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这与上不上进、有没有责任心无关,真的。” 江云汀歪歪头,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云儿对权力没什么想法,也无意时时处于那样紧张的氛围之中……云儿不想戴着面具生活,云儿是个顶没出息的人,就想一直在太后、舅舅、爹爹娘亲的膝下承欢,肆无忌惮地做些自己爱做的事。” “’安王世子‘这个身份就很好,”江云汀温驯地低下头:“舅舅英明,往后定能选出个合格的继承人,云儿愿鼎力辅助在侧,让大晟越来越好,维持盛世荣光。” 祁钲听他这般推辞,没忍住怼了一句:“云儿,你现在还年轻,想东西太简单。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新皇看不惯安王的封地、容不下你这个异姓王了,你该怎么办?”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那个时候,”祁钲说着说着就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抬高了声调:“你难道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江云汀依旧驯服地低着头,一拜。 祁钲皱着眉看他。 这孩子,不会真的被吓到了吧? “舅舅,您不会的。” 祁钲:“……” 祁钲:这孩子对我这么自信? 祁钲:不行,这段日子被姐姐收拾了好几顿,说不定是我听错了或者是理解错了。 江云汀一副十分崇敬的样子,抬眼瞅他:“舅舅英明神武,又对云儿十分宠爱,定不会选一个心胸狭隘之人上位。” 祁钲:糖衣炮弹,都是糖衣炮弹!破孩子就是给一个甜枣再加一个棒子! 祁钲定定地看着自家外甥头顶的发旋,良久,才似妥协般开了口。 “三年。” 江云汀摸不着头脑:“啊?” “三年时间,”祁钲拉着他起来,不让他跪,“如果三年内,朕还是没能如愿选出个合格的继承人,这皇位,就还是你的。” 祁钲瞪了他一眼:“不许推托,事关国本,你以为这皇位继承人的位子是朕随意给的?一个不慎就要祸害天下百姓,你虽然姓江,但也跟朕同样流着祁家的血,万一江山社稷不保,你一样没脸见列祖列宗!” 江云汀:“……” 江云汀:舅舅真的好坚持。 皇帝都把话说成这样了,再推辞下去,就是不识趣了。 江云汀只得应下。 反正能拖多久就多久呗,眼珠狡黠一转,大不了他再拉着裴璟出去玩个三年五年的,舅舅逮不着他,平日里也看不见他人,慢慢的,注意力就会被转移的。 看着自家外甥头也不回、毫不留恋繁华皇宫的模样,祁钲无奈地笑了。 唉,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权力半点都没有欲望。 江云汀又去了慈安宫给太后请安。 太后疼爱地摸摸云汀的侧脸,把他揽进怀里:“我的小云儿长大了,要像鸟儿一样飞走喽!” 江云汀抱着太后的腰撒娇:“哪有?云儿永远都会陪在祖母身边的,身不在,心时时刻刻都在呢。” 夏嬷嬷一听就笑了,太后嗔怪地拍他的背:“机灵鬼!油嘴滑舌的,就知道哄我老人家——也好,出去走走看看,长些见识。” 就是一点,云儿从出生起到现在,从来没有出过京城,她难免有点担心。 还有…… 太后揉揉云汀的脸:“就这么喜欢裴家那个小子?” 凤儿前些日子进宫就跟她提了这事,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她恼。 其实不会的,太后这辈子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男子相恋之事虽然少,但不算出奇…… 当年先帝最小的弟弟宣王同谢家子相恋,先帝得知后大怒,生生将二人拆开,命他们不得见面。后来先帝崩逝,大晟边境生乱,宣王领兵出战,被鞑子设计战死。谢家子请旨殉葬,太后特意下旨不允。 斯人已去,留下来的人,她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带上宣王的那一份。 可惜,对于有情人来说,恋人的离去也带走了他对现世的留恋。 后来谢家子于宣王出殡当日,身着喜服而至,触棺含笑而死,震惊世人。 朝臣非议甚多,可太后眼见此景,自责低估了他们二人的情谊,一力坚持两人合葬,并追封谢家子为宣王妃,上皇家玉牒。 十年都未能将二人彻底分开,他们阔别了阳世,终究在地下结为了夫妻。 江云汀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坚定道:“嗯,云儿喜欢他,早就喜欢了。” 太后抱紧了自己最疼爱的孩子,笑了。 “那就好好在一起,人生苦短,能遇着相互喜欢的人,实在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 太后感慨道:“裴璟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个,定要相扶相助。以后的日子里啊,难免会有点磕磕绊绊的,吵架拌嘴的时候,千万不要说些伤人、伤心的重话,这样不好,会把感情都消磨光的……” 夏嬷嬷插了句嘴:“太后多虑了,奴婢瞧着,裴小将军和我们世子哪里吵得起来呢?单看平时裴小将军是如何对待世子就知道了,从来都是哄着劝着,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世子有时候急了说话还会有没注意到的时候,奴婢可从没见过裴小将军生气,世子闹脾气了,裴小将军还要追着道歉讨好呢。他们呀,怕是想吵起来、闹闹矛盾都难,要说捧在手心里,也不过如此了。” 江云汀嘟囔道:“哪有……” 太后听夏嬷嬷说的话也觉得欢喜,拍拍云汀的肩膀:“你呀,别仗着裴璟喜欢你你就欺负人家,嗯?” 江云汀嘴硬:“嗷,知道啦——我哪有欺负他?都是他欺负我。” 太后点点他的眉心:“好了,天色不早了,快去吧。” 江云汀退出太后的怀抱,端端正正地跪下磕头。 “祖母也要好好保重身子,云儿会给祖母写信的。” “去吧,”太后眼眶里有点湿润,“玩儿得开心一些,有什么事,祖母都给你兜着。” 庭院里的凤凰花依旧灼灼开放,她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儿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夏嬷嬷扶着太后回了寝宫,轻声道:“太后,皇上下令,把皇后挪进了冷宫,并言:死生不再相见。” “废太子那边也下了最后的处决,为维护皇家颜面,皇上下旨……” 太后叹了一口气:“说吧。” “是,”夏嬷嬷谨慎道:“皇上下旨,送去了匕首、白绫和毒酒,废太子死后不得入皇陵。” 太后坐在凤座上,摇头叹道:“留下个全尸,也算是全了他们父子一场的情分……皇后那边,终究是皇帝亏欠了她。” 江云汀脚步轻快地出了宫,裴璟正在宫门外等他。 他还没走近,裴璟就已经张开了双臂等着他上前了——江云汀加快步子,一下就投入了他的怀抱。 裴璟抱稳了人,被冲劲儿冲得往后退了半步。 “一切顺利,”江云汀抱着裴璟的脖子蹭蹭,“祖母知道我们的事了。” 裴璟一愣,不是,他和云汀不是说好了过几天一起跟太后坦白的吗? 江云汀察觉到裴璟的错愕,笑道:“娘亲早就跟祖母透过底啦,可能是怕我们俩挨骂?” 裴璟:“好吧,那我等会儿,嗯,过几天一定要谢谢凤姨。” “嗯?”江云汀发现裴璟眼角新添的青瘀,有点心疼:“爹爹又揍你了?” 裴璟否认:“没有,我今天走路晃神,不小心撞到了墙。”他赶紧转移话题,“饿不饿?等会儿带你去吃酒酿丸子?” 江云汀不置可否,只催促着裴璟快送他回府。 神神秘秘的,裴璟直觉云汀有什么事瞒着他。 罢了罢了,裴璟低头一笑,云汀想做什么都可以,由着他罢。 可没想到等到了公主府门口,云汀却只叫他在门外等候,自己快步进了府。 裴璟百无聊赖地甩了一下马鞭,然后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 “裴璟!” 他抬头望去,见着云汀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朝他奔来。 身后还有一只奶白色的小猫跟着一起跑。 裴璟愣住,江云汀站定在裴璟面前,他的气息有点乱,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璟,雀跃得在原地跳了两下。 像一只蝴蝶,轻飘飘地点在裴璟的心尖上。 裴璟接过他手里的包袱,懵懵地问:“云汀,你……这是?” 江云汀抬手轻轻敲了一下裴璟的额头,眼睛眨呀眨。 “裴璟裴璟裴璟!” 裴璟一下看呆了。 试问,心上人的眼里都是你的时候,你在当下还能想到什么呢? 裴璟脑子一片空白,只想把他揽入怀中。 想着就这么做了,江云汀被裴璟抱得紧紧的,听着裴璟口中乱七八糟地说着话。 “在,我在,云汀,喜欢云汀……” 江云汀哭笑不得,推推裴璟:“你干嘛……还在大街上呢——” “嗯嗯我知道,对不起,我就是……太激动了。”裴璟有点慌,但手没放开,牢牢抱着人,生怕怀里的宝贝跑了。 好笨啊,裴璟笨笨的,太好玩了~ 江云汀歪歪头,笑着抱住裴璟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 ——“裴璟,我们私奔吧!”
第179章 温润纯良世子攻VS直球黑心汤圆将军受29 裴璟听到云汀说“私奔”这两个字的时候, 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是迟疑,直接带着江云汀马不停蹄的就跑出了京城。 江云汀笑盈盈地趴在裴璟背上,看他写折子。 裴璟现在其实没有被安排什么职务了, 阿芙蓉案告一段落, 他先前领临时职位都免了, 手下带的兵都归还了兵马司。而裴家军结束了南方的剿匪任务,正在城外驻扎等候皇命差遣。 但是裴璟作为将领私自出城,还是需要走一点程序的。 桌案旁边已经写好了两封要送去给长公主府和将军府的信。 偷偷带着长公主和安王的心肝宝贝离开,纵然是江云汀先挑的头,裴璟却不能忘记收尾。 只是……裴璟一伸手把赖在自己背上作怪的人拉下来抱在怀里, 然后才接着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写折子。 江云汀百无聊赖地抓着裴璟悬在腰间的玉佩玩儿,玛瑙手串轻轻相撞,发出清脆的伶仃响声。 裴璟无奈地收笔低头,揉了揉怀里人的脸颊:“别闹了,嗯?我早点写完早点陪你休息。” 江云汀老实了,把手搭在双膝之上, 眼睫乖顺地垂下来,浑身上下散发出“乖巧”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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