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些做什么?那些有头有脸的不都是这般坐着,你若不喜欢坐这里便往前面去和齐兄同桌!” “哎!我就随口一说,说来这谢家还真是好福气,谁不知今年秋若齐兄下场高中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倒是便宜这谢家小哥儿了!” “是吗?”谢潇潇突然出现在他们身侧,身后的婢女手中还端着要给他送的佳酿,他看向这几位书生,“许是这便宜被我占去,郎君有些不服气,不若报上家门我也听听是多了不得的门楣?” 那书生一听脸色瞬间一会红一会白的。 他一来不是皇亲国戚,二来不是高官厚禄,哪里能和谢家相比? 在谢家面前自报家门,岂非是自取其辱? 书生轻咳一声:“我不过是几句玩笑话,谢贵君莫要当真……” “玩笑话便这般难听了,想必实话怕是要不堪入耳了。”谢潇潇垂眸看着他淡淡说着,示意身后的婢女为他们添上佳酿便欲离开。 齐随却在此时走来,他先是看了一眼同窗的表情,再看向谢潇潇,不顾众人脸色去牵他:“只等你来与我同坐,和他们说什么?” “还能有什么?占了你齐少爷的光罢了。”谢潇潇笑笑随着他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扭头看他们一眼。 待他们一走,几位书生便有些坐不住了,先前说让他和齐随一桌的书生轻哧一声:“瞧你们还害怕上了,早知道人家惹不起还何苦说那些挖苦的之言?人家不准备与咱们一般见识,好生吃酒吧!” 毕竟以谢家如今地位,若是还要和几位未入官场的小孩儿过不去,那才是真的丢脸了。 在何意的要求下并没有举行抓周礼,他始终认为这种含有祝福意义的举动只需要家里人见证即刻,若是被旁人观去,背后又不知要生出多少闲话,他不想自己的孩子还是懵懂稚子时就被人指指点点。 来热闹的人并不少,碍于身份,那些夫人和正君是谢母和何意在另一处亭廊招待的,至于其他朝中官员,则是谢潇澜和南灵微几人应对。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夜楚渊会来。 宋元刚见到人就立刻来禀报了,不等谢潇澜去迎接,这人便像从前那般径直进了后园,似乎是没想到他会来,见到他的官臣立刻起身行大礼。 谢潇澜走上前行礼:“倒是不知圣上要来,请圣上恕罪。” “这鬼话留着骗他们去。”夜楚渊哼笑一声,便抬脚往里面走。 原本坐在谢潇澜最近位置的人立刻招呼人把东西撤掉,好把位置给谢潇澜让出来,毕竟他们可不认为这位手腕狠辣的新圣会坐在下位。 偏偏——他就这么坐了。 拾掇出来的位子夜楚渊坐的很利索,没有一点拖泥带水,本就不是根据官职所设的散座,他可没脸挤主人家的位子。 何意得知他来,便带着谢卿卿过来了,他对夜楚渊微微点头:“请圣上安。” “有段日子没见,给我瞧瞧。”他说着还伸出手了,出于连自己也不知的想法,何意就这样把孩子递过去了。 谢卿卿不认生,在谁怀里都能安安稳稳的坐着,他见这好看叔叔一直瞧着他,便把手里的饼干递去:“叔伯吃bo?” “你儿子比你讨喜。”夜楚渊半真不假地笑骂谢潇澜一声,低头就哄小家伙,“叔伯不吃,你吃。” 这场景倒是要吓坏不少人,这里许多都是新被提拔来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不由得猜测圣上这副姿态到底是做给别人看,还是真看重谢家。 夜楚渊没在意别人的眼神,他亲手将自己腰间的玉佩摘下挂在谢卿卿的小衣衫上,这枚玉佩瞬间就有了不一样的意思。 比如,朕待谢家诚心诚意。 比如,朕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看重谢家。 … 因为夜楚渊的出现让本就有些拘谨的宴会变的更加古怪,再加上朝中事务繁忙,他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 谢潇澜亲自将他送上马车,耳畔却一直萦绕着对方的话。 ——从前你不会这样送我,往后也不用。 他忍不住低叹一声,身在这朝堂,他也是有诸多心不由己罢了。 “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你。”何意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谢潇澜情绪过于低落,即使他不问,也能知道对方因为什么。 除去他帮夜楚渊谋圣位,前世今生加起来,他们认识已有四十年,且他们从未有过龃龉,这份情谊本就不是能轻易割舍的。 但如今夜楚渊身份不同,兔死狗烹是帝王惯用的招数,他可以在羽翼未丰时借助谢家之力,却无法确定他能不能接受谢家羽翼丰满,否则夜辞渊怎会就这样匆匆忙忙躲避了朝堂,无非是怕引来这位年轻的新圣怀疑。 那样的亲兄弟都尚且不敢全信,谢潇澜就更不敢了。 他握住何意手掌,稍微用力攥了攥:“怎么这样凉?先进去,他们也该离开了。” 果然。 再进去便有不少宾客提出离开,谢母到底是长辈,送客人这种事也无须她来做,谢潇澜便带着妻儿和弟弟一一将他们送走。 “齐兄,你不与我们同去吗?”先前说话有些不好听的书生问道,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谢潇澜,生怕他已经知道自己之前口出狂言。 齐随面容冷淡:“你们先去,这里还要帮忙。” 书生便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忙跟着其他人一同离开了。 何意随口轻笑:“他这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脸上都是“我做的事没有被发现吧”这种怯懦表情。 齐随是谢府的准女婿,在府上帮完忙再离开是应该的,谢潇潇将他送走便回去和谢卿卿玩了。 谢潇澜本就觉得夜楚渊来这一趟有些奇怪,在第二日便得到了验证,原是京外传来密报,说北域、西陵和南阙都发生了不小的动荡,尤其是北域。 “信件上的意思是,可能要换君主了。”夜楚渊说着让身侧的太监把密信给夜辞渊和谢潇澜看,“且此次脱颖而出之人,咱们曾见过。” “雁北戎?”谢潇澜瞬间蹙起眉,他可还记得此人是如何觊觎他幼弟的。 夜楚渊点头:“是了,我想等尘埃落定,他们会再次使京,想来介时就不能再以皇子的身份接待他了。” 谢潇澜有些不安,如今已过去数年,他不确定雁北戎对潇潇的心思有没有淡下去,只是不管淡与不淡,对方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性子,否则也不会仅过两三年便掌握北域大权。 但无论如何,齐谢两家的婚事是先圣赐婚,且谢潇潇明年就要及笄,到时嫁进齐府,想来对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闹事。 但他就是不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放虎归山! “之淮!” “何事?”谢潇澜骤然回神。 夜楚渊微微蹙眉:“好端端和你说着话突然就没动静了,想什么呢?这北域太子与你有过节?” 谢潇澜看着他突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他点头将雁北戎之前的意思悉数告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谢潇潇出事,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在新圣面前站稳脚跟,那才是最有力的权势。 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夜楚渊不免有些反感:“此子心机颇深,不过北域如今还不稳固,即使他站在那个位置也定然不敢出格,否则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我明白。”谢潇澜低应了一声。 这一应却激起了夜楚渊的情绪,他像是迫不及待为自己好友展示好玩意儿的孩童,当即表示道:“你且放心,和大渊明面对抗,北域还不敢。” 谢潇澜一时不知该不该笑,他利用了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最后一个情节就差不多啦!
第168章 北域自是不敢正面和大渊对上, 如今他们内部纷乱不断,雁北戎扮猪吃虎好不容易才斩杀父兄成为新一任的王,自然不敢再和其他国对抗。 何况北域诸多部落对他不满, 偏他还不能将所有异心之人赶尽杀绝,只能想着法子去打压, 如果此时其他国家要对北域出手, 怕是要危险了。 此般情形下, 雁北戎只能和大渊寄去求和书。 “愿每年进贡马匹和牲畜……他们倒是知道咱们想要什么。”谢潇澜说这话时带着浓重的嘲讽, 这雁北戎来过大渊一次, 倒是探知了不少事。 夜楚渊也心存不满, 他冷声道:“若是对北域开战也并非不可, 只是难保其已经和西陵南阙达成共识,可若不开战, 只怕是要养虎为患了。” “依臣所见,北域若非内忧过剩,断不会寻求大渊的庇护,且先前西陵和南阙也曾向大渊示好,此时不可能帮护北域。”谢潇澜沉声分析, “若出战此时便最佳,若不出战可再多要些供奉。” 北域畜牧强盛,马匹更是数不胜数, 大渊虽说财大气粗,可若真和马背上的打起来,怕也讨不到太多好处。 只是就这样放过北域谢潇澜显然不痛快, 便只能在供奉上多下些功夫了, 既然对方愿意给, 那怎能只少不多? 夜楚渊便听了他的, 命使臣送去书信,若是愿意那便按照书信所说供奉,若是不愿那就只能战场上拼个胜算了。 偏北域如今是哪家都惹不起,只能给。 夜楚渊的意思,既然知道是只猛虎,那得放到眼皮底下才可,书信上还特意说明请北域到大渊做客,自然,同样的书信也分别寄去西陵和南阙。 谢潇澜似是想到什么,问道:“礼部可将登基大典备好了?若以新圣身份接待,想来还能压他们一头。” “礼部已然准备好,钦天监算好日子,就在九月初。”夜楚渊说道。 毕竟先前夜楚渊只是随行接待的闲散王爷,如今一声不响的成了圣上,从情势上都能震慑他们几分。 夜楚渊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他如今对谢潇澜有些急迫,急着想证明自己和他全无隔阂,因此不管说话做事都有些看他脸色的意思,谢潇澜对此欣然接受却不会跋扈过头。 登基大典是整个大渊都翘首以盼之事,新圣不曾耗费兵卒就登上那个位置,也不曾让百姓难过,再加上先圣荒淫无道,不分青红皂白降罪王谢两家,如今换新圣,百姓们自然愿意。 九月初,登基大典,普天同庆。 新圣为表仁慈,特意将王谢两家旧案翻出还了公道,且因为当初诬陷之人已经在宫变时伏法,新圣便只能给些补偿。 但无论如何,说出去王谢两家也算是沉冤得雪。 九月九,谢家再次出城看了谢停云,将沉冤得雪之事告诉他,偶尔谢潇澜也会想,夜辛今生不曾将他们定为罪臣之后,想来也是记忆使然。 怪不得今生仕途顺当,就算不找曹家也依旧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潇潇明年及笄便会商定婚期,今年便在家准备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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