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样,阿沅也从未放弃为自己寻一个公道。但很可惜,他没能等来这一天。” 听到后来,吕照梁哭得近乎失声,喉咙里发出类似兽啼的尖利悲鸣。 叶观澜睃了他一眼,漠然的,却并未再乘胜追击。 杨开忍不住开口:“心爱之人遭人如此欺辱,少东家只有痛哭而已吗?” 吕照梁置若罔闻,但从稍稍停滞的肩头不难看出,他心中仍有迟疑。 叶观澜像是早有预料。当此时,隔窗飘进一阵曲乐声,婀娜绕梁,唱的正是《鸳鸯锦》,虽不及白蘋歌喉曼妙之万一,但对于哭失了魂的吕照梁而言,足够以假乱真。 吕照梁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泪眼朦胧间,恍惚又看到那袭水袖丹衣从门外一闪而过。 这一次他再无犹豫,紧紧追随,不知跑过多少条熙攘街道,多少个喧嚣酒肆,最后在城郊东皇庙外的一处空场停了下来。 这似乎是昔年过庙会的场地,法坛东边一排芦席搭成粥棚,炊烟带着火星哔剥声直冲而起。荒弃多时的东皇庙成了避难所,一个个蓬头跣足破衣烂衫的饥民,排着队敲着碗等待开棚舍粥。 阿沅死后,吕照梁颓废了很久,似乎对外界诸事一概不知。骤见此情形,不免感到震惊。 但更令他震惊的,是那座荒庙正中,居然供奉着一件戏服,静水幽兰的图样,他简直不要太熟悉。 吕照梁刚试图靠近,附近饥民当即警惕地围上前,唯恐他亵渎。 “此处粥棚乃阿沅一手营建,他走红以后,绝大部分赏钱都用来接济庆阳城的贫苦百姓。”吕照梁怔忡时,叶观澜已经跟了上来,“阿沅自知身份低贱,他不想再有孩子和自己一样,为了一口饱饭,就被爹娘随意典当。少东家可知,当日他为何要接高家寿宴的拜帖?区区百金,在你们眼里不值一提,却是这多少鹄面人的活命钱。” 吕照梁呆住,心痛刹那间狠狠击中了他。他捂紧胸口,俨然无法呼吸了般,酸涩的眼眶再也淌不出一滴眼泪,唯有唇角缓缓渗出的鲜血,明示了他彻入骨髓的悲与恨。 叶观澜随在身侧,表情一瞬里变得十分哀伤。 他望着伤心泣血的吕照梁,思绪回到了上一世。 也是在这间荒庙,少年给行军途中掉队受伤的叶观澜喂完粥,嘴里轻哼的曲子也接近尾声。 他搁下碗,丑陋的面容闪过一丝羞赧,“我没念过书,只会唱几支小曲儿,怕你疼,唱给你解解闷,你别嫌弃。” 少年起身,最后一次爱抚过挂在架上的戏服,转身对叶观澜道:“我要办点事,倘若能成,咱们就再也不用过这样的日子。要是……天不开眼,你顺着这条路往前,一定能走出去的。” 叶观澜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在吕照梁耳边道:“我知道,少东家不是没有起过复仇的心思。奈何高家背后是猗顿兰,所以你不敢。但眼下有一个机会,能让害死阿沅的凶手血债血偿,少东家愿是不愿?” 吕照梁泪眼婆娑地扬起脸,与二公子冷酷的眼神正正好相对。 没等他开口,叶观澜继而道:“如果我是少东家,就一定会答应。因为这是你我亏欠阿沅,该有的赎价。”
第80章 番外六:又名督主男人那点事被媳妇儿发现后 二公子心绪不佳,这一点在饮过酒以后,展露得尤为明显。陆依山看出来了,但督主看破不说破。 他默默跟在叶观澜身后,彼此拉开点距离,但只要公子表现出半点踉跄,督主一伸手就能将人扶个稳稳当当。 傍晚时分风也轻柔,檐下灯无声款摆,二人的影子各自拉长,互相交叠,给人以相濡以沫的错觉。 快到房门外——自打到了甘州,二公子就“自立门庭”,坚决不与陆依山同处起居。哪怕姜大人的私宅小得可怜,叶观澜也要把书房边上的厢房收拾出来,一个人住进去。 此举不光为了避嫌,陆依山知道,这是二公子在用另一种方式,宣告自己的不满。 至于那不满是什么,陆依山心知肚明。 “我的房间到了,督主请回吧。”叶观澜站定,身子略微有些摇晃,但很快就稳住了。酒醉将他含着赌气意味的冷漠凸显到了十分,牵连着红晕的眼尾在暮色里,既冷硬,又多情。 陆依山凝看他良久,忽地抬掌,霍然把门推开。叶观澜甚至来不及想发生了何事,只觉当胸袭风,脚下不受控制地趔趄几步,仰面跌进未点灯的黑黢黢的房间。 他后背挨着某样边角分明,居中又镂空的硬物,像是书架。不小的冲击力使架子摇晃了几下,仿佛不堪重负的呻吟过后,叶观澜听见有物体掉落的声音。 他本能欲出声,却见陆依山一瞬不瞬地反手一接,跟着叶观澜听到东西被放回原位的声音,松了口气,“你——”下一秒,一只微汗的结着薄茧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良夜苦短,公子莫负眼前人呐。”陆依山自然而然欺近身,口中衔含的热气扑面打来,搔得观澜眼睫不住轻颤。他不忘“贴心”地提醒,“轻些,姜大人可还在隔壁。” 这混球。 叶观澜心中暗骂,隔着黑暗,都能想象出他此刻嘴角的坏笑。偏偏姜宅破陋是人尽皆知的事,保不齐就有哪道砖缝泄露了此间动静。叶观澜不敢大意,胸中却愈发感到憋闷,这些天悄么声记下的一笔笔小账,总算到了不得不清算的时候。 二公子这一脚踩得又准又狠,九千岁叱咤江湖朝堂许多年,何曾想过会在阴沟里翻船。 伴随着脚背的剧痛,陆依山不由自主抬了手,叶观澜当下跟滑鱼似的伺机要逃,但紧跟着就被督主大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剪过双手,轻轻松松拿捏在了墙角。 屋里黑,背对的姿势尤其加重了叶观澜的不安。陆依山用了点劲,他胸口紧紧贴在粗糙的土坯墙上,一丁点挣扎,鲜明的颗粒感就会透过衣料爬遍肌肤,激起意味不明的战栗。 陆依山注意到了,一手擒着叶观澜双腕,另一只手绕至他身前,令其完完全全倚靠向自己,唇似吻非吻地流连在脖颈。 “下药翻窗挖墙脚,公子懂得这些还不够,几时又学会偷袭人了?” 叶观澜毫不示弱地回敬道:“督主勤勉,三十六计常学常新,矔奴岂敢怠,嘶——陆依山!你干什么!” 两排犬牙也似的利齿,倏然咬住颈后那片润肉,截断了公子来势汹汹的声讨。叶观澜不住抽气,情急之下屈肘胡乱击打在陆依山的胸腹,后者反而咬得愈发紧。 一番徒劳挣扎后,叶观澜泄气地偎靠在陆依山肩头。颈侧锐痛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同兼欲望跟爱意的舔舐。 叶观澜额角很快覆了一层汗,理由是他发现,被陆依山这么一折腾,自己竟然硬了起来。 督主当然硬得更快。 但陆依山没有轻举妄动,他保持着埋首的姿势,松了口,呼吸间带着凌乱:“还在生气么?” 生气,那是必然的。 从听闻九千岁被贬出京的那一刻起,叶观澜几乎立时猜出了陆依山的盘算。 公子了解督主,恰如陆依山对他的每一个眼神都了若指掌。 甘州,许是最接近蝮蛇刺青真相的地方,但越是接近,就越意味着危险。陆依山不忍放公子涉险,遗憾他却忘了一点。 同舟共济,从不只是“大婚当夜”的一句戏言而已。 叶观澜轻抿唇,正当陆依山以为不会有回答时,却见他偏转脸,气声里含着狠绝,道:“陆依山,没有下次了。这条贼船上过,就没有半途而废的理。” 船到中流,是倾是覆,他们总归要在一起的。 陆依山环颈的手松了。 那双黑瞋瞋的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不同于督主根植入骨的精悍冷静,那是一种理智的冰川被春水融化时溅射出的耀芒。 黑暗里,陆依山心被点燃,并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手掌下滑,蛇进叶观澜微微凌乱的亦襟,拈住了白衣下悄然挺翘的乳首。 公子全身无处不敏感,耳根与胸前两点尤然。陆依山作乱的手轻拢慢捻,少许硬感更将那份刺激放大了数倍。 叶观澜承受不住,修长的颈极力后仰,贴着陆依山鬓角急促地喘息,“不,不要……” “不要?”陆依山轻咬他耳垂,吃吃笑问,“公子不要什么?” 叶观澜不答,陆依山就用舌头抵开他的唇,一记要命的深吻后,还要饱含恶意地追问:“不要什么?” 叶观澜被吻到失神,见问,他低垂的眼睫急颤几下,动动唇,似乎嗫嚅了什么。 陆依山没听清,把头挨近。借着月色,看清了那双如酒醉般迷离的眼里,暗藏的狡黠。 陆依山这下听清了,“姜大人的宅邸的确简陋,督主每晚自渎的声音……矔奴,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陆依山从未想过只消一句话,就能令自己的欲望贲张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他近乎粗鲁地扶住公子肩头,把人摁去地上的软毡。由于动作幅度过大,甚至带倒了窗台上的花盆。 “咣当!” 伏案打盹的姜大人肩头激震,猛一下从睡梦中惊醒。“地、地动了?”他惺忪四顾茫然地想。 叶观澜面朝墙壁跪坐着,背后就是陆依山的胸膛。他在持续的推挤里向前伏,主权沦丧得干干净净。这样的姿势是督主对他娇狂的惩罚,每一下都深到不行。 叶观澜淌着汗也淌着泪,不知道下一次猛进是在什么时候。这种庞大的未知让他惶惑,不由自主想伸出手去攀附窗沿,可陆依山拦了他,十指交扣地摁在地上。 软毡像小刷子一样搔挠着公子掌心,督主骤然一个挺身,叶观澜整只手掌全都陷进去,痛痒情欲化作斑斑红痕,遍布这块璞玉的每一处。他觉得自己快要碎掉了,然而陆依山用束铁的双臂、带茧的指腹,甚至是遒劲矫健的大腿,牢牢固定住了他。 同心锁沿着光脊上下有节奏地划拨,玉石质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与铁器无异。 身下早就靡泽成汤,过分脆生的肉体撞击和叽咛水响交织在一起,磅礴又轰烈。 几种颇具暗示性的体验同时降临这场情事,让叶观澜不禁萌生了置身金戈铁马的错觉。 他开始懊悔方才说过的话,此时此刻,溃不成军的自己,发出的声音可比督主要暧昧得多。 叶观澜明白这就是混球对自己的报复,他赌气般咬紧唇,再不肯泄出一个音节。 公子的身体里藏着一股捉不住的坚韧,他是不会轻易宣降的——在各种意义上——冷衾孤枕睡了大半月的九千岁早已悟透了这个道理。 于是陆依山将手指探进叶观澜口中,薄茧挨着齿龈,模仿起交媾的节奏,下身有意识的配合更将此举的羞耻意味渲染到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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