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就十分没脸没皮了,不止何意听着好笑,连跟着来的陶家兄弟俩都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何意没发话,下人们可不敢随便接外人送来的东西,毕竟何意在谢家的地位可是有目共睹的。 他走到陶氏跟前,扬起笑脸:“你且说说,为何要补偿,又想要什么补偿?” 陶氏见他这般和颜悦色好说话,那股子傲劲又起来了,她下巴一抬表情得意起来:“那日你撕破我们双姐儿的衣裳,谢老爷就在旁边看着,把我们双姐儿身子都看了,自然要负责!” “哦~这样啊。”何意饶有兴致的点点头,“不然我自请下堂,让你家双姐儿当正室,你觉得如何?” “当真?哎呦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成成成!那这婚期什么时候……” 瞧着陶氏一副肮脏做派,听到他说那话后眼睛都亮的恨不得当照明灯,贪婪的模样一览无遗,何意微微歪头露出冷笑:“什么时候?你家双姐儿就是死了,也不配沾到我们谢家半点泥!哪儿来的脸说这些给脸不要脸的话?” “何意!话可是你刚刚自己说的!你这不是耍人玩吗?”陶氏一听不依了,她又没逼着他说那些话! “不是你先耍人玩的?那日见过你家双姐儿的没有十个也有二十,那么多人你不去找,偏来找我家,见着我家日子过得好了就想横插一脚是吧?”何意乐不可支,精致的眉眼间尽是嘲讽,“瞧你们一个两个的脏东西,出门倒是照照镜子,凡事别问行不行,先看自己配不配!” 何意容貌姣好明艳,颈间围着先前李鹤来时送的白色兔毛领子,衬得他原本略带些病气的脸蛋更加脆弱美艳动人。 攻击人长相是十分没有礼貌和教养的事,但同村里这些人讲客套话可说不通,得哪疼戳哪,他没道德,别人也别想好过。 “你家双姐儿从前长得确实略有姿色,可如今你去十里八乡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她抢了别人的未婚夫婿,与之苟且未婚先孕,眼下更是永远都不能生了。”何意面带娇嗔,嘴角翘起恶劣的弧度,“好可怜啊!” 一旁的陶又年有些听不下去,他走过去拉扯陶氏:“咱们回去吧?” “回什么回?他一个哥儿有什么好的,长得一脸狐媚样,以后指不定要勾引——啊!!!” 话未说完,何意冷笑着一巴掌甩在她沧桑带褶的脸上,横肉都跟着颤了颤,震的他自己掌心都发麻。 “何意你做什么!”陶又清冲上去挡在陶氏面前,眼底闪着怨恨的光。 何意还未说什么,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走近。 他早就知道陶家打的什么主意,方才上门时他就和谢潇澜说了要过把瘾,也倒是没想到陶家还要在他地盘上跟他叫嚣? 谢潇澜的出现让院子里安静了许多,他本就不似寻常书生般面儿粉,线条锋利明显,周身都带着不同寻常的气势,平时有意遮掩并不显,可眼下冷着脸,这凌厉的气势就格外明显。 只字未言,却抬脚将陶又清踹了个跟头。 他站在何意身后微微蹙眉,语气傲然:“什么东西,在我家里叫嚣?” 不管是他的行为还是言辞,都让人加重呼吸却不敢说话,就连外面瞧热闹的都被吓到了,要不是李婶子也想看陶家挨教训,早就上去拦了。 陶氏被吓的不敢看他,可一想到自己刚刚进门时看到的大宅子和那么多的下人,她就割舍不了这样的荣华富贵,她们这些乡下百姓,哪里享受过被人伺候滋味儿? 她嗫喏道:“你、你看了我家双姐儿,就、就得、得……” 最后的“娶”字轻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宅子里静如死寂,只能听到几声粗重的呼吸声。 “都围着做什么?里正可在?” 两个衙役骤然出现,对着谢宅外面的人群大喊,将这些人吓了一跳。 人群里的李富贵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出来,走上前神情讪讪:“发生何事了?” “我们奉命过来报信,先前捉进牢里的何曼,今天发现死在牢里了,何家的可以跟着去领尸体了!”衙役不管众人的表情冷着脸告知消息。 “什么?!” 何氏听到这话瞬间窜出来,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就要拉扯衙役,却被对方用腰间的长刀给挡开:“放肆!” “我的孩子怎么会死啊!是你们有人杀了她!你们杀了她!何意是你!陶氏是你!” 虽说何曼不如儿子,可和何意比起来她还是很疼爱何曼的,哪里想到这才刚进牢里不久,居然就这么死了! 气急攻心,何氏直直倒了下去。 衙役才不管这些,他们走进院子里同谢潇澜鞠了鞠躬:“谢老爷院里发生何事了?可需要我们几个帮您?” “来得巧。”何意点点头,抬起手指指向陶氏,“她陷害我夫君,还逼迫我夫君娶那个不检点的女儿,带回去审审。” 何意这番话说的不留情面,语气里都是让衙役们好好“照顾”她一番,吓的陶家人当场就腿软了,陶氏更是尿了裤子。 两个衙役可不会听陶家人怎么求饶,当下就把陶氏给押起来带走了。 吓的在场的人都出了身冷汗,这些衙役竟是连问都不问的,只听何意的一面之词就把人给捉走了,以后就是和谢家说话都要掂量着语气,免得一不小心走了陶何两家的老路。 陶氏没杀人放火,判不了刑,也不会坐牢,却能让她挨些板子涨涨教训。 陶又清恨恨的看着他:“你怎么这般狠心,邻里乡亲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娘,牢里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吗?你一个哥儿这么嚣张跋扈,早晚被……” 说着对上何意毫无波澜的面容,他微微一笑:“会被如何?陶又清你是我见过最自甘下贱的可怜虫,活该你一辈子忍受这些肮脏,义愤填膺的说着漂亮话,你才是最虚伪丑陋的那个。” 说罢,何意似是觉得不解气,想甩他一巴掌,可转念一想他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李婶子见戏唱完了,立刻把其他人都给轰走,生拉硬拽的把红着眼的陶又清也带走了,其实就算李婶子不出面,他们也不敢再招惹谢家了,省的被带去吃牢饭。 眼看着院里彻底安静下来,何意长舒一口气,怼天怼地就是爽! 谢潇澜原本墨沉的目光瞬间落在何意身上,露出笑容:“开心了?” “还可以,当真是痛快。”何意十分满意的点着脑袋,“回屋回屋,我身上出汗了。” 他一转身就发现院里的下人各个惴惴不安的臊眉耷眼着,何意尴尬的摸摸鼻子,忙推着谢潇澜往屋里去。 自这日起,谢家就再也没有来过惹事生非的人。 日子眨眼就到了年关,何意头次在这里过年节,稀奇不已。 见他欢喜,谢潇澜便准备带他去年集上转转,多采买些年货,看这天气,日后怕是还要下雪。 集市上人潮拥挤,许是临近年关,家家户户的人也都舍得拿银子出来去卖肉,幸而出门时谢母带着下人一同来的,也不拘着他们三个,自己去采买了。 整条街逛下来,何意看着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要买,说的最多的话便是“谢潇澜给银子”,这份宠爱可是连谢潇潇都没有的! “老谢巧啊!”南灵微从人群里挤到他们面前,身边自然是跟着总和他一起的李鹤,“远远就瞧见你鹤立鸡群,还真是,小潇潇都买什么了?” 谢潇澜轻笑:“买了些小玩意,我娘带着下人去前面采买了,没带小厮,你们也是闲逛?” “可不,成日里在家闷着,若你们住镇上乐趣也多些。”南灵微拿着羽毛扇轻轻扇着,倒是一点都不嫌冷。 “咱们去茶楼里坐着聊吧?”何意将冰凉的手塞到谢潇澜掌心里,被对方手掌的温度暖着,才感觉稍稍好些。 知他风寒刚好些,南灵微两人自然没有意见,去了他们常去的酒楼歇着。 屋里烧着炭盆暖意席卷,何意褪去披风喝了口热茶。 谢潇澜突然道:“这里的茶点可以自选,可以让潇潇带你去看看。” “好呀。”何意并未多想,虽不热衷茶点却也觉得十分有乐趣。 “嫂子挑些好看的!” 待他们走出厢房,李鹤微微挑眉:“说罢,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做?” 按照他们对谢潇澜的了解,怎么可能舍得让何意只身离开,这么光明正大却不动声色的将人支走,定是有话要说,且不一定是好事。 谢潇澜捻起茶杯轻啜一口,放下后缓缓道:“村里近日诸事不断,我思来想去留着那些惹是生非的对县令的管制也无益,想着找个由头把他们给打发了。” 谢潇澜说这话时神情淡然冷漠,仿佛“他们”只是可以随意操弄的玩意儿,全然不在意。 这几日他们村里的事南灵微早就知晓,何曼在牢狱里撞墙自杀,陶氏逼迫谢潇澜娶那个陶双双被打了板子丢回去了,桩桩件件拎出来都是够恶心人的。 他神情微凛:“你想打发谁?” 谢潇澜眼眸微暗,淡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虽说何江已经不成器,但还有个何礼,此人碌碌无为,陶家那个哥儿同我家何意一般岁数还不曾说亲,得紧着些……” 一连听他点了好几个人的名字,虽说都是点到为止,可听在聪明人的耳朵里也知道该如何处理。 “你开口我自然是要帮的,若是除了他们能让你安心些,那自然是值得的。”南灵微眉梢一挑,桃花眼划出一丝风情。 “那就好。” 刚说完片刻,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谢潇澜立刻起身朝门口走去,光是用听脚步,他都知晓来人是谁,情绪如何。 门打开,何意眉眼俱笑:“这里的糕点真漂亮!” 谢潇澜牵着他进来,后面跟着的小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好几叠精致的糕点,各式各样的花朵形状雕的活灵活现,光是用看的都觉得好吃。 何意把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菊花形状递给谢潇澜,而后又拿起桃花的给谢潇潇,他道:“伙计同我说菊花里面有椰蓉,但我不喜欢吃。” 即便先前吃过多次,谢潇澜依旧很给面子的吃了起来,他夫郎给的自然是最好的。 采买完年货,各自分离。 因着谢潇澜带他玩闹了一整日,夜晚尽义务时何意也十分配合,原本的压箱底已经学完,今晚学的是谢潇澜让人悄悄带给他的。 新的,知识很多。 屋内温暖,何意甚至出了一身的汗,动荡间总觉得自己置身潮涌,被谢潇澜拖着压下时,透过窗户察觉外面有些微亮。 他反手摸住扣在腰间的手掌,男人立刻俯身在他耳后落下一吻,声音克制:“怎么了?” “外面下雪了。” 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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