子瞬间暗了下去,这次的竞争明显比上一世毕业校招更恐怖,因为这次他不仅要面对跟自己同期的同学,还要跟上跨三个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抢名额。 虽说自己专业能力尚可,但本学年基本不在重点考虑范畴之内,学校极有可能只意思意思在大一抓一个交下差。 抑或是,连意思也不意思了,直接在大四学年择优录十个完事。 他迷茫的看向教室门外正在打电话的陆淮天,这种极其心慌的时候他很希望这人能离他近一些,哪怕只闻到那人身上的好闻气味,也能让他此刻不安的心得到些许慰藉。 可陆淮天看上去似乎脸色不太好,紧锁着眉头正跟电话里的人争论着什么。 走廊上,陆淮天正在极力压低声音。 “不是说好只在本校招收吗?为什么把范围扩大到了全市?” “因为这样才能做到绝对公平。”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刻板蹈矩,“集团每年只招收极少量的应届毕业生你是知道的,如今的培训计划已经是打破常规不合常理了,如果只在本校招,那社会舆论会直接指向鸿远的不公……” “周南。”陆淮天打断他的话,“我们之前不是这样商量的。” “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会为了一个顾燃,闹这么大的动静。”周南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淮天冷冷的问。 对面的男人顿了一下,半晌,才隐隐开口。 “你是怕他做不到吗?”周南语气依然淡淡的,可对顾燃的不屑却满满的溢出,“我记得你说过,要让他凭自己的本事进鸿远的,现在是要给他单独开后门的意思吗?” “周南,我从来不担心顾燃做不到,而且我也说过,能不能进得去,要看他自己。” “那你在纠结什么?怎么,缩小竞争对手范围,难道不算作弊吗?” “周南。”陆淮天压制不住音量,“你知道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你...” “也不是不可以,您一句话,我这边直接吩咐他们取消所有计划,点名破格录取他顾燃就可以了,给他个什么职位您说了算,或者您一高兴把整个鸿远送他了也未尝不可,这样也不必大费周章的弄什么集训那么麻烦了。” “周南!”陆淮天咬紧的齿缝里露出隐忍的声调。 气场的绝对压制透过听筒传导而去,周南即刻意识到自己似乎失态了,连忙调整好情绪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我说错话了,我只是……” “我要顾燃凭自己的能力进鸿远没错,可学校现在极有可能因为限制人数问题而只选择大四应届学生,这还何来的公平可言?” 陆淮天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不明白,周南在自己身边这几年,一向恪守本分尽职尽责,更是从不会说出这样越矩无常的话来。 记忆里的他是安静的,顺从的,遇到再复杂的问题都能信手拈来,几年如一日的云淡风轻甚至让陆淮天都忘了,周南并不是台精密运转的机器,他也会有情绪,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小天。”周南声音明显降了下来,他很少这样叫陆淮天,因为他一贯的职业素养不允许他这样叫对方,而此刻,他却意外的卸下了坚硬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里。 “我想知道,如果他真的进了鸿远,你的身份,还能瞒多久。” “我没有什么想要瞒他的。”陆淮天说,“只是现在还不是跟他坦白的最好时机。” “还有一个问题。”周南声音越来越小,“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陆淮天一颤,他想象不到一向雷厉风行的男人,如今怎么也会问出如此脆弱的问题,他转头朝教室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我说过了,现在你的工作重心要全部放在集团,我的事家里的事都不需要你操心,我跟顾燃在一起,一样被照顾的很好。” “可我不好……”周南憔悴的声音夹杂着沙哑,“小天,我想回家了。” 像是藏着无尽的委屈,此刻全部泄洪般的决堤而出。 “这么多年,我早就已经习惯在你身边照顾你的衣食住行了,每天想着打理好你的一切,怎样调理你的饮食,连做梦都在研究你的衣服要如何搭配才得体……为什么顾燃来了我就要离开,凭什么我还要为他的未来铺路!” 陆淮天:“……” 周南:“还有,回国那天……你身上带着那么重的伤,他都知道吗?要不是因为他……” “周南!”陆淮天厉声喝止他的言语无状,“你是不是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不是。”闻言,周南有些慌了。 “好了。”陆淮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别说了,做好你分内的事,其他的,不用你管。” 说完,挂断了电话。 周南的极度反常让他很不适,就像胸口堵了一团米饭,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觉得十分不畅快,却又不知该怎么解决。 抬手摸了摸自己胸前那一条凹凸不平的瘢痕,那里被利刃划过的痛楚仿佛还停留在肌肉记忆里,他记得刀尖上的鲜血一滴一滴淌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仿佛是雪地里绽放出的一朵朵妖冶的花…… “在干嘛呢?”顾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嗯?”陆淮天连忙调整好表情,转身时嘴角还不忘扯出一个刻意的弧线,“没干嘛,教室里太闷了,出来透口气儿。” “你,好像在跟谁吵架。”顾燃上前靠近他,有些忧心的问:“我刚过来的时候听你在喊周南的名字,他……” “你听错了。”陆淮天一扫刚刚的阴霾情绪,听到顾燃的声音,心情也好了大半,“没有吵架,就是简单的说事情,别担心。” “哦。”顾燃垂眸,“我就,随便问问。” 陆淮天露出洁白的齿贝,抬手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天气预报说今晚又要下大雪了,我们在家煮火锅吃好不好?晚上八点正好有球赛,巴西对德国,我们可以窝在沙发里边看边吃……” “呃……”顾燃迟疑了一下,“今晚我爸跟由姨回来,刚刚给我发的信息。” “啊?今晚就回来了吗?”陆淮天开始结巴,“怎么这么快。” “嗯,是挺快的。”顾燃仰头看着他,长长的睫毛轻微抖动着,“那我今晚……” “你要走吗?” “你希望我走吗?” 顾燃的眸底透着水光,他知道,顾芳华一回来,他就没理由继续留在陆淮天家了,记得刚搬进来时见天儿的盼着他爹快点回来,现在真的回来了,他又隐隐的开始难受。 “可以不走吗?”陆淮天把下巴放在顾燃的肩膀上,“爸回来了你也住在我这行吗?” “我……” “留下吧。”陆淮天在他耳边喃喃,“我需要你,顾燃,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很多话没说完,我想让你了解我,完全融入我的生活,我还有许多藏在心里的秘密要跟你分享,我们不分开,一秒也不分,好不好……” 脖颈处被徐徐的热气包裹着,顾燃舒服的闭上眼睛,细嗅着男人身上的清冷香气,整个人软的一塌糊涂。 然后鬼使神差的,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那,我不走……” “叮~”手机弹窗跳出一条信息。 顾燃手臂穿过陆淮天的腰身,抬手看了一眼屏幕。 是校内公告栏发布的最新消息。 ——鸿远集团最新消息,培训计划集训人数由每校提供十人增至十二人,且人员需平均分配,即从大一至大四每个学年定额招收三人,不得擅自更改,特此通知。 第25章同居 顾芳华的飞机晚点了,拖着大包小包的老两口一时竟有些适应不了北城的寒冷天气,一出机场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爸!” 大雪深处,陆淮天和顾燃远远的朝他们招手,通红的鼻尖埋在围巾里,脸上挂着的欣喜却藏不住。 四人绕着停车场转着圈的寒暄了半天,直到由姨实在冻得受不了了,这才热热闹闹的放好行李上了车。 穿过闹市区,车子往夜的尽头驶去,晚饭陆淮天本来预定好了饭店,可由姨说她好久没做饭有些手痒,三个爷们拗不过一个女人,最终决定回家吃。 温馨的二层小楼许久都没有被暖橘色的灯泡点亮了,顾芳华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三亚的所见所闻,由姨的一桌好菜不知不觉已经麻利的端上了折叠方桌。 一壶小酒,四人桌欢笑不断,顾燃趁着酒劲儿,张了口。 “爸,你这刚结婚,我住家里不方便,要不我还住陆淮天家吧,反正他家房间多。” “干嘛,大别墅住惯了,嫌弃你爹这小二楼了?”顾芳华撂下酒杯,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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