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难为你们去搜刮这些东西来。 叶之鹤呼出一口气,有些难度,但总体来说还好。 “看你的样子,是有腹稿了?”徐智绘笑着问。 “腹稿算不上,只能说是有些想法,还要再看看。”叶之鹤说。 徐智绘绕吧绕吧,看见叶之鹤又带着那两个助理绕了一圈,回来和梁悯康一说,梁悯康倒是十分相信叶之鹤。 “等着看吧,我总是觉得小叶是一个创造奇迹的人,他应该看得十之八九了。” 徐智绘想想也是,哪一回叶之鹤说略懂,结果噼里啪啦一大堆的,说不太懂,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说不敢不敢的时候,已经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了。 小叶就是太谦逊! 时间渐渐走过,越来越多人有了答案。 在瓷器那里,大家就围在一起,哪怕是不那么精通瓷器的,也都来一听,说不定自己就有灵感了呢? “今天大家在这里可以各抒己见,本来鉴定也是没有什么定式,是主观想法,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在这里无论高低无论年龄,都可以说。”梁悯康将众人的目光先带到那青花瓷的身上。 一个小小的碗要承载住所有人的猜想,无疑是有些困难的。 梁悯康的话落之后,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了。 更多的人还是倾向于这是假的,元青花其实是有高足碗的形制,主要是没有日用器物的碗的形制,但也不单是没有这个形制的原因,主要还有青花的釉色过于莹润,其实元代的青花瓷大多数都是偏向于干透微莹的质地。 还有就是釉面上的气泡也有异常,这也都是他们判定为假的原因之一。 不能上手触摸,还是在第一时间少了直觉感官的反应。 “我和你们的想法相反!我觉得是真的,因为这个东西有土气!”
第97章 发展*唐罗汉图 “有土气?” “开玩笑, 这东西那里来的土气?这上面的釉面都还保存得比较好,刚出土的土沁多多少少会改变一些釉面。” “不过这上面真的有一些结晶斑,可能是埋藏不太长的缘故, 但也应该不是出土的原因。” 说的出土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就是从墓里头挖出来的,而且是刚刚挖出来没有多久。 一般刚出土的瓷器都会和其他的瓷器有一些不一样。 比如釉面层或者是上釉面层,会有一些土里各种各样的化学元素聚合在一起的结晶,这些结晶有的时候是呈现点状或者斑块状。 仔细点观察甚至会看到釉层内部的改变, 依旧是呈现出不规则的粉化斑, 或者是出现絮状物, 就像是磁铁吸附细小微粒的铁一样。 而釉面多多少少都会老化。 如果是伪造的老化釉面, 就像是农村厕所墙壁上的土碱一样,不算均匀的分布在裂片的位置或者是缺损的位置,太容易分辨了。 但这件瓷器的釉面有些损坏, 大体上还是比较光亮的。 大家都各抒己见,一时间争吵不断, 柳明堂微微一笑, “听说叶小友在鉴定瓷器上很有一套,而且在直播里也多是鉴别瓷器,不知道关于这个瓷器有什么见地?” 他的声音十分的明显,和这些吵吵嚷嚷的人比起来更加清亮的指向叶之鹤。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轻慢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叶之鹤, 似乎是想要看看这个年轻人有几把刷子, 才能够这么够格竟然直播鉴宝, 现在还凭借着直播鉴宝进入更多人的视线。 其中也不乏看笑话的人, 自然也有鼓励的,平静的, 觉得无所谓的。 叶之鹤将这些眼神都收拢了一圈,微微一笑,“小子浅薄,现在在这里也只是班门弄斧,简单说说还可以,具体的还是要靠各位大家决定对错。” “我觉得这件瓷器算是真的!” 他这话一出,无论觉得是真是假的人都哗然。 要知道倾向于假的更是占了绝大部分,哪一位师傅平时不是被捧着好话说着,你这个年轻人也配来忤逆,在这里大放豪辞、夸下海口? 觉得是真的人也觉得很奇怪,什么叫做‘算是’? “哼!你说是假的,那么最好拿出点真本事来!” 叶之鹤含笑看向那人,浅浅让开一些位置,“中早期的青花瓷釉面少见气泡,到了至正之后,气泡就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所以这一件东西大概可以判断是至正之后,在哪个时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变迁,就是制作青花瓷的内胎开始尝试加入新的配方来使变形减少。” “但是这样会导致器物的内胎变得厚重瓷实。” “但是这件瓷器之上,你们看碗足的位置,还是有些微微变形,但是内胎已经开始改变,变得略显厚重和饱满,胎色略带灰、黄,胎质看上去有些酥松,釉面比中早期的青花瓷更加柔和,在雾状的色体之下大和中的气泡开始过渡,还有一些橘皮纹路。” “最关键的是青花瓷装饰的主流大多是白地绘彩,少数的青花拔白,则是用留白呈现主题,但这通常使用在大件上,这一尊小碗上罕见的使用青花拔白,附加镂雕,浑然天成富有一番风韵。” “我倾向于这是一件实验器作,相信这位藏家之前也去做过无损化学仪器验证,证明这是元朝所出的产物,见这件东西又与寻常种种不同,所以心生疑虑以至于惴惴不安。” 诸人本来还存了几分疑惑,一听都纷纷蹙眉思考,有一些人也不由得点头。 叶之鹤说的也十分具有道理,饶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况且随后梁悯康的话也验证了叶之鹤的话。 “没错,的确做过无损仪器鉴定,证明是元朝时候制作的器物。” 哪怕越来越多人倾向于叶之鹤的说法,但大家还没有肯定,鉴定是一件需要严谨细致的事情,一件谁都有争议的器物,争议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不知不觉叶之鹤已经站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他站在那里再次细细的观赏了一番那一件元青花,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一样,渐渐褪去。 而人群竟然也无知无觉的变成了以叶之鹤为中心转移而转移,叶之鹤往画那边去,身后有些人也不再争论,跟随着叶之鹤来到了画这边。 这幅吴道子罗汉图主要的争端主要还是在那些衿印上,有些人甚至可以目视这些衿印所用印泥。 各个朝代的雕刻技法和印泥都是不一样的,这些常常在这些东西里打转的老师傅,各个的眼力都贼精。 但这幅画可不是这么好判断的,如果真的这么好判断也不用拿到这里来了。 针对这幅画又有人有不同的见解。 贺老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上面,刚才许多人去了瓷器那边看热闹,贺老也依旧在这里,以至于大家回来的时候,贺老还是在第一梯队观察的人。 “老贺,你品出点什么味道来没有?”徐智绘开口第一个就是直接找贺老。 贺老虽然脾气直,但对一件自己要研究出来的事情,非弄个明白不可,现在也是一样,就是个牛脾气! “有点意思,真的很有点意思,我觉得这东西半真半假。”贺老一语惊人。 书画向来是华夏古玩里造假颇多的一大类,造假方式也有很多,五花八门。 比如说改制,就是将一副真的书画,为了增加经济价值,把小名家改成大名家,或者是把后人的作品改成前人的,但是时代风格完全不一样,也很容易被发现。 或者是拼凑、搭配,就是本来一幅好好的书画,把题跋或者是一些地方和书画本身风格来,添上一些画,就变成了真跋假画一类,这就要求看书画之类要尤其注意看全部,不能只观察局部。 叶之鹤现在就在观察整幅画全部,不放过任何一丝角落,哪怕刚才他已经细细看过了,现在的他也微微点头。 “半真半假……应该也是了……是有些半真半假的……” 贺老的话一说,就像是启蒙一样,一下子就点通了不少的人。 画的整体画笔纤细,设色清丽,质感贴切,是很典型的吴道子的风格。 秾艳的色彩也是这幅画的吸睛之处,那些各色的罗汉线条极其精湛,眼神坚毅且深邃,紧闭的嘴唇反衬出罗汉的悲悯,此时此刻的罗汉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让人感觉到慈和。 所有人都会被罗汉的神情还有罗汉身上的色彩吸取目光,却忘记了罗汉身后的一些景物线条,流传舒展,和描绘罗汉的技艺一脉相承,但这一片地区在某些角度可以看出很细微的光泽。 如果不是贺老提醒,他们未必看得清楚。 在细细观察这一片地方有些微的与众不同之后,他们就像是被点中了脑门,豁然开朗起来。 吴道子为了烘托出人物肌肤的丰润真实,罗汉身上穿着的纱衣的华丽飘逸,展现出神秘且具有禅意的氛围,会用一种由他首创的技法,那就是多层烘染手法。 但是这种手法流传到后世已经发展得更多了,也能够更好的衬托出人物的质感。 区别在于罗汉垂眸下面看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被树木掩映了一小部分的人的脸。 他所用的多层烘染手法已经有了一些西方传进来的立体画作的意味,但是被深处的枝桠掩映,又像是枝桠的影子落在身上一样,看不真切到底是因为后世的技法发展,还是因为从前画作的朦胧。 这也是容易欺骗人的地方。 至于那些衿印反倒是不要紧了,衿印一定是假的。 叶之鹤小声的和梁仲、项景同解释来由,并且说了说技法的事情。 “……到了明清时期,因为和西方文化有了交流,我们华夏的一些画家也开始吸收西方的技法,比如说在绘画人物方面,就有不少画家偏向于立体化,可以搜一搜明末清初的《张卿子像》,就可以很清晰的发现那个时候的画家在继承传统技法的同时,也开始吸纳外来的技法入画。”叶之鹤点头说道。 一些稍显年轻的,钻研不太深,又或者是专门鉴定别的器物,对书画不是太过于了解的师傅听了也总算明白前面贺老和那些老师傅打的哑谜是什么了。 一时间心里也有小小讶异,怎么偏就这个年轻人能读懂那些老师傅的心思,难道真的和一些人流传的一样,他什么行类的鉴定都会玩? 而且不是泛泛的那种。 梁仲有点书画基础,也懂一些叶之鹤说的,项景同则是在赵丰那里被熏陶过,所以也是一点就通。 “所以这幅画可能是前人画了一半或者小部分,然后后面的人偶然得到了,补足了后面的部分?”梁仲最后下结论道。 “这也只是一种最为可能的猜测了。”叶之鹤点点头,“而且书画这一行,一直都有如旧用旧的原则,就比如我们现在修复书画,也是尽量找的和画同时代流传下来的纸墨,这幅画应该也是一样,所以即便做了无损化鉴定,也是鉴定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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