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哥,快看看我找到的宝贝。”梁仲有些献宝似的把那个用很老旧的蓝色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把有些略微弯曲的铜钱剑,约莫有半米这样长。 每一枚铜钱上都写着不一样的吉祥语,除了个别生了铜绿,其他的都保存完好,制作十分精良,一看形制还有吉语,就知道这些铜钱是统一生产的。 梁仲说他今天早上起早了,本来想去古玩街那边逛逛,半路上就看见有一个老人在卖东西,然后他用一万收了下来。 锻炼得多了,梁仲是在稳妥的基础上,加上自己的一些直觉,觉得这里面有利可图,直接就买了下来。 即便这只是个假的,就当做是自己交的学费了。 果然赚了点钱,自己就有了底气,以前自己从来不敢说这样的话的,现在两三万以下的小东西如果不成,自己也是不怕的,况且跟着叶之鹤,总还会有翻盘的机会。 现在他就像是一位学生等待着老师的检阅一样,等待着叶之鹤的批语。 叶之鹤看了也是觉得眼前一亮,不住的点头,“不错,非常不错,有进步。” 梁仲的目光也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根本控制不住骄矜的笑。 而项景同则是沉思,自己最近学得也很多了,看什么时候自己也操手试一试,就像是梁仲一样,从小的方面开始试起。 “少见,之前我看到过类似的藏品在私人藏家那里……”叶之鹤反复翻看着,沉吟片刻,“你们看剑尖这一枚,上面写着光绪通宝还有天子晚年,这应该是光绪年间福建钱局铸造的钱剑,目的应该就是讨个吉祥。” 祝贺天子之用,除了剑尖的那一枚铜钱,组成剑身的其他铜钱上也刻有皇图巩固/福建、圣朝熙瑞/江苏、华国文章/山东、忠孝廉节/安徽、仁义礼智/江西、志在圣贤/湖北、功高泰岱/山西、勋并斗山/广西、风敦俗美/四川等等地方的省名吉语。 制作精良,寓意上好,保存良好……这也意味着价值不低。 “阿仲,现在让你自己估价看看大概有多少?”叶之鹤脸上带着细微的笑意,“景同,你也来猜猜看?” 梁仲和坐在一边的项景同也不由得微微直起身子,这是一种考校。 梁仲又再次梭巡着这一把剑,很是仔细的端详着,“昨晚上刚刚看到一枚光绪年间的‘八卦’‘桂’字花钱,五到六百一枚,这里有二十枚,首先价格是会超过两万,这又是为皇帝铸剑,价格肯定要多十倍甚至以上,我觉得价值应该在三十万到三十五万这样。” 叶之鹤不言不语,只是笑着,目光却转向项景同。 项景同的直觉总是出乎意料的准确,他笃定道,“我觉得应该还要更高,那我在你的基础上翻倍,六十万这样子!” 然后他们两个人把目光转向叶之鹤。 只见叶之鹤点点头也摇摇头,“你们都对,价格是在30万到60万之间,也都不对,估价不是一定的,你们一个存在过分夸大,一个是过分小瞧,我一直没有和你们说过古玩是怎么估价的,今天就和你们说一说。” “这也是涉及数学的,现在的人可以更加科学的建立起一套估价的准则,这些是要有鉴定师、数学家、软件工程师、市场从业人员、考古、博物馆等方面协作配合才能够完成,建立好这个估价的框架之后,我们就可以在框架下面肆意代入了。” “这就像是我们竞拍一块地,同样需要估值,又或者是一个项目,也许是需要多方面评估,但具体怎么评估,国际上已经有一套准则了……”项景同之前在公司也带过项目,一下子就转换了过来。 “对!是这样,也像是每年的衣服流行什么元素,早就已经有上面的人在商量,然后定下来……”叶之鹤弯唇一笑,继续说道,“每一个圈子都有这样子的存在,而古玩界最为直观的就是参考一下那些拍卖会的藏品价值,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公式。” 他的指尖沾了沾水,带着点晕色,在深色的桌面上划出水痕。 G=f(C,S,X,Y,Z) “G是公开估价,C是材质变量,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大致可以理解为复刻这种古玩的材料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比如说昨天的钧瓷,复刻钧瓷需要很多工序,出品率也很低,而S则是真实性,只有两个数字,一个是0一个是1……” “我明白了,如果是0,就是假货,整个公式瞬间归零,价值也为0,如果是1,也不影响价格,但是会使价格有存在性。”项景同颇有兴致的用指尖轻点着这个字母。 “以前阿鹤也强调过稀有性、艺术价值等等,这么后面这两个字母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项景同说着,也重重点头。 “差不多了,但其实还可以改一下,变成下面这个样子,因为材料的价格可以不受稀有性的影响,比如说一尊金佛,它可以是近代现代产出,不稀有,也没有什么文化价值,但估价绝对不会低于同样克重的金子。” 叶之鹤沾了沾水,继续在这道公式下面改写了一下,“应该变成这个样子——” G=Sf(C)+Sf(X,Y,Z) “???”梁仲一万个问号,“你们能不能对一个早就把数学知识还给老师的人友好一点?” 一下两双眼睛一起望过来,那如出一辙的神情让梁仲头皮发麻,“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看拍卖会吧。” 叶之鹤和项景同对视一眼,也是默契一笑。 最后这把东西经过三个人讨论,又翻看了拍卖网站的估价,将价格定在了40~50万之间。 梁仲马上就欢呼了出来,“我可以买房子了哈哈哈!要是等会再看见那摊主,我就把摊子上别的东西再好好看看。” 宝藏那一处还在挖,一大早赵丰就过去看了,现在挖土遇到了难题,下面有个空洞,把泥挖出来之后,更多的水倒灌下去,所以现在考古队陷入了难题当中,还在进行地质评估。 叶之鹤他们也就不过去看了,加上今天本来就约了吴友珍,说好要带直播间的粉丝们去看他修复书画,所以他们今天也朝着古玩街那边继续走去。 梁仲心情雀跃的带着他们往那个摊子上去,但老人家已经没有摆在那里了,听早餐店的人议论,这老人家也就是每天都摆那么一小段时间而已。 梁仲打算明天起早一点再来碰碰。 他们来到了吴友珍的店里,伙计看见他们也是笑容满面的,“老板已经在里面进行准备工作了,客人们要不要先喝一口水?” 叶之鹤他们道谢,然后打开了直播。 粉丝一瞬间涌进来,都是在问关于宝藏的后续,叶之鹤和他们分享了今天早上的事情,并且指路了考古队的直播间,粉丝在渐渐流失,但绝大多数还是停留在直播间这里。 “之前我们约定好了,带大家一起去看看书画修复,今天老板要修复的是一幅清朝的古画,破损比较严重,所以需要准备不短的时间。”叶之鹤介绍道。 [修复古画?这个也能修复吗?难怪我说怎么有些是从墓里出来烂糟糟的最后还能够放在博物馆,应该也是修复的缘故。] [我只知道装裱,原来也是可以修复的,有点神奇。] [以前装裱和修复是不分家的,现在也差不多,修复要在学会装裱的基础上才能够学习。] 直播间里新来的粉丝又或者是老粉,完全不懂的和只懂一点的粉丝在进行讨论。 有些人是第一次知道修复古玩,等到有些粉丝说到瓷器,金器青铜器都可以修复的时候,也是让其他人大开眼界。 说话之间,里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也走了出来,“你们好,是叶先生吗?爷爷已经准备好了,说让你们进去。” 叶之鹤点点头,往工作室里面走的时候,经过简短的沟通,也就知道这个年轻人叫做吴覆,是文物修复与保护专业的学生,也跟着吴友珍在学习书画修复。 现在的书画修复很多模式还是手把手带的学徒制,这种东西是需要积累的,即使是在学校里学过一些东西,但和出来真真正正上手修复是很不一样的。 吴友珍看到叶之鹤之后,脸上也挂上了笑容,打了个招呼,对着直播间的粉丝说,“大家好,今天即将要修复的是一幅清朝的古画,是一幅李氏先祖人物图。” 梁仲也渐渐将镜头对准那工作台上颜色氧化陈旧的古画,古画之上,一个细眉长眼的女子端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红色的诰命服装。 “破损得有些厉害啊……”叶之鹤看到了这幅画的天头,也就是上面空白的地方残损比较严重,除此之外还有水渍、污渍、折痕,以及从前修补的地方损坏严重的迹象。 “对,所以是一件苦差事。”吴友珍点点头,然后开始招呼吴覆开始动作。 虽然之前已经查看过无数次了,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但在准备开始修复前,吴覆还是重新仔细的看上几看,将画铺在工作台上面,旁边的水壶还在冒着热气,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书画修复讲究的是修旧如旧的准则,所以我们修复一幅作品,一定要了解这幅作品所用材料,用的是绢本还是纸本,如果是绢本,那么绢本用的是单丝还是双丝,反正就是尽量用同样的材料或者是相近的材料……这一幅画就是纸本,纸本也有很多种材料……”吴友珍对大家介绍道。 梁仲和项景同都点点头。 “如果是修补,还要对画家人物生平熟识,熟识用笔习惯,熟识墨的材质等等,因为墨的材质有的时候也会决定我们如何洗画,洗到什么程度才不会破坏这幅画。” 说话之前,吴覆已经将旁边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六十度左右的水小心而又缓慢的浇了上去。 [啊?洗画原来是这样洗的?真这样洗?不会坏?] [楼上一看就是新粉,让老粉给你解释一下。] 不用叶之鹤解释,这些老粉已经主动自觉的接过了接力棒。 然后只见他拿起了一个长排形状的笔,像是梳子那种,只是这笔上用来代替梳齿的是柔软而细密的白色鬃毛。 在排笔轻轻扫过的情况下,那些带着脏污的已经变成灰色的水一下子就流出了画之外,他拿起毛巾小心翼翼的吸收画面上的水分。 反复几次之后,整幅画没有说情况特别好转,但也比之前灰暗的样子色调清晰了一些。 清洗的步骤用了不少的时间,直播间里的粉丝也看得津津有味。 “洗画也是很重要的一步,如果清洗得当,说不定会恢复旧观,清洗不当整幅画严重一点就会直接损失……”叶之鹤轻声说道,“你们看,开始揭符背纸了,这一层也是要相当小心,不可以损伤画芯和命纸。” 这一层纸是画和后面的装裱材料直接接触的,看着吴覆小心翼翼的将覆背纸揭去,大家也都屏住了呼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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