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禹跟了上来,站定在裴璟身后。 裴璟略微偏头:“查封金粉阁,里面的人要逐个盘查,盘查无误的,叫他们的亲人拿着黄册来领人。” “至于有问题的,”裴璟扬声道:“就关进刑部大牢,一一审问!” “属下遵命!” 底下顿时哀声叹气一片,王铭禹带着人下去了,小五上前一步,裴璟跟他耳语道:“后门堵了吗?” “已经缠斗起来了,”小五低着头:“可惜,那些人武功太强,怕是拦不住。” “早就知道拦不住,”裴璟摩挲着剑柄上垂下的坠子,“留下那么三五个兄弟盯着,这几天会有大动静。” * 江云汀盯着床幔上悬挂着的安神香囊出神。 这是皇后舅母前些时候送来的。 皇后舅母知道他休息不好,特意做了好几个香囊送过来,里面的药材、香料都是太医配的,效果很好。 裴璟他们查封金粉阁及时,阁里的师傅和姐姐们都救了下来。一些被迫吸食阿芙蓉的可怜女子都被送到了戒毒所,裴璟安排了好几位太医坐镇。 外面响起说话的声音,很轻。 江云汀睁着眼,看着床幔上星星点点绣着的小花,胡乱想着事。 “在想什么呢?” “嗯?”江云汀有点惊喜的发现裴璟来了,裴璟近日事忙,他知道裴璟抽不出时间来见他的,今日怎么……? 裴璟无奈地探了探云汀的额温,还是烫手。 “你病了,我当然要来看看。”裴璟扶着云汀躺下,他也跟着俯下身子:“发热了怎么不让石青嬷嬷递个消息给我?若非我总觉得心里不安,过来看看,我成了什么人了?” 江云汀抬手环住裴璟的脖子,看他眼睛红红的,怕是这段日子熬了不少夜,这会儿过来,应该也是强挤出来的时间。 现在是紧要关头了,裴璟追踪了多日才终于摸清阿芙蓉的完整线路,还差关键一步。 “能成什么人?”江云汀轻柔地抚过裴璟的眉眼,然后揉揉他的脸颊,有意逗他:“让我爹爹知道了,怕是要打断你的腿了。” 裴璟一脸的混不吝:“打断就打断,没办法。” 江云汀捶了他一下,侧过头去咳了几声,裴璟把手探进被子里,抚着他的背。 云汀的咳嗽已经连着好几个月都没好,总是断断续续的。 清瘦的背脊剧烈振颤着,江云汀蜷缩起身子,咳得脸连带着脖子都泛起一片粉色。 裴璟把人扶起来,又慢慢哄着喂了几口温热的梨水,江云汀忍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把杯子推开,伏在裴璟怀里闷闷地咳。 “京都干燥炎热,不太适宜你养病。等这个案子了结了,我带着你去南方好不好?” 裴璟把被子拉上来搭到他的肩膀上盖住,按着太医教的法子在背心处按揉。 “唔咳咳咳!”江云汀咳得难受,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勾画着裴璟衣服上的绣花。 他好容易喘过一口气来,说:“现在好多事,咳咳咳都,咳!都说不准……” “也是,我尽力好不好?你不是说想去江南?” 裴璟估量着南方剿匪有他爹坐镇,北方有安王,边疆这几年安分得很,怕也用不上他,只是云汀离京会有些困难。 但若周旋一番,应该也是可以的。 “我在江南置了一处产业,里面有一个很漂亮的园子。” 江云汀缓过那阵咳嗽,正虚虚地喘着气。 裴璟看云汀昏昏欲睡的样子,有意放缓了声音,“周边很热闹,但是园子很大,倒也不会吵到你休息,时不时的,我们还可以去逛逛庙会。南方的庙会,又与北方不同。” 鼻尖扫过云汀的额头,裴璟把人抱上来一点,江云汀的手指无力地滑落下来,被裴璟一手握住。 云汀的指甲被修整得圆润又漂亮,可惜泛着白色,不是健康的淡粉。 江云汀想起什么,本来被裴璟的声音带的有点睡意的样子,一下又清醒了,挺起身子要离开,被裴璟拦腰握住。他没什么力气,很轻易地被裴璟重又抱在怀里。 “要什么我帮你拿,”裴璟把人放进被窝里,“是要喝水,还是……?” 江云汀喘匀了气才开口说话:“顶部,咳咳,第一个柜子里,有一个令牌,咳咳咳!” 裴璟拉开柜子,冲鼻的一阵幽淡缠绵的香气。令牌旁边,还放着一块暖玉。 这香味淡,是从那块暖玉中透出来的。裴璟细心闻了闻,觉得很是熟悉,倏然扭头扯下了床幔悬挂着的香囊! 香味乍一闻似是有所不同,但裴璟这些日子接触的香料多了去了,一些基本的香料知识也了解了一些,再加上他记性又好,顿时发现了不对。 “突然扯下这香囊做什么?还有这块暖玉。”江云汀想要去拿那块被雕刻成松鹤延年的暖玉,裴璟手一躲,不让他碰。 江云汀更疑惑了,撑着床起身,长发垂落下来,尽数铺散在枕边,显得更加荏弱温柔。 裴璟把手里的东西都拿远,又自去洗净了手,这才敢来靠近他。 “香囊和暖玉有什么不妥吗?”江云汀机警,他喉咙痒,侧过头去用力咳了好几声,伸手从床里边的另一个枕头里翻出一个香囊。 他掩着鼻子,裴璟连忙接过来扔到一边去。 “没什么,希望是我疑神疑鬼。” 江云汀身边的东西,裴璟大致都知道,只是细微的东西顾及不上。 偏偏就是这些东西出了问题。 江云汀没再多问,他指了指被裴璟放置在远处的令牌:“那是我娘给我的,可以号令公主府侍卫的令牌。” 他贴近了裴璟的耳朵,轻声道:“公主府的侍卫都是我爹从封地带来一个一个替换掉的,武功超群,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五城兵马司到底不是裴璟能够直接调动的,裴家军也不可能进京。 虽然皇帝舅舅让裴璟暂领羽林卫,但羽林卫里的人大多只是混资历的,里面真正得用的人还是少。 江云汀觉得手下的人还是多多益善来的好。 他现在卧床不得起,就不拖裴璟的后腿了,他娘当初把这块令牌给他的时候,应该也是料到了现在的情况。 裴璟却拒绝了。 “公主府的安全同样重要,”裴璟执起他的手亲吻下去,眼睛看着人,“羽林卫的人够用了,云汀,我心中有数。” 江云汀无奈一笑:“好吧,那你一定要答应我,不会受伤,会咳咳,毫发无伤地回来见我。” “没问题。”裴璟刚要说话,小五就已经发出了信号。 裴璟最后帮云汀盖好被子,温柔一笑:“到时候给你带桔红糕好不好?” “还有酒酿丸子,”江云汀跟他拉钩,他有点困,微阖着眼,“就要吃这个,唔!吃——两个!” 还是爱喝酒的小狐狸一只。 裴璟拉钩盖章:“记住了,睡吧。”
第171章 温润纯良世子攻VS直球黑心汤圆将军受21 皇后出了宫之后, 如祁凤吟所想的那般去了淮阴侯府。 “啪——!” 李怡身着华丽的皇后衣裙,头顶凤冠衔着一枚龙眼大的东珠,美目含怒, 不可直视。 “混账!” 淮阴侯李成下意识就要把这一巴掌还回去, 被李怡瞪得讪讪放下了手。 “姐……” “不要叫什么’姐‘, ”李怡冷哼一声:“我可担不起堂堂淮阴侯一声’姐‘!” 李成的脸羞得通红,淮阴侯夫人急得一拧他腰间软肉,他不由一躲,而后垂下了头。 “姐,我当时是鬼迷了心窍, 但是,但是你得想想我的处境啊!” 李成委屈道:“自从爹过世之后,我们淮阴侯府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光?是,我们李家是出了一个皇后,但到底、到底……” 李怡气笑:“你自己不成器,门庭冷落, 现如今,倒怪起我来了?” 她站起身,步步逼近李成:“且不说哪家勋贵是靠女子起家的, 我们李家首先就不是什么勋贵!李家的一切, 李家的今天,都是李家男儿女郎们上战场一个一个拼杀敌寇得来的!你倒好,没本事把李家带上一层楼,连守成都不能, 好意思来怪我不带携你?!” 李成被李怡逼至角落, 退无可退之下,一双眼瞪得如同铜铃般大。 “你身为女子, 贵为皇后,没本事生下太子便算了,你也不护佑家族,你……你才最无能!” 李怡心中一疼。 可笑,血缘上最亲的人,最会说些扎痛她心神的话。 罢了,罢了。 李怡冷冷地看着瑟缩在角落里的弟弟。 三岁看老,自小就是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年过四十了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同他辩什么呢? 她转身要走,淮阴侯夫人慌了,连忙挡在了门前。李成看她要离开,一咬牙抱住她的腿哭嚎道:“姐——救救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啊!都是太子,太子说没事的,他担责的啊!姐姐,爹娘去世前说了要你照顾好我的,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李怡满眼嫌恶,抬腿踹开李成,淮阴侯夫人噗通一声跪下。 她再顾不得什么了,当初被金银迷了眼,可现在……倒卖阿芙蓉,可是要诛九族的啊! “皇后娘娘,长姐!我们都是受人蒙蔽的!”淮阴侯夫人哭得难以止息,扑倒在地:“我们再怎么不是都好,恒儿是无辜的啊!他可是李家唯一的嫡系骨血了啊!你救救他,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啊!” “他去跟太子混在一起的时候你不知道告诉我?”李怡一甩宽袖,“你现在知道利害了?” 再不看身后二人,李怡忍着心堵一把推开了大门。 和熙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幽冷的屋舍,李怡深吸一口气,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只是一瞬。 她的眼神,重又恢复了死寂。 守在门外的华英小心扶着李怡的手,她们一同离开了主院,走进了李怡未出嫁前的绣楼。 “娘娘,您当真要去吗?” 李怡换上了一袭素衣,华英小心拆着凤冠,然后给皇后簪上一枚古朴的凤凰于飞的步摇。 看着铜镜里卸下浓妆而显得有点疲惫、却不失爽快利落的女子,李怡抚上自己已生了细纹的眼尾。 还是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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