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说的做吧。】 “知道了。” 岑衿将手放到口袋里面,紧紧抓着那把薄薄的小刀,手都出了汗。 . 他蹲在一条小巷子的纸箱堆后,捏着鼻子,忍受着纸皮潮湿的臭味。 他挠了挠自己的脸,这里的环境太差了,他的皮肤都敏感得发痒。 “怎么还不来啊。” 岑衿一个人蹲在这里嘀嘀咕咕,腿都快蹲麻了。 【来了。】 昏黄的灯下,地面渐渐露出一个黑色的影子,那投在地面上的影子逐渐缩短,一男人的身形也渐渐走到了巷子口。 问清许气质温文尔雅,走路身姿挺拔,步伐稳健。他抬起手看着表, 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岑衿将怀里的玻璃瓶暂时放在地上,他握紧手里的折叠小刀,在问清许即将从巷子口走过去的时候,朝着问清许跑了过去。 他从后面抓住问清许的衣摆,还差点将问清许束进裤子里的衣服扯出来。 岑衿举高手才能够着问清许的脖子。 他踮着脚尖,高抬着手臂从问清许的身后绕到前面,横着刀在问清许的喉结前。 岑衿的力气小,拽不动问清许。 所以问清许没有及时停下步伐,于是岑衿被带着往前蹭了一小步。 岑衿的身体平衡感不好,一时不稳,扑在了问清许的背上。 问清许感觉脖子被锋利的东西抵住,他的步子一顿,就感到后背被一团温热贴上。 这时他闻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香味,甜而不腻,似乎是香草薄荷味的棉花糖。 身后那人的身子也是软的。 问清许突然不是很怕脖子上的小刀了。 他轻易地就拨开了横在面前的凶器,转过身来。看见了正好处于灯光下的岑衿。 岑衿刚才撞到了鼻子,他蹙着眉,另一只手光顾着摸自己鼻梁了,就连小刀被挡开了都不知道。 “小孩?” 岑衿被问清许这么一提醒,又想起来自己是在抢劫了。 他站直身子,重新握紧小刀指着问清许的脸,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抢劫!” 他的声音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带着点鼻音。 即使板着一张严肃的脸,也没有一点正在抢劫中的代入感。 看得出来在很努力地装凶了。 但不像抢劫,像在撒娇。 问清许微微俯下身子,这样离得小刀更近了。 他不在意这刀锋会不会划伤自己的脖子,说:“你知道什么是抢劫吗?” 他的声音温和,无意要吓岑衿。 岑衿看着问清许的脖子离刀尖越来越近,都有些抓不稳了。 这个教授为什么不怕? 这可是刀啊。 岑衿一分神,他的手就开始晃了。 导致问清许已经夺走他手里的刀了,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问清许收起折叠小刀,随手放进了上衣口袋。 “你要多少钱?” 岑衿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我不要钱。” “你不要钱,那抢劫是抢什么?” 岑衿咬了下舌尖,“我没有地方住……” “抢房子?” 问清许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抢劫不要钱,是奔着送上门来的。 岑衿自下而上地望着问清许。 问清许顶光,面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岑衿的眼睛对着灯看久了,有点酸。他的眼里漫出一些生理性的水光。 问清许打算拿出钱包的动作一顿,不由得望进了岑衿的眼底。 这么可怜啊。 “你是想跟我回家吗?” “嗯……” 强行推进任务的感觉,让岑衿感到十分困难。 “如果经过这里的不是我,是别人,你也会这么做吗?” 岑衿呆愣愣地看着他,动了动嘴,“不会吧……” “原来是早有预谋。” 这下岑衿总听得出来,问清许在怀疑他别有用心了。 “没有,我被赶了出来,没有地方去,才这样做的。”岑衿双手摆了摆,急忙辩解道,“因为你看起来是好人。” “我真的不是想要钱……” 此地无银三百两。 岑衿交握着双手,说话时结结巴巴的模样,就好像在跟问清许说:别拒绝我。 问清许认真地听完了岑衿的话,恍然大悟地点头了,“你之前见过我?” 岑衿摇头,“没有。” “那你知道不知道,大晚上的穿成这样,主动接近一个陌生男人是很危险的。” “我……” 岑衿听着对方话里的“危险的陌生男人”,觉得肯定不是在指问清许自己。 而且他觉得问清许有一点说得不对。 他的手里还有刀呢,他才是危险分子,应该是问清许的处境比较危险才对。 他单纯地对问清许说:“那还好我碰见了你。” 这话让问清许一愣,随后展颜一笑,“是我看起来太善良了吗?” 岑衿微微偏头,认真地说道:“是啊。” 问清许又哼笑了两声:“你还挺会看人的。” 岑衿不敢想象居然这么容易就成功了。 他生怕问清许又会临时反悔,于是连忙抓住问清许垂在身旁的手,仅握着对方的两根手指,轻轻捏了捏。 抬眼问道:“那我们走吗?” “走吧,去我家。” . 问清许是一个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人,但他却不排斥岑衿的主动接近。 在他的角度往下看,能看到岑衿被风吹乱的短发。 有时风会迎面吹来,将岑衿的刘海往上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 岑衿的鼻子很好看,鼻梁又直又挺,鼻尖微微上翘。 问清许的手指弯了弯,也正好勾住了岑衿的手。 岑衿察觉到问清许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 【要和他拉近关系,获取他的信任。】 但是岑衿的人际关系处理能力为零。 他又偷偷抬眼瞧了对方一眼,再次被对方抓到个正着。 问清许笑得温温和和的,岑衿看着那样友善的笑容,他突然就有了勇气,于是开始硬着头皮上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问清许,问题的问。” “还有这个姓啊。”岑衿第一次听。 “问渠那得清如许,这首诗听过吗?我的名字就是来源于这首诗。” 但是岑衿没上过学,是一个贫穷的小文盲。 所以他觉得问清许很厉害,不愧是教授。 他感叹着:“你好厉害。” 问清许轻笑着,“是不是到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岑衿。” 虽然岑衿没有上过学,但是他会写自己的名字。 要不是这里没有纸笔,他高低得写出来给问清许看看。 所以岑衿伸出一根食指在空气中比划着,写了两个大大的字。 “你的姓也很少见,还很好看。”问清许看着岑衿,说。 岑衿“唔”了一声。 他被一个教授夸了。 心情有点好。 岑衿的情绪在他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抿嘴笑着,眼睛都高兴得弯了起来。 问清许静静地注视着岑衿。 心思真好猜啊。 这么单纯,怪不得连坏事都做不好。 “你知道抢劫是什么意思吗?”问清许突然问他。 “知道啊,你不知道吗?”岑衿刚说完,又觉得问清许不可能不知道。 对方可是教授诶。 问清许微笑着说:“反正肯定不是跟人回家的意思。” 问清许一说完,他就感觉到岑衿抓着自己的手力度收紧了。 他继续问道:“你家在这附近吗?你的家人呢?是不是有坏人让你出来这么干的?” 岑衿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生怕露馅:“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家。没有坏人让我这么做。” 问清许愣了一下,“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 说完,他便带着岑衿回头,朝另一条岔路口走去。 “要去哪里啊?”岑衿还以为问清许要带自己回到那个小巷子,不由得紧张起来,步子都迈不开了。 “去我家啊,不是说好了吗?想反悔?” 岑衿连忙摇头,抓紧了问清许的手,“没有反悔,那我们快点回家吧。” 问清许笑着点了点头,“好。” 算了,还以为是哪家小孩贪玩走丢了,结果是真的无家可归啊。 问清许悄无声息打量着岑衿乖顺的姿态,对岑衿的身上混乱的穿搭也有了解释。 那就先带回家养着吧。 . 回到问清许居住的小区,他们在楼下遇到了一个跟岑衿差不多大的男生。 “问叔,他是谁?” 那个男生把问清许叫做“叔”,而问清许见到他,就皱起了眉。 “你这穿的是什么?” 这时候的问清许才有点“叔”该有的感觉。 像一个干涉孩子的家长。 岑衿被那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生盯着,他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了。 那个男生黑发偏长,发尾及肩。 岑衿不知道这种发型叫什么,可能是狼尾或者什么的。 但他知道人们都管这样的打扮叫做“潮”。 那个男生穿着一条黑色背心,脖子挂着几条叠戴的细项链,腰上绑着一件灰色的长袖格子衬衫,下身穿着宽松的黑色水洗牛仔裤,背后还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包。 这个形状,好像是乐器吧。 岑衿的目光在他身后的琴包停留得久了一些。 在岑衿看张嘉述的时候,张嘉述也在打量着岑衿。 “穿的什么……” 张嘉述眉头狠狠一皱,被岑衿这身乱七八糟的搭配弄得浑身难受。 手里还拿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废品。 “这是我资助的学生,也算是我收养的养子,他叫张嘉述。” 问清许给岑衿介绍着,然后轻拍岑衿的背,似乎在鼓励他。 问清许对张嘉述说:“这是岑衿,会在住我们家一段时间。” 原来是养子啊。 教授看起来还这么年轻呢。 那个声音都没有跟岑衿说,问清许还有一个养子啊。 这样的话,任务难度岂不是增加了。 教授和他的养子看上去年龄相差也不大。 问清许大概三十出头,张嘉述大概是十八十九岁吧。 “你们还挺像的,应该会有共同话题。都是同龄人,你们之间也比较好相处。” “嘉述你刚开学,课不多,除了练琴,多在家待会。现在家里多了新成员,你也不会无聊了。” “哪像?”张嘉述淡淡吐出两个字。 即使是在外人面前,张嘉述也不会给问清许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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