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李沐一下子就转过身来问,脸上带着些惊喜。 “当然,要不然我说我们转运了呢,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是苦了阿沐在那牢里待了两天。”沈泽安伸手圈住李沐精壮的腰,慢悠悠的说道。 “水烧好了吧,我帮阿沐擦背?”看着锅里翻滚的水,沈泽安一脸关心。 “不用,我自己来,你不是说主簿大人要看你的文章吗,还是先去写吧。”说完,男人三下五除二的把水舀出来,提到隔壁屋子里,不一会儿就把浴桶灌满了。 这浴桶也是结婚时才新打的,往常李沐都是用盆擦洗,冲澡,这还是天冷怕沈泽安着凉才专门做的,村里怕是也只有他们这一家用这浴桶,毕竟又费柴火又费力气的,村里人没那么讲究。 沈泽安倒也是被提醒了,脚步一转就去了书房,把那张纸好好压在书下后才又转回去。 这边李沐刚坐在水里,正解开头发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不等反应,结实的后背已是附上一双修长莹白的手。 抬头就见沈泽安又是之前那副笑,丹凤眼微微下垂看他,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看得人脸上发热。 “不是去写文章吗?”李沐声音沉着,还带着些情绪,像是不满,又不像。 手中拿着的布巾擦过肩头、背脊,又拂开水面的柚子叶,顺着往下擦拭,清润的声音不急不躁道:“不急,这才正午,我还是先帮夫郎搓背吧。” …… 正正挂在头顶的太阳微微西斜,李沐坐在院中晒着头发,沈泽安也搬来张凳子坐在他旁边看书。 李沐眉头一皱,道:“太阳刺眼,仔细伤了眼睛。” “知道啦。”青年懒懒的应了一句,转了个身,背对着太阳坐,仍是挨着他。 李沐忍不住笑了,温柔的理理沈泽安后背的头发,确保太阳能晒到湿润的发尾,就不管他了,自顾自的削着手中的木箭。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的头发都干完了,沈泽安也看的差不多了,伸了个懒腰觉得可以休息一下。 李沐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此时地上已然放着二三十支木箭,见对方晒得脸上都热的泛起几分红,李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沈泽安眨眨眼,笑道:“这青天白日的,怎的这般随意占人便宜。” 宽大的手上不知从哪里拿来根发带,把青年的长发扎在身后,有些无奈道:“脸都晒红了也不知道去屋里躲躲,去屋里看书吧。” “行啊,正好我教你识字吧。” 李沐眼睛一下子睁大一圈,“识字?” “对啊。”沈泽安倒是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惊讶,但不想纠结这个话题,“以后总会用上的,提早学比较好。” “行。”李沐点点头。 李沐跟着走了几趟镖,字倒是知道几个,不过也就只有几个,仅限于看得懂些壹贰叁肆。 所以,这是要从启蒙教起了,家里没有启蒙用的三字经,不过倒也不用去买,这里的书颇贵了些,沈泽安觉得自己默写下来装订一下就好。 把李沐按坐在书桌前,沈泽安站在李沐身后,伸手提笔在纸上写了三个字,偏头看向对方,“认识这三个字吗?” 李沐心里有些猜测,诚实的摇摇头,见到对方笑着说是沈泽安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今天你就学会写这几个字吧,初学虽是难了些,但是”没忍住弯腰贴在对方脊背上,“我觉得还是先认我的名字比较好。” 李沐只是笑着点头,一切都顺着对方,见他没意见,沈泽安先教李沐如何握笔。 “这样,尾指不可以翘起来,笔要竖直,食指拇指用一点点力。”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一点点纠正拿笔的姿势,“就这样,很棒。” 纸上又写下了三个字,不像之前那般运笔快速连贯,而是一笔一顿的来。 “记下笔画了吗?” 李沐点点头,眉头紧锁。 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沈泽安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先慢慢学着写,这几张纸都是用废了的,随意写就是。”
第08章 文章 等到太阳西下,青年放下手中的笔,揉揉发酸的手腕,桌上铺着的正是几张字迹工整的文章。 明天要干的事又是多起来,去找卢主簿请教文章之后还要去看看他之前在齐安书铺卖的稿子怎么样了。 沈泽安今天一个下午就用来写文章了,那小说是一点没动,不管怎么说,虽然有参考,但他现在对科考的文章始终不熟悉,不敢托大,因此一个下午都在细细看书,打稿修正完了才仔细的把文章腾写下来。 这个点,李沐早已把那几个字练会了,就是,没基础,写的始终不好看。沈泽安把那几张写满了的纸翻了翻,有些忍不住笑。 好在李沐现在不在这儿,沈泽安一转身出了书房,循着香味径直往厨房走去。 恰好李沐做好了饭,沈泽安洗洗手就帮着把饭菜端出去。 等坐下一看,全是自己喜欢的,沈泽安夹起一块肉放在李沐碗里,自己又吃了一块。 酸笋煮肉,酸酸辣辣的,好吃的紧。沈泽安就爱吃这些酸辣的,但那些个酸萝卜吃多了凉胃,偏偏还容易上火,李沐便直接给他煮酸辣口的肉汤喝。 沈泽安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对方的腿,引得人看过来就开口打趣道:“我这倒是嫁对人了,上无公婆管束,下无小的操心,夫郎还要什么给什么,也不怕我骑到他头上去。” 李沐眼里满是笑意,知道说不过对方,索性不接话茬,往对方碗里夹了些菜,示意对方继续吃饭。 晚上,沈泽安喝完药,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这中药也太难喝了,威力十分惊人。 等李沐收拾好了一上来,就裹着被子往人怀里滚去。 靠着宽厚的胸膛,沈泽安用头蹭了蹭,直把李沐蹭的脸红才心满意足的安分下来 和对方商量着明天要干的事。 “明天我还要去趟镖局。”比起种地,走镖明显是个更好的选择,虽然有些危险,但李沐和镖局的师傅学过一些拳脚功夫,他天赋极好,力气又大,根本不惧山匪之流,所以这个差事短时间内李沐还不想丢了。 “嗯,明日去找卢主簿请教之后我还要去看看我的稿子卖的怎么样了。”刚好一起了。 李沐伸手理理沈泽安被压到的头发,开口道:“多带些钱,明日该去让大夫诊诊脉了,家里那几副药吃的差不多了。” 药还没个影,沈泽安就感觉嘴里泛起苦味了,有些自暴自弃的缩在被子里,觉得还是药丸好,药效暂且不论,起码没那么苦。 李沐好笑的环住怀里的人,也闭眼睡了。 第二天,两人早早的起了床,沈泽安沾了些牙粉仔细的刷完牙,呼吸着早间带着凉意的空气,只觉身心舒爽。 简单的吃过粥和饼子,就用一个干净的新挎篮装了一只腊鸭,还有一小罐酒,这是要给卢主簿送去的,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束脩。 到了县里,李沐把人送到县衙门口,交待了一下就往镖局走去。 一身简单棉质青色长袍的青年仰头看了一下县衙那块宽大的牌匾,脸上挂出一个得体的笑,还是那副恭敬乖巧的样子,抬脚往里走去。 “大人。”沈泽安弯腰作揖,完了发现手上还有篮子,面上露出几分尴尬和局促“学生感念大人指点文章,就带了些自家做的腊味,这才把篮子带了进来。” 青年清俊干净,这方举措也只让人道一句清澈和落落大方,带的东西以现下的关系来看,倒也合适,多少藏了几分亲近重视。 坐在上方的卢主簿目光柔和,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桌子,“放那吧,拿你的文章过来。” “是。”青年把篮子放下,拿着自己的文章走上前双手递过去,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按压的激动。 卢主簿接过文章,看到整齐漂亮的字迹时,心下有了几分好感,这才细细扫视下去。 沈泽安就这样站在旁边,一脸纯白乖巧,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样子。 半晌,手中的文章被放下,卢主簿面色不副之前轻松,似乎是有些纠结,长叹一口气才道:“文章不错。” 沈泽安的不安稍有缓和,又听到他继续说,“这次让你写的是以民生为主,这乃是去年秋闱的试题之一。” 沈泽安有些震惊的抬眼看他,卢主簿却不多说这些,只接着往下讲文章。 “你文章写的不错,其中种种举措完善详细,角度很是不一样,却也不会过于激进。但有两点,其一,我大庆朝地域广袤,有些方法不适用于所有地方。” 押了口茶,“其二,现下朝中偏好华丽词藻,你的文章条理不错,勉强可为上等,但言语简洁,考试时和其他学子相比,堪堪中等。” 青年眼眸微垂,似乎是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卢主簿没打算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开口,不过这回是彻底松下来,还带着笑:“以后每周我休沐时带文章来我府上?” 沈泽安面上带出惊讶,又转为狂喜,眸子亮晶晶的,“是,大人。” 卢主簿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看起来就是个关爱后辈的长辈,“你的文风很好,可以自己保持,不过啊,这科考看的不止是一方面,考试时难免要投人所好。” 而这些可靠的弯弯绕绕,没有有路子的老师、长辈带着往往要碰壁的,要不然寒门难出贵子,教育资源的倾斜,在这个时代被诠释的很充分。 卢主簿看中了他,这是他的大运,别看只是个主簿,连县官都不是,但却至少是个举人,这一县学子的科考文书可都由他安排。 另一边,李沐到了镖局里,这时候那批人都已经出来了。 “承道。”李沐打招呼的是一个穿着轻便劲装,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青年男子。这王承道就是镖局的少东家,之前和他一起进去了的那位。 “李沐来了。”王承道放下手中的短刀,把刀丢给旁边的人,朝他走过来,面上带着粗犷的笑。 “好小子,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怎么会,兄弟们今天都才刚出来,不来不合适。” “嘿,这都成亲了还一点没变,走走走,和兄弟们摆一桌。”王承道招呼着李沐和武场的几个弟兄一起走。 四张大大的桌子拼在了一起,桌上摆了好些菜,还有几大坛子酒,众人围在一起坐着,李沐旁边空着的地方大一些。 李沐虽是个哥儿,却是有真本事,当初才十五岁的年纪,就一个人打了一头野猪扛来县里卖。 那一身的血污和一脸的平静震惊了看见的人,当然,有本事的不少,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眉心的那一抹红痕。 王承道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李沐的,正巧那时候镖局要走一趟远镖,还缺有本事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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