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闹腾,底下也闹腾。 谢潇澜本以为这就是极致了,哪曾想小唐匆匆来报,有贵客来了! “是位老者,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瞧着很有气势。”宋元复述小唐的原话。 “……是齐太傅。” 谢潇澜倒是没想到,他还没有上门,齐太傅反而先到了。 他和齐太傅的接触仅限于之前高中,那时齐太傅对他很是满意,但没成想他还没有来得及在朝中站稳,就被丢到了临洋县去治理水患。 回到京城后因为他明确的站队,齐太傅便再没有和他有过来往,也不知他的选择是对是错。 不管怎么说,谢潇澜都是晚辈,且齐太傅学富五车,是当真有大智慧之人,他很是敬佩。 立刻与宋元一起去府前迎接。 回南天几人有些愣:“我们是不是要躲起来,你们朝廷不是最爱说和我们江湖井水不犯河水吗?” 而且他们其中几人一直都在互市做事,如果被发现,怕是要说谢潇澜贪财无度了。 何意轻笑:“无妨,之淮肯亲自迎接,就定然不会在意这些,各自做事便好,到咱们府上,没有还要想破头去迁就对方的意思。” 有何意的话,院子里瞬间又热闹起来。 齐太傅进院时就瞧见满院子不怕冷的人,三五成群说起来话,恨不得把整个谢府都给掀翻了。 他摸了摸胡子,轻笑:“你这里倒是热闹。” “都是旧相识,年节本该团聚,理应如此。”谢潇澜一脸理所应当。 齐太傅点点头,跟着谢潇澜进了书房,他今日没有拿捏着,一来骤然上门本就突然,二来此事还得问过谢家的意思,他纵然想矜持都觉得不好意思。 谢潇澜也不勉强,坐在他对面慢悠悠地喝着茶,对方的意图,他多少能猜到一些,却不会主动去开这个口。 尽管早知晓谢潇澜心性,齐太傅每每接触都不免觉得震撼,耐得住性子也有雷厉风行的强势,是审时度势的好手。 “此次来的缘由,想必你也知晓一些,我那孙子胆大,跪求我务必登谢府门,孩子们的事我亦是懒得掺和,但随儿乃我爱孙,他心之所向,我自是要为他争取。”齐太傅慢悠悠说着。 他傲气一生,到头来却是为了自己的爱孙这般低声下气,连自称都不用了。 谢潇澜明白对方的意思,这番剖心说辞,无非就是告知他,潇潇是他最疼爱的孙儿所钟情之人,而他也会爱屋及乌对潇潇好。 可谢潇澜怎会凭这三言两语就同意,怎能只图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就将一生就赠送? 他垂眸笑了一声:“晚辈明白太傅意思,只是人心本就是最不可靠的事,晚辈说的直白些,我不能因为您说会对我幼弟好,就毅然决然和齐府敲定此事,若说好,以为谢家如今乃至往后的声名地位,能对幼弟好之人比比皆是。” “我孙儿来日定掌管齐家从官途,若定下亲事齐家愿奉送良田、铺子、酒楼、银票等,记于令弟名下,若婚事因齐府作罢,所赠与资产翻倍,成亲后所有嫁妆齐府分文不收,若日后因两人不合而无法度日,齐府会给和离赡养财产。” 这桩婚事,不管如何看都是谢家占了天大的便宜。 谢家自然是不缺这些东西,可齐府能面面俱到,将所有可能都毫无芥蒂的摆在面前,清晰有条理的给出所有解决办法,不难看出其心意。 何况还是齐太傅亲自登门谈论此事。 谢潇澜点头:“齐家诚心我已然明白,只是此事还需与家母幼弟商讨,介时若定下必亲自到访。” “既如此,那老夫便只等着谢大人的好消息了。” “是,学生送您。”谢潇澜起身,对他恭敬作揖,然后便将人送出去。 走到院中时,就见谢潇潇被挑衅和南灵微踢毽子,齐太傅见他追着南灵微才踢,面色微微有些古怪,但到底没说什么,点点头便快步离开了。 回去就告诉齐随让他学学踢毽子! 谢潇潇冷不防抬头就见齐太傅离开的背影,他顺便愣在原地,南灵微的毽子就准确无误的落到了他头上…… “我完了我完了……” “胡说八道什么,还不快把头上毽子拿下来,南灵微你别招他了,一会闹起来有你好受!”谢潇澜轻啧一声。 不多时,厨房传来可以用饭的消息,满院子的人像狼崽子似的,疯了似的就往前厅钻,那里早就摆放好了几张大桌子,纷纷落座,等着开饭。 座位没有高低亲疏之分,瞧谁顺眼就往谁身边做,谢府如今有何意这个金饽饽,厨娘的手艺都跟着见长,就顾着吃了,哪还顾什么座位不座位的。 乌泱泱用完饭,又各自散到院子里,谁也打扰不到谁。 谢潇澜便借机将齐太傅的话告知,他们已经知道谢潇潇是愿意的,所以他的意见就不重要了。 谢母倒是没想到齐家能这般豁出去,不管婚事成与否,好处都是紧着谢家的。 她为人母也算尽职尽责,她点头:“若是单看这些齐家无疑是最好的归宿,但终究还是要潇潇自己考量。” “齐太傅为人正直体面,齐家地位虽高却不至于功高盖主,人口也简单,以齐随在齐家的地位,无人敢磋磨我,何况总要给谢家几分颜面,若齐谢两家定亲,哥哥在朝中便更多了一份助益。” 谢潇潇这番话说的实在透彻,若非他与齐随相悦,只怕旁人还要误会这只是一场政治联姻。 何意却是笑了:“总要去试错,才知道错在哪,既然喜欢还有什么可说的?其他都是附加项罢了。” “年后我和娘便去齐府。”谢潇澜一锤定音。 是了,眼下最要紧的当然是过年。 谢家过了最热闹的一个年,人数是前所未有的多,食材也是蹭蹭往下减,但瞧着那模样各个都胖了几斤。 京城没有年节不出门的习俗,甚至还有灯会,互市上愿意出摊的也都在,谢府人多,谢潇澜没拘着他们,各自散开去灯会了。 谢潇澜牵着何意挑着没什么人的路走,尽量避开那些人挤人的地方,只当是出来转转散心了。 何意穿着厚,本就平坦的小腹更是不起眼,压根不像有孕三月的,他迈着轻巧的步子,笑眼看着谢潇澜像老母鸡似的护着他。 “今日真开心。”何意突然笑了。 “平时可是屈了何少爷?” 何意哼笑:“可不敢,谢大人威严,无人敢挑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渐渐就走到了人群前,之前也没少逛,两人都对此有些兴致缺缺,干脆儿的扭头就往回走。 为了维护秩序,京兆尹年节也没消停,吩咐士兵们在街道上巡视。 瞧着他们,何意突然想到一件事:“钱明的案子如何了?” “还在被圈禁,圣上的意思是等他身体好全,再亲自处置,此事虽和钱明无关,却能扒出他和曹勉不少事,若是钱明够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谢潇澜淡声道。 “若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保不齐钱明知道该如何做,但有人不想让他那么做呢? 谢潇澜挑眉:“钱明平日里和曹勉走的最近,而且钱宅已经被层层围住,如果还有人敢乱闯,那就是抗旨的死罪,曹勉不敢。” “那便好,希望大理寺介时能撬出有用的东西,否则就白瞎了我弄脏自己的手。”何意轻轻嗤笑。 新春总是短暂,年节一过便是新的一年,谢潇澜便与谢母带着新春贺礼去了齐府。 得知他们来,齐随硬是耍了一回少爷脾气,瞧着自己那些衣衫不好看,还是齐太傅告诉他这次谢家不会见他才消停。 齐太傅更是将他们奉为上宾,齐随的父母更是笑脸相迎,恨不得把笑容刻在脸上。 “谢贤侄可是来送好消息?”齐太傅问道。 “是,我谢家应了此婚事,但希望此事能由圣上赐婚。”谢潇澜再提要求。 齐太傅却是立刻皱眉:“你可知若是请求赐婚,很有可能被误会?” “不许天下有真情?没有这样的道理。” “此事老夫自会去办,你们今日来可带了信物?”齐太傅问。 谢潇澜点头:“带了。” 谢母将自己手中的木盒打开,原是她给谢潇潇准备的嫁妆之一,是一支镶珠的银簪,上面的珠子是亡夫送她的。 齐母立刻吩咐丫鬟拿出自己准备的信物,是一对金手镯,分明就是刻意打造准备送给谢潇潇的。 双方交换信物,接下来便等圣上赐婚,等谢潇潇及笄,便能彻底将此事定下。 虽说此次谢潇澜没有准备见齐随,可在马车离开的前一秒,他还是冲了出来,将一枚香囊递给谢潇澜,神情严肃:“这也是我的信物。” 谢潇澜掂了掂,不觉得只是香囊那么简单,他哼笑一声放下帘子,示意车夫快些离开。 他可不想从即刻就和他对着眼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5章 回到府上, 谢潇潇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眼巴巴地盯着他,像是张着嘴巴等待喂食的小鸟儿。 谢潇澜就烦他这个没出息的模样, 刻意冷下脸:“等我揍你呢?” “信物!给我呀!”谢潇潇将手伸到他面前,细嫩的掌心还有因为紧张而掐出的小月牙儿。 谢潇澜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 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前世因为他的疏忽导致谢潇潇出事, 他追悔莫及, 好在今生并没有遇到那个人, 他也已经和显贵人家定亲。 可瞧着他这几年已经养得白嫩的掌心, 他突然又生出一股不确定, 无人能像家人一样真心实意、毫无芥蒂、全心全意地对他好。 一想到他嫁出去可能会受屈,谢潇澜就想去悔婚。 嫁什么嫁? 他还养不起一张嘴吗? “哥?”谢潇潇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嫂嫂,我哥哥傻了,你要不要带着小侄儿改嫁?” 谢潇澜回神对着他脑袋一通戳:“没出息的玩意儿,看见你就糟心,什么物件也值得你这般稀罕。” 他说着将齐随给的荷包丢给谢潇潇, 也不知那里面装的什么玩意,全然不似普通香囊那样轻巧。 谢潇潇作势就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哪曾想不经意抬头, 就见好几双眼睛盯着他,他咽了咽唾沫,左看看右瞧瞧将荷包打开了。 里面却只放着几两碎银。 碎银, 还只是几两。 谢潇澜当即沉下脸往外走:“我去退亲。” “闹什么脾气。”何意拽住他, “且听听的, 我倒是觉得有趣, 那孩子送东西都别有深意。” 谢潇潇却高高昂起头:“就是,世人活着可不都是这几两碎银堆砌起来的?” 齐随的意思很明确,如今齐谢两家空前盛名,他不会因此就自甚清高,日后哪怕落魄,也会与谢潇潇平淡过活,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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