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明窗抿唇,犹豫再三后,便帮他解了绳子。 得了自由,何鑫揉着被绳子勒伤了的手臂,忽然冲上来双手勒住倚明窗的脖子。 倚明窗掰开他的手,反手将他按倒在地,右手举着火球威胁他,“你言而无信!信不信我杀了你?” 何鑫却松了口气,脸上是解脱的表情,“我听小瑞说,你能变火,说你是神仙,我还以为是她胡言乱语。你与那两个半吊子的修士不一样,你是真正的神仙吗?是玉娘娘派下来的神仙吗?只有神仙能变幻外形,你一定是神仙!” 小瑞?村长的女儿? 怎么又是玉刹? 倚明窗深思片刻,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松开了手。 何鑫起身,跪地向他磕头,砸得地板砰砰响,“求您救救小瑞,救救她的失心疯,求求您了。村长信那妖女的鬼话,杀了十几位女子献祭也没能成功。只有神仙才能救醒小瑞……” 妖女?献祭? 倚明窗被他跪得浑身不适,弯身去扶他肩膀,何鑫不起,抬头看着他,虔诚道:“神仙,我死没什么大不了的,您一定要救小瑞,小瑞是当时与您一起被关住的那位女子。还有何四,麻烦您托人照顾他。” 倚明窗疑惑:“你为何不信那两位修士?” 何鑫道:“那妖女太厉害了,修士根本拿她没办法!若是惹怒了她恐生变故,只有神仙才能治她!我去求过玉娘娘,肯定是玉娘娘开恩才让您来拯救我们!” 话音未落,他哆嗦了几下身子,望着倚明窗的脸上洋溢着得到了救赎般的笑容,皮肉骤然萎缩,血肉与皮囊如同被高温烘烤汽化了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白骨! 不是,兄弟,你咋说死就死了? 倚明窗手还握在他肩膀上,见状吓得愣住了,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回头与推门而入的楚熙南对视,心里咯噔一下。 惨了,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转身想要辩解,楚熙南将剑投掷过来,划破风声的剑穿过他的锁骨将他钉在了墙上。 倚明窗被贯穿后,剑力带着他向后退撞到柱子上,滚烫鲜血流满衣襟,他疼得直皱眉。 带着金疮药回来的秦关晖惊呼一声,望了望地上已成白骨的何鑫,视线又落到倚明窗身上,“怎么就死了个人?” 楚熙南冷眼看着倚明窗,“这你得问问何四了。” 猛烈撞击使倚明窗的五脏六腑颠倒混乱,胃里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不是我杀的。” “此刻不装傻了?”楚熙南冷笑。 疼痛和恶心的感觉在脑子里打架,倚明窗意识不清晰,加之因失血过多的困意骤然来袭,他合上了眼便失去了意识。 冰凉的水落到脸上,倚明窗模糊着视线睁开眼,锁骨上还插着剑,适应这个姿势后疼痛有所缓解。 他不想当被主角揍的炮灰啊! 楚熙南将手中杯子放到桌上,“别装睡,问你话呢。为什么杀死何鑫?因为他杀了你哥?” 秦关晖过意不去,“要不还是给他放下来问话吧?” “剑拔出来又要流血,”楚熙南耸肩,“你要拔就拔,死了别赖我。” 秦关晖:“……” 失血过多使倚明窗口干舌燥,他咽下口水,道:“不是我杀的,我只给他松了绑。” 楚熙南斜眼望跪在地上的白骨,“你给他松绑,所以他跪下来谢你?” 倚明窗无奈,此刻傻子的人设没必要再继续维持,他理清思绪认真解释:“我之前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里边也被关住了一个女子,是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她是村长的女儿,口中念叨她爹去找玉娘娘了。我觉着何大的死或许和村长有关系。” 楚熙南冷笑:“村长的女儿是疯子?” 倚明窗不明他面上的轻蔑是何意,点了点头。 秦关晖道:“不是啊,我们来的那晚和今晨都见了何念瑞姑娘,她举止行为落落大方,压根不是什么疯子,也不可能和你被关在一间屋子。” 什么! 倚明窗刷地抬眸。 有两个何念瑞?莫非……秦关晖与楚熙南所见到的那个何念瑞才是假的?若是他们连妖女假扮的何念瑞都认不出,谈何与其斗!怪不得何鑫不信他们,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秦关晖的阴阳眼识别不出妖气,那妖女可能并非妖邪,或者能力当真很强?被捉住了的青虺会不会因此遇害? 他低眉陷入深思,浑然忘了他此刻才是处于水深火热的人。 “外边是发生了什么事?”秦关晖同情地瞥了眼倚明窗,故意转移话题。 楚熙南道:“何大的尸体回魂了。一副无皮无肉的骨架,见人便掐。” “还未入殓?” “放在村长的院子里,说等我们审完何四了,让何四去摔瓦盆。” 秦关晖有所思考,“这青天白日,又是死了多年的尸骨回魂,看来是很大的冤情啊。何大的魂呢?你如何处置?” 楚熙南道:“我赶去时,何大的魂魄已经离开了……”他话音一转,“当时何念瑞也在。” “冤魂最难散,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离开的。你的意思是,何念瑞有怪?”秦关晖默契与他对视。 楚熙南颔首,对剑招了手,剑从倚明窗肩上拔出,飞回主人手中。 失了支撑,倚明窗扑倒在地,用手堵住往外汩汩流血的伤口,疼得直吸冷气。 楚熙南拿过金疮药丢给他,“擦上伤口,晚上带我们去你所说关着村长女儿的那个屋子。” 就算是惯会使用小伎俩坑人的秦关晖都同情地替倚明窗感到疼,说了句公道话,“这么下去,何四都得被你折磨死。” 楚熙南站直了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倚明窗,“一个装傻骗人,还很可能杀了何鑫的人,为何要对他有同情心?” 倚明窗撇嘴。 他比窦娥还冤啊。 简易包扎了伤口,倚明窗坐在床上静静看着秦关晖与楚熙南拿了张席子,裹好何鑫的尸首后放置一旁。 被他挣断了的捆妖链又恢复如初,像只听话的狗般乖乖地飞在秦关晖头上。 万事解决,秦关晖给自己倒了杯水,看见捆妖链后回忆,对着倚明窗惊讶道:“我记着我出门时明明用捆妖链绑住了你,你是不是给它挣断了?” 捆妖链附和地点点链头。 倚明窗抿直唇线,真怕说多错多,便闭口不谈。 “看你这瘦瘦小小的,怎么可能挣断我的捆妖链啊!能挣断它的迄今为止我就遇到过张虎一人。”秦关晖道,说完后懊恼地蹙眉,侧目看楚熙南的反应。 楚熙南神色无异。 秦关晖问:“你与玉刹庙的女妖是何关系?” 倚明窗道:“她需喝血恢复法术,我给她吸血,她帮我干一些事。” “若她之前与我们说的是真的,”秦关晖将手搭在唇侧,思索道,“她确实只是将那些女子迷晕后吸了血,将她们放在山下后,才使何鑫有了机会把她们关了起来。” 楚熙南捉住重点,问倚明窗:“你让她干什么事?” 如今倚明窗为鱼肉,只能实话实说:“监视村长。” 楚熙南抬眉:“她是蛇妖?一条青蛇?” 秦关晖想到了什么,眉飞色舞地拍了一掌:“今日听闻村长屋里逮了条青蛇,还有他屋里那轻微的妖气,原来是那女妖……我先前总觉得她的妖气有些熟悉,总是想不起来,这么一说她是青蛇,我便想起来了——万木阵时,我与她远远见过一面,听易安师兄说,她好像是叫什么……青虺。” 堵在心里好久的困惑如今解开,他越说越起劲:“她只吸女子的血应当是嫌弃男人,为何破例与你作约呢?总不能是你的血好喝至极吧?” 他话音一落,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他便知自己又口无遮拦了。 万木阵,李岩最终死去的地方。 凌山众人皆知这是楚熙南的忌讳。
第39章 秦关晖恨不得堵上自己的嘴,为了缓解沉闷的氛围,他看向倚明窗,“问你话呢,为何她只吸你的血?” 倚明窗唇色发白,笑得勉强:“估计是因为我血好喝吧。” 被刺伤了的右肩发麻,没了大半知觉,他说话都有些费力。 秦关晖指着他若有所思,道:“装傻,和蛇妖联手,还能徒手挣断我的捆妖链。你这人应当不简单。” 楚熙南听着秦关晖说了句废话,撑着桌子站起身,“这些事都之后再说。外边天黑了,走吧,你说的关住村长女儿的那间屋子。” 屋内并未点起烛火,昏黑的环境下,没人能看清对方的神色。 倚明窗慢慢起身,带着他们走出屋子后,凭借脑海里的记忆走到之前那间关了他的屋子。 秦关晖打着火折子照了照屋子门口,“楚熙南,这不是你之前觉得奇怪的屋子吗?” 他上手拉开门锁,往里一推,破旧的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屋里躺着一具用链子锁住了的白骨。 四下无声,夜风刮过,满地的叶子被吹得飞起,又缓缓落地。 死了? 真正的何念瑞死了? 倚明窗呼吸凝住,想起何鑫死前的笑容,捏紧了拳头。 秦关晖转头,与楚熙南对视,两人相顾无言,不约而同将质疑的目光落在倚明窗身上。 。 夜晚时,本该是万籁俱寂众人入睡的时刻。 四周灯火通明,何念瑞扶着村长站在两具白骨面前。 村长老态龙钟,双手发抖,“这是何鑫?他跟在我身边许多年了,怎么就这么死了?还有,我女儿这不好好活着吗,这是谁?我并不认识。” 倚明窗紧紧盯着村长的脸,看着那双被皱纹包裹的双眼,浑浊的眼珠子里倒映着火红色的灯火。 亲女儿死了,村长不难受吗? 他接着将目光扫到何念瑞的脸上,何念瑞娇滴滴地擦掉眼角泪水,哭道:“何鑫哥哥怎么就死了,两位仙人道长一定要找出幕后真凶啊!” 楚熙南搭在剑柄上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剑鞘上,“是何四杀的何鑫。” 倚明窗抬头,“我说了不是我。” 他心中正烦着,这么一听,下意识反驳,忙抬头看村长反应。 对于他会说话这件事,村长并无反应,低头看着地上的两具白骨。 倚明窗觉着怪异。 怎么也是村长让何鑫毒哑了他,他突然会说话了,怎的会没有惊讶的反应? 何念瑞:“何四不过是个傻子,他怎么会杀人呢?” “我们亲眼目睹,是何四下的手。”楚熙南觑向倚明窗。 倚明窗与楚熙南对视,神游思外。 村长这才抬头,“何四先前离开了村子一阵子,回来后就接连出现命案。或许他才是真凶。来人呐!给我捆了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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