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梧:“……”有没有可能我只想做个好人? “算了,不重要。” 统子带他穿书,却从不告诉他穿的是啥书。他已经习惯了。 * 又过去三天。是夜,沈栖梧辗转反侧,他搞不懂苍九时,真的搞不懂一点。 苍九时对待观曦楼比他还上心,那为何还不回来? 他半夜爬起来,披散着墨发,赤足下二楼,给苍九时修缮房间。神识铺展开,青芒灵力随夜风而起,覆盖房间的每一寸角落,循着记忆中的样子修修补补。 不过瞬息,一片狼藉的二楼就焕然一新了。 第二日,他又下山去买那些被炸毁得不能再修补的物件。总体来说,苍九时房间比较质朴简洁,复原起来很容易,根本无需费神。 唯一需要沈栖梧费神的地方是,苍九时老是一身素黑袍,他想给徒弟置办衣裳,但不确定尺寸。 于是,他迫不及待给苍九时发了传音——他这是有正经事要问,他并不是为了挽留苍九时。 为了避免又将师兄和徒弟的传音弄混,他有一套流程要走。他先克制的都了个:“在吗?” 名为“苍九时”的师兄很快就有了回音,那剩下一个肯定是苍九时,遂,他发传音询问尺寸。 然而,一盏茶,一炷香,一个时辰过去,苍九时杳无音讯。 沈栖梧:“……” 沈栖梧几乎是寒着脸返回怀明宗,他飞往主峰尚礼司大殿。三年前,他还没穿成原主时,苍九时就跟着尤江江做见习执事。 他御剑而至,缓带轻飘步履稳健,但面容沉肃,眼神冷冽。 一路上,众师弟师妹纷纷让道。有不明所以的弟子想要上前打招呼,但一个“沈”字还没出口,就被同伴拖走了,“没瞧见沈师兄周围的底气压吗?刚经过他身边,冻死我了。” 大殿内,沈栖梧扫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一片噤声。苍九时不在。 他又铺开神识,但整个怀明宗主峰都无苍九时的踪影。 “苍师侄呢?” 这时,尤江江颤颤巍巍走出来,眼圈下一片乌青,气若游丝。他怀里抱着一摞足有人高的卷轴,全是各峰的预算申报——不合格,驳回,统统都驳回重申! 他到处喊苍九时,全尚礼司的执事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苍九时沉稳有条理,所以尚礼司少了谁都不能少苍九时。 尤江江:“苍师侄闭关一年好不容易回来,不能再让他跑了,还没有他的消息么?” 苍九时来了尚礼司三日,但最近三日都不见人影,怎么联系都没有回应。搞得尤江江发起了一个全怀明宗找寻“苍师侄”的活动。 一弟子:“报,南溪谷没找到,广林峰也没有……但听说最近有人经常看到苍师侄出入藏经阁!” 呲溜,突然一阵寒风灌进后脖颈,尤江江一激灵,熬夜困顿的眸子瞬间清醒:“刚刚……是不是有人从我身边飞走了?” 那弟子指了指:“刚刚……沈师兄刚刚就站在你身后。” 尤江江:“!!!” “哗啦”一声,怀里的卷轴全掉地上,尤江江傻眼了。
第40章 修罗场五 沈栖梧从尚礼司大殿飞往藏经阁, 瞬息而至。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苍九时,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一路上,身边发生的小小动静。 艳阳天下, 周围树木无风自动,一片片树叶打着旋靠近他, 但都在他的灵力绞杀下化成了齑粉。 他一步步朝藏经阁古朴肃穆的大门走去,地上一颗颗石子突然开始蹦跶,企图拦住他, 但也都被他无情地踩成了粉末。 直到最后一刻,红绫束腰,沈栖梧终于有所察觉。 他停下脚步,腰间无声无息缠绕了条红绫——他认得这个,是苍九时的法器,斩尘。 丝滑柔软的红绫在他身上扭动,似乎是想表达什么。 很奇怪,沈栖梧发现自己一眼就能看懂, “你问我为什么执着于找苍九时?” 斩尘点头, 比划着说: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沈栖梧睨了眼斩尘,几乎是不假思索道:“他是我徒弟,我想找便找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斩尘问的这什么破问题, 他找苍九时还需要理由?苍九时找不得? 斩尘急了, 它焦躁地围着沈栖梧打转,但半晌后, 像是气馁般,它停止了打转, 开始有气无力比划:他不在藏经阁。 沈栖梧:“?” 这法器沮丧个什么劲?难道他说的不对,他不该找苍九时? 莫名其妙。 果然,物似主人形,这法器和苍九时本人一样,都莫名其妙。 既然不在藏经阁,“那他现在在哪儿?” 斩尘:红杉海,他被困在了阵法中。 被困阵中? 沈栖梧勾唇,这可真有意思。 “让我猜猜,苍九时是不是那日受到的情伤打击太大,所以才憋着闷气去破阵发泄?” 难怪尤师弟这几日都找不着苍九时。结果肯定是苍九时修为不够,被反困阵中,最后各种纠结痛苦之下,迫不得已才派斩尘出来求助。 而全怀明宗,他是苍九时唯一信得过的人,比裴云岫还可靠,斩尘找到他面前是必然。 啧,刚吼完他,转头又来找他求救。 斩尘带路,沈栖梧再度启程,飞往怀明宗红杉海。 红杉海分外围阵法,和内部禁地。外部阵法是由金锐圣尊和崇元宗主合力设下,每两个时辰变换一次,遇强则强,供宗内弟子练习破阵之法。 一想到待会儿苍九时见到他时,羞愤难当的表情,沈栖梧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定要狠狠嘲笑苍九时。 然而就在这时,识海中睡了一夜的小白鸟突然转醒。 它:“怎么了,发生了什么?谁气闷了,苍九时回来了?” 沈栖梧:“……” 沈栖梧默默摁住飘在他身前,不断比划带路的斩尘。 统子的出现,让他莫名产生了一丝背叛组织的负罪感。前几日刚和统子达成了一致对外抵制“苍九时”的同盟,可他转头就要去救苍九时,这似乎不太说得过去…… 可这也不能怪他,是苍九时的法器自己找上门来的,他作为师尊,焉有见死不救之理?何况还有与生契在。 但这事吧,他觉得还是不让小白鸟知道为好,以免到最后,明明是去救人的,却成变成了临阵补刀,血溅当场。 不过瞬息之间,沈栖梧的念头就已经九曲十八弯,绕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 识海中,小白鸟窝在树上,抱着颗红宝石打盹。它舍不得离开沈栖梧,但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苍九时”三个字。它瞬间就不困了,立即进入战备状态。 意识体绕着沈栖梧飘了一圈,发现沈栖梧没待在观曦楼,也没见着苍九时人,倒是—— 小白鸟:“你新换了身新装扮?” 沈栖梧身姿颀长,白衣玉冠,不过是平日里最舒适闲散的装扮,但因为臂弯至肩头挂了件朱红色披帛,就变得格外不一样了。 披帛以金丝线暗绣飞天龙纹,在日照下波光潋滟,极为夺目。 沈栖梧不明所以,“没……” 他垂眸看自己,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眉梢一抖。斩尘从他手中溜走,竟化成了披帛的模样在他身上放肆飞舞。 沈栖梧话到嘴边紧急转弯:“每天都换,今天换的这身如何?” 他慌忙将斩尘拽回来。它这么招摇,是嫌苍九时活得太长,想换个主人是吗? 然而斩尘却有恃无恐,扭动着,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勾勒:有与生契在,你不会让它杀死苍九时,你会保护他。 沈栖梧:“……” “是吗?”小白鸟注意力全在那披帛上,“还怪好看的,气息也纯正,是个好法器,就是有点儿熟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白鸟能看出那披帛是个法器,它兀自思索,这修仙界能让他有印象的法器不多,很快:“是苍九时对不对?” 小白鸟十分笃定,这下沈栖梧连含糊过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随后,他就听见小白鸟质问自己,幽幽道:“你有问题,老实交代,苍九时的法器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沈栖梧硬着头皮狡辩,理不直气也壮:“我能有什么问题?你睡糊涂了吧。你不是说好法器,我抢来的。” 而这时,斩尘又在他手心乱动了:让它走吧,我们去见苍九时。 沈栖梧:“……”斩尘你够了。 抢的?小白鸟一乐:“这还差不多。”沈栖梧有长进。 但这修真界,连小白鸟都看不透的法器不多,苍九时的算一个。遂,它兴致勃勃:“这法器已经认主了吧,你别藏着,拿出来,我教你重新认主。” 它又在不经意之间诱骗沈栖梧了。 因为它想到一个能杀死苍九时,但又不会叫沈栖梧记恨它的绝妙办法——本命法器和主人元魂相连,它能神不知鬼不觉,让苍九时和这法器一起神魂俱碎。 沈栖梧像是真的听进去了小白鸟的话,想让斩尘重新认主…… 小白鸟立即鼓励呐喊:“拿出来!拿出来!” 沈栖梧:“……”统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 沈栖梧叹息一声,“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这样兴奋吗?” 小白鸟愣愣的:“什么时候?” 沈栖梧:“想杀!杀!杀!的时候。” 如斩尘所言,他确实不能让小白鸟杀死苍九时,因为有与生契。 被识破了,小白鸟也不尴尬,它一边暗暗想下次一定要表现得更冷静些,一边道:“嗐,我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 沈栖梧:“防着谁?” 小白鸟:“当然是苍九时。” 沈栖梧:“为什么?” 苍九时有什么可防的? 其实他一直都很好奇:为何统子总是想方设法要杀了苍九时?为何要不遗余力地促成他和裴云岫双修? 统子总是在这两件事上,时不时展现一下存在感。虽不至于强迫他执行,但每当他询问缘由时,统子又总是会语焉不详地转移话题。 这一次同样,小白鸟:“防着他就防着他呗,哪有那么多道理?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等你修为提升至洞虚境……” “啪!”沈栖梧抬手直接屏蔽了小白鸟,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冷酷决绝。 初识,他以为统子只是单纯的狂妄,可越到后来,睥睨、轻蔑、目空一切,好像凡尘皆蝼蚁,蝼蚁皆可死,修仙界就没有它不能杀的人。 沈栖梧漫无边际的想:会不会有一天,你连我也杀了呢? 远在南境苍梧神木上的朝鸣,人都傻了:“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我说错话了?”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过了一夜,突然之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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