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无疾慢慢垂下头,看向抱着自己小腿的大行令。 嗤——!! “啊啊啊啊!!” 公孙无疾的手一翻,大行令突然惨叫出声,那声音惊天动地,令篝火的火苗都跳动了两下。 “啊——腿!!我的腿!!!” 大行令哀嚎痛呼,低头一看,腿上扎着一把短剑,刃端整个没入大腿,也就是大行令的体态肥胖,才没有扎一个对穿。 公孙无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袍中抽出短剑,一把扎在大行令的腿上。 这还不算完,公孙无疾一扬手,拽住大行令的头发,狠狠向后一带,拔出短剑,嗤—— “啊——疼!疼死我了!!” 短剑染血,又扎在大行令另外一条腿上。 公孙无疾抬起脚来,鞋尖踩在伤口之上,不断的碾压,听着鲜血呲呲喷溅的声音,沙哑的道:“谁少了一条腿?谁让你们这般议论长王子?真是……真是该死呐!” 公孙无疾浑身染血,霍然抬起头来,他白皙的脸面,滴答滴答流淌着大行令的血液,被篝火映照的,仿佛一个绝艳的恶鬼,幽幽的道:“就是你们这些狄人,伤害了长王子,今日……一个也别想走,通通赔、命!” 呲—— 又是鲜血喷溅的声音。 叶攸宁只听到了声音,去没有看到画面。 喻隐舟伸出大手,一把遮住叶攸宁的眼目,将人搂在怀中,不让叶攸宁看到这样的血腥场面。 “别看,”喻隐舟道:“小心吓到你。” 叶攸宁的确是个羸弱的病美人,别人高声大喊都能把他吓哭,但叶攸宁最不怕的便是鲜血,还有肉屑横飞的恶心场面,毕竟在恐怖游戏里,这些都是小这意思罢了。 喻国的虎贲军,还有周八师快速涌上,与北狄士兵交战,形如破竹,势不可挡,结局似乎已然料定。 轰—— 哗啦!! 伴随着一声惊雷,暴雨倾盆而下。 “嘶……”王子云霆闷哼一声,指节发白的按住自己的膝盖,疼得一个踉跄。 “哥哥!”叶攸宁立刻想要从喻隐舟的怀中挣扎出去,却被喻隐舟一把拉住,臂力惊人,牢牢箍在怀中。 “殿下!”公孙无疾跑过去,扶住王子云霆,用宽袖给他遮挡着雨水,虽不管甚么用,二人还是瞬间湿透,仿若落汤鸡一般,但公孙无疾仍然执拗的为王子云霆挡着雨。 唰! 喻隐舟眼目一眯,手腕转动,一抹银光乍现,从腰间抽出佩剑,剑尖挽起一朵剑花,“哒!”一声搭在王子云霆的脖颈之上。 “哥哥!” “殿下!” 喻隐舟早有准备,牢牢的锁住叶攸宁,不让他冲过去。 叶攸宁那纤细的身子,根本不是喻隐舟的对手,饶是他挣扎,还是被喻隐舟单手便锁在怀中,不能动弹分毫。 “乖,”喻隐舟低下头,贴着叶攸宁的耳畔,低声道:“别闹,孤不会真的伤害长王子。” “喻公!”公孙无疾呵斥道:“你这是做甚么!?” 北狄士兵已经被抓得差不多,猎苑的场面得以控制,若是意味着就完了,那便大错特错了,因着喻隐舟的敌人,除了北狄和大行令之外,还有政敌公孙无疾。 喻隐舟牵起一抹笑意,道:“太宰放松一些,孤不想做甚么。” 剑尖却一颤,悄无声息的,王子云霆的一缕鬓发飘悠悠落了下来。 “你不要伤害长王子!”公孙无疾厉声,但他的嗓音打颤,充满了焦急:“你要甚么都可以,只要……只要别伤害殿下!” 喻隐舟的笑意化开,道:“多忠心呢,孤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公孙无疾双手攥拳,道:“喻公开条件罢!” 喻隐舟道:“孤也不与你兜圈子……交出周八师虎符。” 公孙无疾喉咙发紧,反复的干涩吞咽,手掌攥拳、松开,又攥拳、又松开。 喻隐舟淡淡的道:“孤可没有耐心。” 故意动了一下手腕。 公孙无疾脸色煞白,沙哑道:“不!别伤害殿下!我给你!虎符,我给你!” 公孙无疾白皙的手掌颤抖,从袖袍中掏出虎符,举起示意,“嘭——”扔在地上。 掌管周八师的虎符,仿佛一块破铜烂铁,丢在地上骨碌碌滚到喻隐舟的脚边。 “师彦。”喻隐舟只是看了一眼,吩咐道。 师彦立刻上前,弯腰将虎符捡起来,仔细检查,点头道:“君上,的确是周八师虎符。” “甚好。”喻隐舟轻笑。 “喻公!”公孙无疾道:“如今,你可放了长王子罢?” 喻隐舟挑眉道:“别着急……” 他说着,抬了抬下巴,师彦立刻又是会议,取出一副厚重的枷锁,走到公孙无疾面前。 喻隐舟笑道:“太宰,你是从狱中出来的,如今……合该打哪来,回哪去了。” 公孙无疾愤恨的盯着那套枷锁,冷笑道:“喻公,你这是卸磨杀驴啊。” 喻隐舟挑唇:“怎么能如此说呢,太宰贵为天官,便算是锒铛入狱,也金贵无比,怎可自甘下贱,自比成驴呢?” 罢了,冷冷的道:“枷上。” “是!” 师彦走到公孙无疾面前,有些犹豫,毕竟公孙无疾曾经是他的义父,道:“太宰,请罢。” “好……”公孙无疾笑了出来,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喻隐舟,是我输了。” 说罢,微微扬起脆弱的脖颈,似乎是认命,任由师彦将枷锁铐上。 喻隐舟终于满意了,道:“带走。” 师彦押解着公孙无疾往圄犴而去,围观的羣臣一个大字儿也不敢说。 短短半夜,喻隐舟雷厉风行的解决了偷袭的北狄兵马,勾连叛国的大行令,还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官大冢宰,甚至…… 甚至还把剑尖搭在长王子的脖子上。 但凡是个生了心窍之人,都不会在此时忤逆喻隐舟。 嘭! 叶攸宁趁着喻隐舟放松警惕,突然挣扎,动作灵动迅捷,从喻隐舟怀中钻了出去,跑到王子云霆跟前,伸手一张。 “不许伤害我哥哥!”叶攸宁将王子云霆高大的身躯护在他单薄的身子之后。 “嗬——” 羣臣倒抽一口冷气。 “太子不要命了?” “这个节骨眼儿招惹喻公……” “嘘——小点声,小心祸水东引!” “宁宁!”王子云霆心窍发紧,叶攸宁差点撞在喻隐舟的剑刃之上。 喻隐舟眼眸发冷,刷的收回佩剑,冷声道:“太子这是做甚么?” 叶攸宁虽看起来温和,但秉性出人意料的执拗,与喻隐舟对视着,似乎能看穿喻隐舟的心思。 “哈、哈哈……”就在众人噤若寒蝉之时,喻隐舟突然笑出声来,只不过他的笑声有些不自然。 喻隐舟极力做出一派温和表情,道:“太子可真是会开顽笑,长王子乃是天子的儿子,雒师的才俊,又是太子你的亲哥哥,臣这个做臣子的,怎么会伤害长王子呢?” 叶攸宁不太相信,仍然盯着喻隐舟。 按照喻隐舟斩草除根的性子,他收押了公孙无疾,怎能不对王子云霆下狠手,一劳永逸,再无后顾之忧? 喻隐舟眼皮跳动,除了气怒,还有些莫名的心酸与心梗。 喻隐舟亲和的道:“太子,长王子旧疾在身,今日又下了这么大雨,还是快请长王子进账歇息,臣来收拾残局。” 叶攸宁又看了一眼喻隐舟,这才慢慢放下手来,扶住身后的王子云霆,道:“哥哥,去我的营帐,让乐医士给你看看伤口。” 王子云霆没说话,蹙眉看着喻隐舟,眼神十足晦暗,被叶攸宁扶着进了营帐。 “君上……”师彦走过来,低声道:“您就……就这么放过长王子了?” “你说呢?”喻隐舟方才还笑得一脸温和,转头好似吃了甚么不干净的东西,冷声道:“你没看到太子方才那个态度么?左右长王子不过一个瘸子,他身有残疾之事,已然人尽皆知,不可能争夺储君之位……哼,一个残疾,留着也便留着了。” 师彦连忙道:“君上、君上英明!” 喻隐舟没好气的道:“叶无疾关押仔细了么?北狄的残兵收拾干净了么?大行令的余孽彻查清楚了么?这么多的事情没做明白,在孤面前晃甚么晃,你很清闲?” 师彦:“……”君上最近的脾性,有点令人捉摸不透。 显然比平日烦躁、易怒…… 叶攸宁扶着王子云霆入了营帐,赶紧拿出干净的衣裳,蹙眉道:“哥哥,你快把湿衣裳换下来,小心着凉。” 王子云霆看着他,叹了口气,道:“你才是,身子这般的弱,快把湿衣裳换下来。” 叶攸宁漂亮的脸蛋笑出了一个小酒窝,甜滋滋的,但又不会齁人,道:“哥哥,你是在……关心我么?” 王子云霆似乎败下阵来,道:“我是你哥哥,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呢?” “哥哥……?”叶攸宁睁大眼目,颤声道:“你……真的是哥哥?你承认了?” 叶云霆没说后话,却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叶攸宁扑上去,一头扎在王子云霆的怀中,不,合该说是叶云霆的怀中。 叶攸宁紧紧搂着叶云霆的腰身,撒娇似的蹭了蹭,轻声道:“真的是哥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叶云霆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道:“说得你好似以前见过哥哥一般?” 叶攸宁和叶云霆,都是恐怖游戏中的NPC,不同的是,叶攸宁是“主角”,而叶云霆是为主角服务的路人甲…… 叶云霆在游戏中的建模,只有一颗脑袋,不需要身体,因为他的设定,便是被分尸的悲惨哥哥,有一颗长得好看,却血粼粼的脑袋,被叶攸宁抱在怀中,烘托叶攸宁的凄惨身世,便足够了。 所以叶云霆说的没错,准确的来说,叶攸宁的确从未见过活着的叶云霆,他们的一切过往,都只是游戏设定而已。 “呜……” 轻微的抽泣声。 叶云霆浑身一僵,胸口凉丝丝的,叶攸宁因着他这句话,突然哭了出来。 “呜呜……”不是错觉,弟弟真的哭了。 叶云霆赶紧搂住叶攸宁,低声道:“怎么哭了?别哭,是哥哥说错话了。” “哥哥……”叶攸宁哽咽道:“我真的很想你。” 叶云霆若有所思,苦笑了一声,道:“是啊,我也很想你。” 叶云霆给他擦了擦眼泪,道:“乖,别哭了,先把湿衣裳换下来,小心害了风寒。” 二人换了衣裳,叶攸宁哭的也差不多了,双眼红彤彤的,好似一只委屈的小兔子。 叶攸宁道:“哥哥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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