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良骏囧着脸讨饶:“好好好,周兄你说啥是啥,我是老末,我老末行了吧?” 谢元德笑出声来,叶峥也跟着笑了。 这样一来,那伤感的气氛总算是去了。 吃过这顿践行酒,就数着时间过日子了。 叶峥调任令上写的时间是建议三月底动身,八月末之前到雁云州就成,现在时间是二月中,路上给的时间还算富余。 后头水恒也派人联系了他一趟,问他需要多少时间修整。 叶峥想着,既路途遥远,那轻装简行是最好的,除了人反正也没什么是必须带着的——哦,有一样东西是必带的,就是土豆,土豆不挑地利不挑环境,也不像水稻那样需要一整块平坦地方种植,有个小山包就能种下一片土豆,这东西和他们即将去雁云州倒是无敌适配。 雁云郡王派了人手去溪山村取土豆,叶峥反正在翰林院也没什么工作要做了,就想着带家人回去一趟。 三月中,叶峥全家从溪山村回来,雁云王的侍从取了大约一千斤土豆回来。 叶峥本来觉得种出土豆村里人吃吃喝喝再卖一点,没那么多的,谁知村里人看到土豆的生长力,种了不老少,种的多,剩下得也多。 有了这千斤土豆,除了留种带去雁云州,路上也可以吃一些解解馋了。 东西慢慢收拾着,人也告别着。 因着是跟着雁云王车驾一同启程,路上安全基本有保障,不怕遇到土匪地痞之类的,全家人的心情都挺放松的,知道要远途也没啥担忧,就当一次旅行了。 叶峥这时候倒有点庆幸当时买下人一直没有买到合适的了,万一买好了人,马上就要走,不是耽误人家么,还给别人的履历上多了一次发卖记录。 只有一个余衡,叶峥问过他,余衡倒是很有志气,说既然跟了主子就要跟着,不想再寻人家折腾,况他对京城这片也没什么留恋,能离开这个伤心地重新开始也不错。 叶峥问明白他的心理后就带上了。 三月底,雁云王车驾离京,因着是自请就藩,许是里头有着不得已和过意不去,明光帝赐了他不少好东西,还派了不少人马同行,这时候没人敢说眼红,也没敢说违制的,你要觉得眼红你也去啊? 几位皇兄皇弟为了表达兄弟之情,也给送了一堆金银华服财宝。 雁云郡王一点不推辞,给什么都要,照单全收。 到了出发那天,赫赫扬扬,仪仗开拔。 叶峥他们人和东西一共装了五车,外加一大一小俩骆驼,混在雁云郡王车队里,紧跟着雁云郡王的马车一起出发。 接近三岁半的安儿和然儿口齿走路已经很利索了。 待在爹爹阿爹怀抱里,靠着爹爹阿爹胸膛往外看,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滴溜溜灵动转着。 叶峥给安儿拉了拉挡风的外罩衫,虽然燃着炭盆,但三月的京城郊区的风还是有点冷的。 安儿仰着白嫩小脸看爹爹:“爹爹我们要走了吗?” 到底从有记忆开始就生活在京城,安儿和然儿与大人们的心态是不同的,于他们而言更像离开了一个最熟悉的地方,去向陌生的远方。 叶峥摸摸安儿的小脑袋:“我们要去安儿和然儿可以自由奔跑的地方。” 安儿似懂非懂点点头,又说:“是阿爷说的,可以爬山抓野鸡的地方吗?” 叶峥点头:“凭你阿爹和阿爷的本事,肯定能让你抓到野鸡。” 小孩子的注意力好转移,很快就把离开的事忘了,好奇的大眼睛观察起车窗外的景象来了。 离了北地就是南下,越往下走,那气温逐渐回暖,到了四月初,走到洛水附近,车里再燃起炭盆人就闷得要冒汗了,紧赶着把炭盆灭了收起来。 外头植物郁郁葱葱,野地上开着不知名蓝色白色粉色小花,还有蝴蝶绕着花儿授粉。 临时停车休息的时候,叶峥牵着两个儿子的手,摘了一大把花和柳条回来,想给儿子们编个花环戴戴,增加点春游踏青的气氛。 谁知经过几年岁数增长,他的手还是笨得不行,夸下海口奋斗了半天,柳条都被霍霍了,也没编好一个花环。 还是云清瞧不下去,接过来三两下就编好一个,三两下又编好一个。 安儿然儿接过花环戴在头上,欢乐地和扑棱小鸟一样飞奔去给阿爷阿奶和豆子哥哥跟前炫耀,得了一箩筐夸奖。 儿子们不在跟前,叶峥缠着云清,让他教自己编花环,他就不信他这么聪明的人编不出个好看的了! 云清拗不过撒娇的夫君,两人手牵手到湖边又摘了一捧柳条回来。 他俩摘柳条的时候,瞧见旁边余衡吭哧吭哧也在摘。 叶峥还暗想,难不成余衡也要编个花环戴戴? 真看不出他有这爱好,还扒着耳朵边和云清吐槽了。 两人回到营地,云清手把手教叶峥,叶峥趁机吃豆腐,这里抓一下那里摸一下,弄得云清说要不教他了才安分下来。 他也不真笨,就是没啥技巧,云清给他说了,他就会了,还拿出现代艺术的眼光插了花,自觉编出了一个超越时代审美的花环,拿着要去儿子们跟前炫耀一番。 走过去却发现安儿然儿小豆子三个都围着余衡盯着瞧,似乎很受吸引的样子。 叶峥也悄悄凑上去瞧了一下,发现余衡正在编花篮,那花篮是双层的,编得哟,真是漂亮极了,惹得三个小孩看得目不转睛。 叶峥看看余衡手上高难度的花篮,再看看自己手上这充满了现代艺术气息的花环,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自讨没趣。 扭头回夫郎身边寻求安慰去了。
第87章 雁云王车驾走走停停,六月中到了雁云州附近。 这时候大家身上的衣服随着维度和气温的变化,从袄换成夹棉的,又换成单的,现在恨不得光膀子,已是换了四季一轮了。 有那出来前准备不充分的,穿着夹棉衣服一路下来,闷得喘不过气,还是和同僚互相借了衣服应急才好悬没中暑。 叶峥在家看过地图就料到了这一层,叫早早把薄衣服单独收拾个包裹出来放在趁手地方,以免临时要去扎好的包袱里翻出来不方便,等过了南北那条河的分界线,一家子马上换上轻便衣服,又走过一阵,用了冰。虽不能大批量制作冰块,做一些放马车里应应急是够用的,甚至还有多余的可以给前头车上的雁云郡王车厢里匀点。 云清捏着蒲扇,那扇出的风经过车厢里冰盆,带出阵阵凉意,睡着的安儿然儿脑门上仍有些微薄汗,但也不敢扇大了怕着凉,意思意思别闷着就成。 叶峥用扇了扇风,掀开车帘看看,估摸着外头至少得有三十度,加上空气湿度大,那热就像附着在汗上似的,总也不舒爽,但空气里传来的阵阵浓烈的草木和泥土气,耳边是各色鸟类叽叽喳喳的鸣叫,夜里还有蛐蛐声,是大山和藤蔓树木的气息,预示着他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六月底,雁云王车驾正式进入雁云州境内。 但这只是雁云州边缘,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雁云州的州府,雁云城,叶峥他就任的州府衙门就在那里,也是雁云王王府的坐落之地,在雁云王出发前,已有人快马加鞭,先一步去雁云城处理王府的修缮扩建工作,顺便将雁云王要来的消息告知给当地理事的,让准备好迎接事宜。 但雁云王水恒却不耐烦沿途应酬当地官员,也不想和尊塑像似的被清水洒道迎接,又恭恭敬敬送走,看不清当地真实情况。 他于是突发奇想和叶峥说:“不如本王轻车简行走到前面去看看,让当地官员以为本王还在车驾上,从而展示出真实的一面来,怎么样?” 叶峥表示:“这不妥吧,大哥金尊玉贵,离驾先行,万一遇到危险……” 雁云王摆摆手:“放心,我本王手底下有几个功夫很高的侍卫,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只要带上他们几个一起走,安全当是无虞的。” 叶峥还是觉得有点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雁云王觉得很行,还盛情相邀叶峥同去:“叶弟一起来嘛,也看看真实的雁云是什么样子,以后本王镇守雁云,你是雁云知州,你我兄弟互相助力,将这雁云治理得铁桶一块,百姓安居乐业,岂不美哉,也不算白来一趟。” 叶峥听这么说,便道:“那成吧,大哥稍等,我回去和夫郎爹娘他们说一声。” 回自家马车上和云清说了此事,云清想了想横竖还是放心不下,就说那我和你同去吧。 “那安儿然儿……” “无事,送爹娘马车上。” “也行。” 这么着,云清叶峥夫夫,雁云王水恒,还有水恒手底下几个功夫好的侍卫,弄了两辆马车扮成出游的富商和随从,在不起眼处悄悄驶离大部队,抄近道先一步前行出发了。 中午时分,马车到了一个叫大邑县的地方,小道可不如官道平坦,几人虽是坐车,虽马车一路疾驰而来的同时也被颠簸了一路,出了一身汗,精神却颇为振奋。 雁云王只想沿途观看,没有扰民的意思,马车停下修整后,几个侍卫就从随身携带的东西里找出锅碗米粮菜蔬,就地埋锅造饭。 云清先轻巧跳下车,搭着叶峥下来,叶峥又顺带手扶下了雁云王,几人站在山脚下县碑边远眺,地势更低处有一些农田和低矮房屋,只是没见有农人在田间劳作,抬头望望当中的太阳,也合理,这会日头正毒,估计劳作的人都在屋里躲阴凉,待日头下去些才会陆续出来。 侍卫扫一块干净地儿,又搬来大石放阴凉处,三人在石头上坐了,歇歇脚取出清凉的水喝。 侍卫又散开,捡柴的捡柴,取水的取水,还有淘米洗菜的。 叶峥和雁云王正在说话,忽然云清扭过头去看来时方向,皱起了眉。 “怎么了清清,你看什么?” 刚问了这么一句,就见远处灌木丛里一阵悉悉索索,伴有挣扎声,接着侍卫扭着一个人的臂膀提了出来。 那人被反困着手臂丢到雁云王跟前,侍卫汇报:“王爷,此人在马车边鬼鬼祟祟不知要干些什么,被属下路过时发现了,兴许是京城那边派来的,您看怎么处理?” 雁云王瞧着此人,说:“你是何人,抬起头来。” 此人听闻王爷两个字,咬牙恨恨抬起头,呸道:“狗东西,凭你还不配问老子的名——” 话音未落就被侍卫一脚踢在背上,呵斥道:“王爷问话你老实点,嘴里再不干不净地当心我抽你!” 那人被踹的嗓子眼里冒血,盯着雁云王的眼神几乎要把人吃了。 水恒奇怪极了:“这位兄弟,本王初来乍到,应该没有哪里得罪过你,为何你一副恨不得生啖本王的样子?” 那人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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