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共处一殿,但一桌一屏风,都是隔开了的。 只见他们旁头的一张长桌能窥见三四个人影,正在闲说。 “你这是用了哪家的胭脂,瞧着白里透红的,气色怪是好。” “果真见我气色好了?” 身形丰腴的妇人道:“当真,不信你问他们俩。” 同行的人皆然点头。 受问的妇人见此,团扇掩嘴笑了一声:“不是我不与你们说是哪家的胭脂,实在是我不曾用那物,你们瞧着我颜色好了些,当是我近来吃的食疗方子起了效。” “这气血好了,面色白里透红,瞧着便跟上粉抹了胭脂一般。” 萧元宝听此,连忙头祁北南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仔细听着。 “甚么食疗方子这样好,藏着掖着,也不早与我们说来听。” “我的好姐姐们,如何会藏着不说给你们听,只先前我也才吃那方子,不是怕没作用说来惹你们笑话么。这朝你们瞧见了好,与你们说便是。” “外城的平安街上开得一间食疗店,唤作长春楼,里头一应是调理保养身子的食用。我也是听人说了一嘴,索唤了气血养颜汤来吃,倒是做得还真味好滋养,本觉着味道好就当寻常菜食吃了,不指着有多少成效。不想……” 妇人欢喜笑起来,多不好意思的抚着半边脸:“瞧倒是受了姐姐们的夸。” 几个同行的人听得痴:“果真么?” “真与不真,姐姐们索唤来试试便是。” 妇人道:“那食楼里食疗种样可多,甚么气血养颜啦,滋阴补阳啦,安眠调胃啦,食疗方子可多。不管是轻盈瘦身,还是丰腴长肉,皆数有。” “我嘴笨,记性又不好,不可全然说来与姐姐们听。回了府上,差下人去食楼里要一张食谱回来看个明白。” 几人道:“竟是不晓得城里还开了这样一间食楼,听着怪是好。” 祁北南听罢,轻笑了一声,他附身在萧元宝耳边道:“何处识的娘子,如此为食楼说话?” 萧元宝小声在祁北南耳边道:“我不识得她。” 祁北南眉毛一挑:“不识?” 萧元宝这才笑着与他说了原委。 那日明观鑫来信,同他说要想在富贵高门之中晓谕,还得是要里头的人来宣扬。 萧元宝来京时也曾想参席识些人脉,只是受人摆了一道,心中气闷,便没有再想如此经营了。 未曾经营,所识的官眷也便不多。 再者,他也不好意思为自己家的生意做宣扬。 然则他不晓得的是,这些官眷贵家里头,竟是有人会接做宣扬的活儿。 他们这类人嘴甜,脑子活络会说话,自己爱走动四处参宴,旁人也爱请他们去暖场陪客。 这类人到处参宴,好比是宣扬一种新料子,这场宴上当闲说出去,那场宴上再又说给不同的人听。 一来二去,消息自然也就在那一圈里头传开了。 只要他们传消息,得花费不少的银子,否则人本身身份也不低,如何肯干这样的事情来。 萧元宝得听了有这样的人在,也是大为吃惊。 不过细下想来,好似也合情理。 毕竟有门第的人家也并非个个都是富户,日子过着难免有银钱短缺的时候。 这般在席面儿上说闲一般宣扬个一食一物,就能拿到一笔银钱,倒也还算轻巧活儿。 只是若非长久营商的人家,这门道还是鲜少有人晓得。 明家的名贵木材便是做的贵家生意,自也用过这样的法子来宣扬木材。 如何前去寻这样的人,如何谈价格,他们都晓得。 萧元宝便依照这路子,前去找到了人,再拿了银子。 开了春,天气转暖,百花盛开,席面儿集会多。 消息也就更快能够宣扬出去。 “人张口要一百贯钱,我觉着实在是价高,可又苦于没有比之更好的法子宣扬,也便咬牙给了。” 萧元宝悄声与祁北南道:“时下瞧来,银子没白花。人家当真是用了心宣扬的,若是铺子不是我开的,我听她这般说都想去瞧个新鲜了。” “我已然请了画师和拓印坊的人将食楼的菜谱重新做了一遍,有字儿有画的,保管是教人看了菜谱,也想点个菜尝尝。” 祁北南好笑,他点了萧元宝的额头一下:“求对了师傅,与了你一条好路子。” 萧元宝点头赞成。 要不是鑫哥儿同他谈这些,只怕是他再混个是十年八年都不晓得还有这样的门道。 哪日出去吃宴席,人家宣扬到了他的耳根子上,他也还只当这人热心,有好东西与他同享。 打是这日后,食楼里索唤的生意一下子便起来了。 先是来了人要食谱,接着又来定食。 原先一日四五个外送的单子,自这二月起,一日少也有十余单,多时三四十个都是寻常。 铺子里头的伙计已然跑不过来,又招揽了些闲人帮着食楼跑腿。 那些闲人原先见着长春楼虽也受索唤,可生意却寥落,自个儿铺子里的伙计都能送过来,也便不愿意过来在这头等生意。 这朝见着长春楼里人进人出的,吃菜的客人不见几个,倒是索唤生意了得。 于是都爱团等在长春楼外头等生意,楼里待闲人也好,在院子置了一口大缸,煮了粗茶在那儿放着,专门供闲人吃,不收费用。 四月,萧元宝和白巧桂再去看账本的时候,都喜上了眉梢。
第112章 食肆的进账从正月里头的六十三贯, 二月里头上涨到九十八贯,三月提升至一百二十贯。 四月上,这才过去一半, 账上已经有八十贯钱了。 萧元宝简单打了打算盘, 除却开业头一个月亏损了十几贯,二三月上是有挣的,抹平亏损的钱,已然有五六十贯的进账。 若是生意能够稳固下去, 要不得一年半载的便能将投进去的钱都给挣回来。 瞧着长春楼如此态势,两人心头怎么能不高兴。 “只人不来食楼里头,便不好结下人脉, 来时利于你开医馆。” 生意是可见起来了, 不过堂食生意瞧着还是不如别的食肆, 独是索唤跑的热闹。 来铺子里头吃堂食的, 多还是寻常老百姓。 上了点年纪的妇人夫郎是常客, 他们不如在乎旁人说道甚么。 点了菜, 也都爱去二楼雅间上教女医看看脉。 生意并不寥落, 但也不算热闹。 白巧桂道:“我见着如今生意好了, 倒是不慌。只待着生意再稳当上一些,可慢慢宣扬出看脉制做独一的食疗。” “如此与客人瞧了脉, 通晓了身子的状况,可针对的与人做出食疗菜来, 于成效上更好,也能借机搭上人脉。” 萧元宝听来觉着不错, 道:“等再过一年半载的投进去的银子收了回来, 届时攒下了钱,人脉上也有了, 你便能安心的开医馆。” 白巧桂应声,转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同萧元宝道:“只这一年半载的,得劳你多看顾着些铺子这头。” “你安心,咱们俩一同的生意,我自是会多……” 萧元宝张口就要应承,可话没说完又觉哪里不对,眉头一蹙,偏头看向白巧桂:“好生生的怎说这些?” 白巧桂抿嘴笑了一声,本想吊一番萧元宝的胃口,可又实在忍不得还是就说了出来:“前些日子觉着身子有些不大对付,这朝确信,身子上有了。” 萧元宝一时没转过来:“有了什麽?” 白巧桂闻言更是笑的厉害了些,嗔道:“你是拨算盘把脑袋拨成榆木了不成,这男女成婚,还能有什麽。” 萧元宝眸子霎时圆了起来,他惊喜道:“有小孩子了!” 白巧桂笑着点点头,忍不得摸了一下自己尚且还平坦的腹部。 她跟罗听风成婚快两年了,如今这个孩子来,两人都很欢喜。 时下日子也见平顺,正是养胎的好时候。 萧元宝连忙小心扶着桂姐儿坐:“来来,好生坐着,你时下可更金贵了。这头的事情你只管放心,后头你就做甩手掌柜就成,当下最要紧的还是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白巧桂好笑:“这才一两个月,多大点儿的孩儿就教你这样小心着伺候,待着以后挺个大肚子来可该是甚么一副光景。” 萧元宝听着白巧桂说,面上是落不下的笑。 日子可真是越发的有盼头了。 晚些时候,祁北南到了下职的时辰。 今日宫里头选秀,排场大,又隆重,便是在外头的官署上也能听见奏乐的声响。 听得此次入选六个新人,这朝后宫是又见充盈了。 眼见四月中旬,州府上秋闱也快了。 翰林里头又见忙碌。 祁北南心中感慨,时间倒是过得快,不知觉间他下场乡试,距今已是三年前的事了。 “老祁,过两日休沐可有安排。” 祁北南正收拾了典籍欲要走,从外头进来的任珩唤住了他。 “如何?莫不是要请我吃酒?” 任珩一笑:“你也不见是好酒之人,却张口闭口吃酒的。” 他道:“府里的春花开得正好,过两日休沐携夫郎一同前来赏花。” 言罢,他看向一头还在处理公务的林青煜:“老林也带郡君来。” 熟知林青煜的秉性,他又强调了一句:“生辰。” 林青煜闻此,也不好拒绝,便应承了下来。 祁北南从官署回去时,见着家里的马车俱在,萧元宝竟然在家里头。 他信步进了园子,瞧见人正在写信。 “回来了。” 萧元宝听见脚步声,瞅见一身官服的人,放下了笔,起身去与他寻常服。 “嗯。” 祁北南端起萧元宝吃剩下的茶一口饮尽:“在同谁书信?” “鑫哥儿,时下楼里的生意见好,我写信回去谢他呢。” 萧元宝道:“顺道再将桂姐儿有了身孕的事情告诉他。” 祁北南闻言放下茶盏:“罗大人和白娘子有孩子了?” 萧元宝笑着应了一声。 “那确是一桩欢喜事。怪不得我这些日子见着罗大人的马车跑得那般快,几回在宫门口见着他,一溜烟儿就去了,往时可在官署里头好些时候才慢腾腾的出来。” 萧元宝道:“他们头一个孩子,自是小心着。” 说罢,萧元宝将衣服递与祁北南,叹吐了口浊气出来。 他在祁北南身侧坐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说来我们成亲的时间也不短了,怎的我的肚子里除了晌午吃的肘子外,甚么都没有。” 祁北南见萧元宝恼骚,觉得好笑:“那兴许是我使得劲儿还不够吧。” 萧元宝脸一红,攘了祁北南一把:“少胡说八道。” 祁北南揽住萧元宝的肩,道:“他们也是成亲了快两年才有的孩子,我们这才刚好一年,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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